第3章:白衣女子
「月兒姐,你不想說話就算了,今晚山裡的寒氣可能依舊會比較重,你,保重身體!」
叮囑完,汪縱準備往山下去,這時頭頂上方忽然有什麼人打了一個細微的噴嚏,聲音很是清脆。
他抬頭看了看,竟然瞧見青銅巨碑的頂端坐著一個人,似乎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這麼多年了,祖地里,一直只有汪縱一個人能夠自由進出,他從來沒有在此見過別的什麼人,現在居然無端端的出現了一名女子,他顯然很吃驚。
那女子穿著一身簡潔的白色紗衣,衣料的質地非常的輕軟柔和,春風雖弱,衣襟和裙帶卻也能迎風飄揚。
她就坐在巨碑的東南角,在其身旁有一根粗壯的枝椏順著巨碑的邊緣延伸出來,正好遮住了視野,汪縱只勉強可以看得清對方的大致身形,分辨不出具體是什麼人。
祖地附近有先輩們布施的強力結界,外人是闖不進來的。就連汪縱自己,若不是隨身攜帶著神守令,單憑他的實力也照樣進不來。
「你是何人?」汪縱詢問道。
女子的身份,他目前還摸不透。但對方既然能夠出現在這兒,想必身份肯定不簡單,又或者是實力不俗的神秘高人。
神守山一帶雖說僅有區區方圓幾十里地,可不曾露面的高人並不在少數。
有一些,還是早年間定居在此的大貴族,他們才是神守山真正的主人,掌管著山中所有人的命脈,輕易開罪不起。否則,死的會很難看,即便身為神侍,在他們眼裡也一樣,都只是卑賤的下等生物,與螻蟻無異。
無論是實力高深莫測的神秘高人,還是某個大貴族,汪縱都不能惹,也惹不起。
這兩種人對現在的他來說,實在過於強大,在沒有搞清楚確切情況之前,他不能魯莽行事。甚至是剛剛詢問時所用的口氣,他都刻意柔和了許多,不敢過分強硬。
女子沒有做聲,汪縱也不好再出言逼問。他可不想沒事找對方的茬,自尋死路。就好比先前他們村的一個少年,便是因為少不更事惹毛了山裡一個砍柴的跛腳老人,而被對方絕了靈脈,從此以後再也無法修鍊。
這神秘女子周身隱隱帶著幾分異樣的寒氣,汪縱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可他感覺的到,那應該是某種不同尋常的力量。
貿然與這麼一個實力不明的人交惡,的確不大明智。但汪縱身為神侍,看護祖地的周全是他的職責,容不得半點馬虎。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哪怕不能讓對方主動離去,至少也得表明自己的立場。興許那女子只是無意間誤入祖地,並沒有特殊的目的呢!
「上面的女前輩,晚輩無意冒犯,只是您恐怕有所不知,此處是我村的祖地,您,您不能坐在青銅巨碑上面!若是被村子里的長輩們發現,免不了會橫生出誤解。」
好心好意的奉勸了一句,結果對方居然無動於衷。沒辦法,汪縱只得蹲下身去,在雙腿上積蓄足夠的力道,一個大跳徑直蹦了上來,落定在女子跟前不遠處的一根粗枝上。
這麼做或許有些冒犯祖地的威嚴,可是現在如果他不跳上來的話,根本就看不到那女子的樣貌。弄不清對方的身份,他也不好行事。
從小到大,一直都只是老一輩人在說祖地有神明,汪縱可從來沒見過什麼神仙。
總之不管怎麼樣,他目前只不過是站在梧桐古樹的枝椏上,又沒有真的踩在巨碑上面,就算靠的比較近,神明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治他一個褻瀆之罪吧?
再說了,有人帶了頭,他無非是跟風而已,哪怕要受罰,那女子也是第一個被罰,既然對方都沒事,那他肯定也沒事。
在心底里說服自己以後,汪縱旋即又將目光灑向了白衣女子。對方仍然坐在最初的位置上,依偎著梧桐古樹的樹榦。
她手中捧著一本書頁看起來有些泛黃的古籍,正全神貫注的閱覽著書中的內容,似乎並未因為有人上來了,而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方才在下面的時候沒看仔細,現在距離這麼近,也沒什麼遮擋,汪縱總算能看清楚女子的樣貌。她擁有一頭濃密的黑髮,髮絲很長,被兩根紅色的髮帶均勻的分作兩撮,撩過雙肩,順著微微凸起的胸脯一直垂落到腰條之下。
只可惜書身擋住了大半部分臉,看不到女子完整的面容。不過,她下巴尖上的皮膚極白,瞧著十分的緊緻細膩,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有些玲瓏剔透。
女子周身還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槐花香芬,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也隱隱有些刺鼻。
整座神守山,唯獨林雪村有槐樹。聽說,她們村子里的女人都喜歡拿槐花泡澡。槐花香不同於普通的花香,這股味道對別的人來說或許很難受,可是對她們村子里的女人而言,卻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除了拿槐花泡澡,林雪村還習慣用槐花蜜製作特殊的香袋,成年的女性都會隨身攜帶這種香袋。她們所製作出來的香袋可不是普通的裝飾品,上面含有秘法。
按照身份地位的不同,香袋含有的秘法等階也各有不同。身份越高,秘法的等級就越高,香袋的香氣也會越濃郁,並且足夠持久。
白衣女子的腰間也有一個香袋,刺鼻的槐花味道似乎正是由那香袋裡釋放出來的。如此看來,這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林雪村的人。
面對那個村落的人,汪縱身為神侍,多少還是有些話語權的。
其實,祖地內的建築物並不多,這青銅巨碑無疑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說是地標一樣的建築也不為過。它的存在是上守神庇護神守山的根本,也是上守神的象徵。但凡是神守山中的人,沒有誰敢對其不敬。
青銅巨碑是整個祖地的核心,祖地內的禁制皆是以此為中心布設開來的。毫無疑問,此處的禁制最為可怕。
汪縱沒有直接踩在碑身上,很大一部分原因並非是真的害怕觸怒神明,主要還是擔心觸碰到巨碑上某些強悍的禁制,得不償失。
但讓他沒有料到的是,
即便自己站在梧桐古樹上,禁制帶給他的壓迫感依舊比地面強了好幾倍。單是這樣干站著,他都有點吃不消了。倘若不是神守令抵消了其中近乎九成的壓力,恐怕他的五臟六腑早在他跳上來的那一刻就炸了。
擦了擦眼角的熱霧,汪縱又趕緊穩住心神,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均勻一點。這樣的話,他還不至於立馬被禁制給壓垮。
就算如此,他恐怕也不會撐得太久。在那之前,他必須儘快弄清女子的身份才行。
當汪縱抬起頭來,將視線從自己的雙腿緩緩移動到那白衣女子身上時,卻驚訝的發現,對方似乎並沒有感覺到不適。
祖地的禁制原本就對林雪村的人有針對性,如果對方真的是林雪村的人,那她現在所承受的壓力最少有萬斤之巨,在這種情況下,實力得多強才能像她這般鎮定自若?
莫非,對方不是林雪村的人?
還是說,那女子的實力真的已經恐怖到了,連祖地的禁制都無法對其造成影響?
假若真是這樣的話,汪縱倒是有點心悸。害怕之前的一番言語衝撞到這位神秘的女強者,他又趕緊笑了笑,替自己打圓場。
「前輩,方才晚輩說話有點唐突,您可千萬別當真啊!晚輩真的沒想冒犯您!對了,還沒來的及自我介紹,這個,晚輩姓汪,單名一個縱,我是竹林村的人,同時也是一名小小的神侍。那個,敢問前輩怎麼稱呼,為什麼會出現在我村的祖地里呢?」
聽完這番話,白衣女子總算挪開了遮擋住臉部的那本古書,露出了真實容顏。
看清楚她容貌的一瞬間,汪縱頓時有點瞠目結舌。
對方看起來好年輕,比他預料的還要年輕許多,瞧上去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
而且,她真的很漂亮!
曾經,汪縱一度認為黑風城城主的千金肯定是整個神守山最美的女子,可是現在,見到眼前這女孩,他的意志明顯動搖了。
但讓他真正結巴到說不出話來的,還是先前自己對此人實力的猜測,恐怕與實際情況大相徑庭。雖然感覺到不太真實,可對方看上去確實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一個十幾歲的人,即使天賦再怎麼出眾,再怎麼妖孽,她的實力也不可能強大到能夠無視結界,自由進出祖地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