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破封

「嗯？」

劉邪將信將疑地將目光轉向小腹，赫然發現自己的眼睛竟然擁有了透視功能，並且清晰地看見了肚子裡面的景象：

在自己小腹的位置，多出了一塊土壤肥沃的土地，上面還栽種了一棵粗壯的桑樹，樹榦粗壯堅實，枝葉茂密繁盛。枝杈上結滿了許多深紫色的桑果，顆粒飽滿，晶瑩多汁，多看一眼便會產生一種想要大快朵頤的衝動。

「……這是什麼？」

劉邪咽下了嘴裡滋生的口水，抬起頭一臉疑惑地看向老者。

「滄海桑田！」

老者沒好氣的回答道：「上面種的那棵桑樹每天都會結出果實，那些桑果足夠保證你的一天三餐了。」

末了，老者又補了一句：「借你的，好好珍惜，任務完成後必須完好無損地還給我！」

「借？」

劉邪把眼睛一瞪：「有沒有搞錯啊，一個破桑樹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而且，你難道就打算讓我天天吃這桑果充饑？」

「少啰嗦！這種亂世里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敢挑三揀四？」

老者大為光火。

曾幾何時，多少神仙妖怪想要偷吃他一顆仙樹結成的桑果都沒那個機會。如今，這件被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居然被一個毛孩子給嫌棄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老者又罵了一句，不再給劉邪說話的機會，揮手甩出一道白光，將劉邪籠罩在其中，飛快地送上了天際。

看著地上越發縮小的身影，劉邪一陣咬牙，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朝著地面上那個逐漸縮小的佝僂身影惡狠狠地放了一句狠話。

「老傢伙，以後別讓我再遇見你，不然有你好看的！」

老者站在原地，看著包裹著劉邪遠去的白光，不禁一陣肉疼，惱恨自語道：「可惡，老夫三年來的辛勞成果啊！」

這時，頂上忽然響起了一聲響亮的笑聲：「哈哈哈！于吉好友，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好大的氣魄啊！」

伴隨著這陣爽朗的笑聲，一朵五彩祥雲自天際緩緩飄落，上面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手持藜杖，抬足飄然落下。

再看其人，身披綠色寬大道袍，仙風道骨，精神斐然，一雙銳目炯炯有神，盡顯仙人風範。

老者走到于吉仙人的面前，泛著紅光的面孔上滿是揶揄：「老頭我向好友你討了這麼多年都捨不得多給半顆的神桑果，如今竟然大方到送給一個凡夫俗子當飯吃，還被人家給嫌棄了。于吉好友，曾幾何時，你受過此等委屈啊？哈哈哈！」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傢伙做的好事！」

于吉仙人正為神桑果的事情懊惱，心中正窩火著，現在正好遇到了一個出氣筒，立馬發作了！

老者反問道：「哦？這與我有何干係哪？」

于吉仙人冷哼道：「我雖然並不認可剛才那個臭小子說的話，可他有一點說的極對！要不是你私自將太平要術傳給那個包藏禍心的張角，這大漢天下何至於分崩離析到這種地步？」

說著，于吉仙人的臉色更加黑了一分：「南華，作為始作俑者的你，難道就沒有一點慚愧之心嗎？」

「所以你就施展了秘術九龍逆天，準備騰轉時空強改天數，卻不小心引發了時空亂序導致人間秩序崩壞，最後只能找個毛頭小子為自己背鍋草草了事？」

南華已然收斂了笑容，目光變得犀利起來：「好友，你當真以為，老頭我已經老眼昏花到識人不清的地步了？」

于吉仙人怔了怔：「什麼意思？」

南華仙人發出一聲長嘆，看著于吉仙人，言語之中多了幾分無奈。

「想當初，我何嘗不是已經看穿了那個張角的狼子野心？然而黃巾之亂乃是命定之數，天數既定，縱是你我得道升仙之輩，亦不該、也不能去試圖改變！」

「天數天數，又是天數！」

提起這兩個令人厭惡的字眼，于吉仙人雙目猩紅，顯得無比的暴躁，周身仙氣迅速聚集，形成了一股強烈的氣旋。雙拳一張一合間，似是要揮拳來發泄心中的怒火。

然而最終，這股怒火化作了一聲無力的嘆息！

「唉！」

伴隨著這一聲長嘆，于吉仙人散了周身仙力，頹然道：「或許，你是對的，我的確不該做這種違背天意之事。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南華也是一臉苦笑：「天命難違，你我別無選擇。如今大錯鑄成，後悔也沒什麼用了。如今只願你以時空秘法選定的那個天選之子，能夠順利完成這次重定凡界乾坤的艱巨任務了。」

提起劉邪，于吉的心中仍是有些愧疚：「也是苦了那個孩子了，小小年紀便因為我的過錯而承受了蒼生之重。」

南華笑著安慰道：「好啦！其實也沒那麼嚴重，說白了也就是護送一個盒子到皇宮裡而已。再說了，你不是將神桑之精都借給他了嗎？如果機緣足夠，那小子完成這件任務以後說不定可以在神桑果的幫助下直接原地飛升成仙呢！」

于吉不禁撇了撇嘴：「哼！成仙哪有這麼容易？何況那小子一看就是好吃懶做之人，又無先天修鍊根骨，即便有了神桑果的助力，能修到凡人六階境界已然是燒高香了。」

于吉所言修鍊境界，分為階與段兩重等級。階由一到十分十個等級。十階往上便是升仙之門檻，由低到高依序為隱元境、洞明境、瑤光境、開陽境、玉衡境五種境界。

這五種境界，一層比一層難突破，要求也是依次愈加繁瑣。不過一旦突破了玉衡境，便能脫離凡間各種束縛，立地飛升，成為一位真正的仙人。

而那種境界，被稱之為——天權境。

于吉繼續說道：「我倒是對那小子升仙沒報太多希望，只求那個傢伙的出現不會再給下面那個離亂的世道再添災禍就可以了。」

感慨了一聲后，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再度開口問南華道：「對了南華，左慈那糟老頭子最近在忙什麼？許久不見他了。」

南華苦笑道：「別提了！他最近一直待在神魔之谷，遇到大麻煩了。」

于吉心中一動：「莫非……是那個封印？」

「正是！」

在於吉關切的目光凝視之下，南華鄭重的點了點頭：「眼下我最為懼怕的，就是好友你的這次任性舉動，令原本就不太穩固了的封印再生變數……哎哎哎，你做什麼？快放手！」

不等南華說完，于吉立刻拉起他的手便往天上騰雲而去：「走，隨我一起回神魔之谷看看！」

……

神魔之谷。

伴隨著兩朵祥雲降落，于吉和南華兩位仙人踏上了一片茂盛的草坪。

這是一處遠離囂世的幽靜山谷，四處林木茂盛，仙氣繚繞如霧，習習微風吹過，帶來陣陣清淡的草木芬芳。

當然，這只是表象。

如果用神通開啟天眼來觀察，就會發現這座山谷里隱藏了大量的恐怖法陣以及封印，這都是精通陣法和封印之術的左慈仙人的傑作，只有居住在這裡的于吉和南華兩位仙人才能完全避開。外人如果不小心觸發了其中一個，即便對方是一位同境界的仙人，也有很大可能隕落其中。

東、西、北三方，有三株參天大樹高聳入雲，似是三根天柱，撐起了這片祥和的天地。而在巨大的樹蔭下，分別建了三所茅屋，正是于吉、南華和左慈三位仙人的修鍊居住之所。

朝北方的茅屋看了一眼，于吉眉頭一皺：「沒有回來過的跡象？」

南華道：「左慈好友向來謹慎，如今封印出了問題，料想他必然會日夜死守一旁，以防變數。」

「嗯，想來也是。」

于吉一面說著，一面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山谷深處，瞳孔忽然一縮！

「不對！」

來不及多說半字，于吉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光急奔向後山，南華亦緊跟其後。

兩道乾瘦身影如同過隙白駒，一前一後自密林中瞬閃而過。無比焦急的腳步，彰顯了兩位仙人此刻內心深處的焦慮。

人，越是擔心什麼事，便越有可能發生。

跑在前方的于吉忽然頓下了身形，神色獃滯地看著眼前一幕：

一位身穿紫色道袍的白髮仙者，正卧在一灘殷紅的血泊之中，處於昏迷狀態。

而他身邊的一面八卦鏡，早已失去了應有的仙器光澤，碎裂成了無數碎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