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舊愛新歡

第二十七章 舊愛新歡

()呂嬃常以前陳平為高帝謀執樊噲,數讒曰:「陳平為相非治事,rì飲醇酒,戲婦女。」陳平聞,rì益甚。呂太皇太后聞之,私獨喜。面質呂嬃於陳平曰:「鄙語曰『兒婦人口不可用』,顧君與我何如耳。無畏呂嬃之讒也。」

——《史記·陳丞相世家》

等著天sè已經有些落黑了,我向整裝待的幾人說道:「走吧!」秦卬騎馬走在前頭,離朱斷後,我讓枕香和漱玉待在了諸王館,沒有讓她們來,小石頭為我駕車。夜間的長安城倒是有些燈火通明的意思,長街之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但街上雖是人多,都是走在兩側,於行車卻是沒有絲毫的阻礙,大概小半個時辰之後,秦卬開口說道:「公子,陳府到了。」

我深吸了口氣,走下馬車,抬眼一看,只見陳平立在府門前,後面跟著十來個朝臣,我來不及一一辨認清楚,走上前去,拱手說道:「有勞丞相久候,劉章遲了,還請丞相恕罪!」陳平捋了捋略顯灰白的鬍鬚,走下台階,扶住我雙臂,說道:「君侯言重了,今rì只論私誼,非關朝政,所以沒有丞相之說。」我見他總是微微眯著眼睛,眼中也顯出幾分晦澀,但他仍握著我的手,顯得十分熱心,這時候聽他這麼說,便調侃說道:「這麼說,也就沒有朱虛侯了······」陳平一愕,隨即朗聲笑了起來。

這時候小石頭呈上了拜帖,陳平微微頷,說道:「君侯今rì大駕光臨,老夫略備薄酒,還望君侯莫要見笑。咱們這便入府吧!」我笑道:「客隨主便,章一切聽從丞相的意思。」陳平笑了笑,拉著我的手,回身入府。小石頭和秦卬跟在我的身後,離朱也是緊緊跟著,其餘朝臣都是跟在後面,畢恭畢敬的樣子,想來都是一些小角sè,所以我也沒有多做留意。陳平笑道:「今rì老夫遍邀朝臣,如今也來了七七八八了,只是絳灌和營陵侯沒有到,想來也馬上就該到了。」我笑道:「原來章不是最後到的,還有人來得更晚······」陳平苦笑了一下,沒有接話,走進正堂,他笑著說道:「今rì眾位大臣在朝堂之上已經見識了君侯的風采,如今私下拜會,正應該多親近才是。」那些大臣聽陳平這麼說,忙上前見禮,我微笑著一一還禮。

陳平在人群中見我神sè不變,應對自如,微微頷,忽然他目光一凝,正看到我腰間掛著的青霜劍,不禁神情一震,皺眉不語。這時走進來一個青衣中年人,躬身說道:「稟老爺,灌將軍和絳侯的車馬到了府門了,老爺是否親自出府迎接?」陳平揮袖說道:「快請他二人進府便是,我這裡有貴客,就不出去了。」那管家微微驚愕,隨即轉身而去。我見陳平竟然如此給我面子,倒是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了。

沒過多久,只聽一個粗重的聲音說道:「什麼貴客,我倒是要親自看看了。」另一個人笑道:「莫不是他?」陳平捻須笑道:「貴客在此,你們兩個還敢在我的府中放肆······」果然,從門外走進來兩個氣勢凝重的中年人。其中一人,我在四年前已經見過了,大將軍灌嬰,那時候惠帝親迎我於灞上,就是他帶的一隊騎兵保護,如今四年之後,他也沒有多少變化,只是看起來更穩重了些,另一個四十六七歲的敦實漢子,面上留著胡茬,兩道濃眉,鼻直口方,面sè冷硬,難以看到几絲笑意,當是絳侯周勃了,這時候朝臣也都是走上前去向兩人道好,我沒有上前,仔細看著眾人。

我看著絳灌在人群中的談笑,忽然留意到一個年輕人,看面目倒是和絳侯周勃有著七分相似,不禁心道:「這個年輕人就是細柳營的周亞夫么?這時候看起來好生稚嫩,恐怕也算不上什麼人物······」正在這般想著,灌嬰上前拱手說道:「二公子······不,君侯別來無恙,如今風采更勝往rì了。」我還禮說道:「大將軍虎威,倒是有增無減,劉章不過是臨淄城中一個浪蕩子弟,又哪裡來的什麼風采······」周勃拉著那個年輕人走上前來,說道:「君侯倒是謙遜,只是,能讓丞相相陪,並不出府迎接我們二人的人,如果只是一個浪蕩子弟,那丞相豈不是老糊塗了?」陳平失笑,卻沒有說什麼,我也只是淡然一笑,周勃扯著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說道:「君侯,這是犬子勝之,平rì不多在長安走動,難得能夠見到君侯這般的人物,一直嚷著要拜會,如今可找到機會了。」

周勝之二十四五歲年紀,本來很是憨實,聽周勃這麼說,這時候有老爹在一旁看著,他心中有底,眼睛一抬,便行禮說道:「周勝之拜見君侯!」我笑道:「絳侯這番卻是費心了······聽說絳侯還有一子,名喚亞夫的······」周勃微微一愕,周勝之同樣驚愕,說道:「那是舍弟······如今卻不在長安。」我哦了一聲,眼見周勃神sè有些驚異,我只得笑道:「虎父無犬子,令郎乃是大才,雖是如今際遇坎坷,但他心有大志,rì后也必然會一展胸中抱負,這點絳侯倒是不用擔心。」周勃搖頭說道:「他哪裡是什麼大才······」我本來說的便是那位歷史中赫赫有名的細柳營的周亞夫,但他誤會成了周勝之,我也只好將錯就錯了,當下只是微笑,並不言語。

正說著,管家又走了進來,說道:「稟老爺,營陵侯的車駕已經到了府門前,是否出去迎接?」陳平捻須躊躇,似乎有些難以決定,我見他看了我一眼,便笑道:「丞相是主,劉章是客,客隨主便。」陳平笑著說道:「如此,老夫出去迎接營陵侯。」說著邁步走出正堂,我見有些朝臣也跟著他走了出去,心道:「這營陵侯也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看朝臣的意思,似乎此人在朝堂也頗有影響力······」

我正在胡思亂想,卻聽有人在我身旁說道:「營陵侯劉澤乃是劉氏的遠支從屬,若是排起輩分,似乎要比君侯你高上一輩。」我回過頭,見是張辟疆,不由笑道:「張兄原來也來了······」張辟疆仰天說道:「唉,看來張某乃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角sè了,君侯你將心思放在那些重臣的身上,也就看不到張某了,唉,可憐、可悲!」我見他一副欠揍的酸秀才模樣,氣得笑了起來,說道:「濃雲重霧,倒是遮住了rì月的光輝,你就不要再感嘆了,快說說這個營陵侯的來歷,司馬兄肯定都告訴你了。」

張辟疆看著我,說道:「你倒是挺知道他的意思,不錯,是他告訴我很多重臣的往事,用意自然是經我之口告訴你。」我聽了,心中一陣感動,張辟疆笑了笑,隨即斂容說道:「不過營陵侯劉澤卻沒有多少事情,高帝還是漢王的時候,他是個郎中,官位很低,只是在高帝十一年,陳豨在趙地叛亂的時候,他拿下了陳豨的叛將王黃,高帝論功行賞,本來是夠不到封侯的資格,但是他姓劉,雖是支屬,畢竟是劉家人,所以就封了個營陵侯。」我皺眉問道:「我早些年怎麼沒有聽說過他?而且,他是劉家人,為何太皇太后······」

張辟疆看著外面正在慢慢走進來的眾人,低聲說道:「營陵侯在朝中還有一個大將軍的職務,平rì里都在軍中,而且他深居簡出,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至於太皇太後為何放過他,那是因為他娶了呂嬃的女兒呂湄,托著這層關係,所以在朝中也很有權勢。」我皺了皺眉,低聲問道:「當真?」張辟疆點了點頭,見陳平等人已經踏進正堂,便不再說話,退到一旁去了。

我抬頭見那營陵侯劉澤五十餘歲的樣子,長相也不過是個中人之姿,只是他神sè凝重,雙眉總是皺著,看起來有些yīn郁,我看著他身旁,卻突然神情一霎,劉澤身旁跟著一個白衣人,看她身形步法,分明就是個女人,只是頭戴面紗,遮住了大部分面容,露出來的一分額頭上,也有一道斜斜的傷痕,傷口雖淺,但終究是影響觀瞻,那女子眉目低斂,似乎是對周圍情形漠不關心。我只是稍微有些失神,只聽劉澤開口說道:「你便是太皇太后新封的朱虛侯劉章?」

我聽他連說話聲音都很是低沉,略微有些壓抑,便回答說道:「正是,劉章年幼識淺,rì后還望君侯多多賜教。」劉澤看了我一眼,微微頷,忽聽一人問道:「營陵侯,這位難道是侯夫人么?」劉澤看了說話的周勃一眼,說道:「若是絳侯以為她在此處有所不便的話,那本侯讓她回去便是。」陳平見兩人話不投機,忙說道:「毋須如此,老夫這就派人帶侯夫人去內堂,由拙荊陪著,可好?」劉澤有些遲疑,倒是那女子款款邁步跟著管家走進了內堂。

我聞著堂中漸漸散去的脂粉香味,一時有些痴迷,卻聽陳平說道:「今rì難得一會,諸位便請入席吧!」我回過神來,見劉澤已經邁步入席,看他的走向,赫然就是最尊貴的位置,小石頭面sè一變,就要上前,我輕輕拉著他衣袖,微微搖了搖頭,走向下的位置,絳侯周勃和灌嬰也在對面坐了,餘人也是按照自己的品秩依次入席,我看到周勝之在遠處坐下,幾乎已經快靠到了門邊,不禁覺得好笑。陳平坐在主位上,環顧眾人,輕聲對管家說道:「可以開筵了。」管家匆匆走出門去。

不多時,一眾侍女端著酒具菜肴分到各人面前的小几上,我見盤中都是些肉脯之類的東西,倒不覺得菜肴如何,反而是樽中的美酒飄出一陣棉柔的香氣,小石頭一直服侍我飲食,這時候見我意動,便斟滿了一酒爵,我正要端起酒爵,忽聽陳平笑道:「老夫今rì有幸請到營陵侯、朱虛侯這般的朝中重臣,自是老夫的榮幸,所以今rì特意邀請了女樂,以助酒興!」說著一拍手,頓時從內堂走出五六個女子,手中持著絲竹樂器,有兩個家僕搬著一排編鐘,頓時樂聲大起,一片祥和模樣。

我聽著這兩千年前的樂聲,一時心中愜意,編鐘的聲音一直是我最喜歡的,這時候聽編鐘的聲音凝重而不失雅緻,心道:「難怪當初吳國的延陵季子能夠以樂聲辨別國之興亡,靡靡之音,固然容易讓人喪失心智,但是編鐘的聲音如同黃鐘大呂,jǐng醒君臣不能只顧沉溺於旖旎風光,而忘了國事,果然是古樂,如此敦厚自然。」我聽了一會兒,便覺美妙,正要飲酒,忽然從側面魚貫出來一隊紅衣女子,在筵席之中翩翩起舞。

那五個女子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上下翻飛,長袖飄動,煞是美麗,我端著酒爵剛碰到嘴唇,突然身子一震,手臂也猛然一抖,酒爵中大半的酒都潑灑在自己身上,小石頭一驚,不明白我為何如此失儀,忙替我擦拭酒漬,低聲問道:「公子,怎麼了?」這時候我臨席的張辟疆也是神sè大變,轉頭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麼,但看到我沒有什麼異動,只是皺眉看著我。我強自壓抑這自己心中的狂chao,輕聲說道:「程弋······咳咳······她······」小石頭一抬頭,果然在五個女子中看到了程弋的面容,也是不禁sè變。

跟在後面的秦卬和離朱本來就不知道那麼多的事情,秦卬隱約知道一些,離朱卻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時候見我神sè有變,還以為筵席之中出現刺客之類的變故,冷冷地環顧周遭,想要現什麼。我喘息一聲,慢慢抬眼,見到程弋的舞姿依舊,似乎並沒有覺到我的存在,我看著她,見她雖是在慢慢舞著,但眉目低垂,面上神情看不出悲喜。

一眾朝臣只是在欣賞著歌舞,沒有留意我這裡,我卻沒有現座中幾人神sè有些異常,陳平身為主人,一直都在注意著我,劉澤在筵席上雖是看著歌舞,但眉頭一直皺著,不時想要向四周張望,周勃是武將,本來就不喜歡歌舞,這時候也是環顧當場,灌嬰在這些女子之中也看到了程弋,本來他不敢確定,但是看我神sè不對,馬上就記起了這個女子就是四年之前陪在我身邊的女子,想到這裡,他饒有興緻地看著我,想看看我會有什麼反應。

我手中握著青銅的酒爵,心中也是如chao翻湧,這一曲舞本來也不是很長,但我卻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好不容易一曲舞畢,程弋等女子退居內堂,朝臣這時候都交口稱讚起來,陳平開口問道:「不知道營陵侯、朱虛侯以為如何?」劉澤開口道:「不錯,丞相費心了。」我卻是恍然未覺,直到陳平又叫了我一聲,我才說道:「章也以為此舞冠絕天下,尋常未得一見。」陳平捋了捋鬍鬚,笑道:「紅袖坊的女樂,當得朱虛侯這等稱讚。」朝臣也紛紛稱是。管家忽然走到陳平身側,耳語了幾句,陳平看著我,說道:「君侯,方才管家稱有一女子想當面親自謝過君侯的稱讚,不知君侯意下如何?」

我心中一跳,就想拒絕,但聽旁邊張辟疆咳了一聲,不禁嘆了口氣,說道:「無妨,讓她來便是。」管家領命而去,不多時,從內堂裊裊走出一位清麗脫俗的女子,眾人都是輕輕哦了一聲,我低著頭,只覺小石頭身子如同僵著一般,就知道走出來的必然就是程弋,但我卻不敢看她。程弋走到我的小几前,跪坐下來,低聲說道:「奴婢見過朱虛侯!」我慢慢抬起頭,直直看著她,她伸手將酒爵中的酒滿上,雙手舉酒呈到我的面前,說道:「謝朱虛侯謬讚,請君侯滿飲此杯,可當得往rì『相對陶然共忘機』的諾言。」

我聽她這麼說,心中一痛,忍不住就想咳出聲來,隨即微笑說道:「好,姑娘說得不錯,本侯滿飲就是。」說著我接過酒爵,一飲而盡,程弋看著我溫聲言語的樣子,笑了一下,隨即又行了一禮,然後慢慢退後,站起身來,退進了後堂。朝臣見我們這個樣子,想來就是王孫公子和風塵女子的邂逅而已,沒做多想,程弋退出了後堂,筵席上的氣氛又好了一些,我卻是心中暗自說道:「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天意如此,奈何奈何。」小石頭知道我心中所想,輕嘆一聲,說道:「公子,此處乃是筵席,公子不要失儀才是。」我笑了笑,說道:「我理會得!」說著向張辟疆微一點頭。

陳平微覷我的神sè,看了看劉澤,說道:「營陵侯平rìcao勞,怎麼來到老夫府上,還是如此愁眉不展?難道是老夫招待不周么?」劉澤搖了搖頭,說道:「本侯沒有冒犯丞相的意思,只是心中有所顧慮,所以愁眉不展。」陳平哦了一聲,劉澤開口說道:「實不相瞞,本侯雖然有cao練軍馬的大權,但是調兵虎符掌在呂台手中,本侯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陳平霍然sè變,一時只是看著劉澤,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灌嬰聽劉澤竟然敢說出這些話,也是心中猶疑,心道:「難道營陵侯此來時為了試探朝臣的心意?他是呂嬃的女婿,不管心中是怎麼想的,也不該如此說出來這番話,他,是何用意?」一時心中琢磨不透,反而開口笑道:「聽說大將軍又練了一支jīng兵,不知道和末將的騎兵相比,孰勝孰劣?」劉澤眉頭皺的更深,說道:「莫不是灌將軍想要一較高下?」灌嬰忙笑道:「君侯說笑了······」我突然開口說道:「那自然是灌將軍略勝一籌?」眾人都是一愕,忍不住都是看著劉澤,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劉澤也是微微驚愕,轉頭看著我,我笑道:「各位大臣莫要誤會,若是營陵侯訓練的也是騎兵的話,那自然就是營陵侯略勝一籌。」劉澤細細琢磨我說的話,灌嬰神sè一動,說道:「君侯的意思莫不是騎兵對大軍,是騎兵勝?」我笑道:「灌將軍果然是兵家,雖說是不看兵書,竟然也知道這番道理。」灌嬰面sè一紅,我續道:「當初高帝領兵三十萬,追逐漠北,便是為此,大軍雖是人多,但是行動度畢竟慢於騎兵,所以冒頓才能將漢軍割斷聯繫,而後一一殲滅,雖然我大漢謀臣猛將如雲,但是軍隊尾不能相應,就算孫武在世,也是無可奈何。」

陳平笑道:「不然,想當初若是韓信在世,我大漢不會遭此大敗,還會遭受平城之恥。當初高帝便長嘆此事,難道君侯認為不是如此?」我一愕,心道:「高帝竟然還會說韓信的好?」當即笑道:「若是韓信在世,多半會勝,但也不過就是慘勝而已,大漢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所以韓信多半不會輕易出兵。」周勃微微搖頭,說道:「或許······」灌嬰截道:「君侯此言差矣,雖說當時大漢出兵三十萬,而匈奴也是控弦之士三十萬,更兼戰場乃是在漠北草原,我軍都是南人,不服水土氣候,糧草輜重跟不上,而且沒有進軍的線路,只是一味窮追猛打,所以才會中伏,若是再來一戰,我大漢未必會敗!」

陳平皺眉說道:「灌將軍,你怎麼還想著此事?!如今大漢和匈奴和親,可保邊疆數十年的太平,若是貿然興兵,必然遺禍無窮,此事毋須再說。」我見陳平不滿,卻是笑道:「灌將軍說的倒是不錯,只是你說的那些事情,如今都辦妥了么?」灌嬰問道:「不知君侯說的是?」我侃侃說道:「漠北草原的地形,冒頓的王帳所在、足以和匈奴相媲美的騎兵、出兵的時機、糧草輜重的運輸、能征慣戰的大將、有所作為的帝王,還有能夠支撐決戰的國力,灌將軍可準備充足了?」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灌嬰默然,隨即搖頭,面上神情苦澀。陳平怫然說道:「今rì乃是筵席,何必說這些掃興之事?諸君各自飲宴,休要以此為意。」朝臣本來也是擔心此次私議朝政會引來不便,聽丞相這麼說,也都是舉起手中的酒爵,向著陳平搖搖舉杯。我笑了一下,向著灌嬰舉杯,沒有說什麼。我正在飲酒,突然覺得自己側後方似乎有人在偷偷注視著我看,我心中一凜,突然回頭,但卻只是看到橙紅的布幔而已,離朱問道:「君侯,有什麼事情么?」我搖頭,說道:「沒有,可能是我眼花了······」心道:「難道是程弋在看我么?」心中不禁一陣苦澀。

此後筵席之上就沒有什麼朝堂上的話,賓客盡歡而散,我見陳平送客,卻是沒有站起身來,一眾朝臣慢慢散去,這時候劉澤也站起身子,我和周勃、灌嬰也都站了起來,劉澤微微頷,說道:「君等身為大漢的重臣,難道就眼看這國事淪於婦人之手?那便是劉澤看錯諸君了!」說著拂袖而去。周勃和灌嬰愕然,我心道:「這位營陵侯倒是為大漢國事cao心······」

周勃見劉澤大怒離去,打了個哈哈,說道:「朝廷之事,豈是一朝一夕?營陵侯倒是和王陵一般了?」我大是驚奇,問道:「王陵?他現在不是少帝的太傅么?早已經遠離朝政,若是說營陵侯和王陵報國的拳拳之心相同,怕也未必。」灌嬰沒有接話,只是說道:「君侯是否有時間?灌嬰有事相商。」我微微一笑,說道:「今rì時辰已晚,章也要向丞相告辭,rì後有暇,自然要向灌將軍聆聽教益。」灌嬰拱手說道:「君侯說笑了。」當下眾人都是拱手離去。

我向陳平告辭離去之後,便乘著馬車回諸王館,想著筵席上灌嬰說的,心中也是意動,心道:「匈奴終究是一個禍患,只是上至丞相,下至文武百官都以為和親才是解決之策,忽然不以為恥,如此不思進取,我該如何讓大漢推向鼎盛?······」正在想的時候,突然只聽駿馬長嘶一聲,在夜間冷清的大街分外刺耳,隨即馬車一陣晃蕩,我皺眉問道:「秦兄,出了什麼事?」秦卬沒有答話,小石頭輕聲說道:「公子,有貴客相侯。」我一愕,起身掀開車簾,身子一頓,愣在車上。

只見離馬車百尺之外,長街zhongyang俏生生地站著一個紅衣女子,月sè如水,照在她身上如同朦朧的薄霧一般,卻也讓她傾國傾城的容顏更加顯得不真切,恍如夢幻一般。我跳下馬車,說道:「你們在此處等我。」說著走上前去,對上了她的目光。一時兩人都是沒有說話,我被她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開口笑著說道:「你的舞沒有四年之前跳得好了。」程弋哦了一聲,淡淡地說道:「是嗎?人人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那時候我們在一起,如今你自然說我跳得不好了。」我聽她這麼說,一時苦笑著說不出什麼話。

她見我神sè,突然問道:「什麼時候來的長安?」我不看她,說道:「前rì午時······那rì天氣不好······」她截道:「所以你沒有去看我?」我搖頭,卻不說話。她低聲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去看看我,就算什麼話都不說,只是看看我就好,為什麼你不去?」我嘆息一聲,她忽然慘笑說道:「你如今長大了,心智成熟了許多,當初可以為了他人對我的羞辱而挺身而出,不顧世俗,如今任由我在眾人面前輕歌曼舞,如此涼薄!你當真已經忘了當初對我的承諾?」見我仍是木然的神sè,她慘然說道:「是了,你如今是朱虛侯了,我不過是個伶人······又哪裡高攀得起?!」我看著她,說道:「程······弋,我從沒有將你當做是伶人,這你應該明白,那時候只是年少輕狂,雖然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但還是不信,如今到了這一步,你我都是無從選擇,所以······」

程弋看著我,輕聲說道:「這是你要跟我說的么?」我點了點頭,她猝然問道:「你······你是不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我愕然地看著她,慢慢點了點頭,程弋聞言,眼淚瞬間掉了下來,說道:「原來······」我嘆息一聲,正想安慰她,忽然只聽「崩」的一聲勁音,似乎是弩弓的聲音,我只覺手臂一痛,不禁啊了一聲,見到自己上臂上釘了一隻弩箭,心中想道:「有人偷襲!」當即攬過程弋身子,躲在一旁。秦卬和離朱已經聽到了弩弓的聲音,撲向了黑暗之中,有人輕叱一聲,沿著街巷遁去。我皺眉看著月sè下的長安街道,忽然瞥見房上一處黑影,向離朱示意一下,離朱甩手將手中的長劍扔了過去,將那團黑影釘在了房頂。

小石頭跑到我身旁,見我衣袖都已經被鮮血浸濕,駭得面無血sè,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程弋見我受傷,忙從袖中拿出手帕,我搖頭說道:「弩箭還在肉里,不能包紮!」我見離朱已經飛身上了房頂,秦卬去追另一個刺客,這時候兩手空空地回來了,說道:「君侯,刺客跑掉了。」我忍痛說道:「無妨,咱們先回諸王館!」小石頭馬上去駕車,我對程弋說道:「你先回去吧,跟著我不安全!」程弋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我見她如此倔強,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走到半路,離朱縱馬趕了上來,我略略有些放心,回看到昏暗之中程弋兩隻如水的眼眸,輕笑一聲,示意她沒事。程弋這時候還覺得心怦怦跳得厲害,低聲問道:「疼么?」我笑道:「自然是疼了,反正我平rì不敢拿劍刺傷自己!」她嗔道:「你又胡說······」說了這四個字,突然覺得心中氣苦,想著方才劉章這樣拒絕自己,恨不得哭出聲來才好。

不多時回到諸王館,枕香漱玉二女見我受傷,也忙著將我拉到室中。秦卬和離朱都是久經戰場之人,自然知道如何治這些箭瘡。秦卬吩咐二女去燒些熱水,離朱將自己平rì喝的烈酒拿來,又拿匕剜出箭頭,如此這般已經讓我疼得一頭冷汗,離朱更是用烈酒為我清洗傷口,我本來是按著小几,這時候手上一輕,小几已經被我掀翻,油燈頓時滅了,昏暗之中,只有我沉重的喘息聲,隨即小石頭為我敷上金瘡葯,如此忙了大半個時辰。我看著面帶憂sè的眾人,說道:「沒事了!」

秦卬皺眉說道:「幸虧弩箭上並未塗毒,若是······」我看著離朱,問道:「可有在屍體身上現什麼?」離朱搖了搖頭,我更是頭痛,小石頭說道:「公子才來長安兩rì,便遇見了刺殺,這天子腳下竟然如此兇險?廷尉都是幹什麼吃的?!」我笑了一下,秦卬問道:「公子難道猜到了是什麼人刺殺的?」我搖頭說道:「我們初來乍到,沒有什麼仇家,若說是為了朝堂之事,我卻不知道了。」離朱卻突然說道:「君侯,我想這兩個刺客不是一路的!」我一愕,隨即笑道:「不錯,房頂上的那人伏在那裡,似乎還要行刺,若是這麼說,那我豈不是惹了很多不該惹的人?」眾人都是沒有說話。

我看了看程弋,說道:「如今我已沒有什麼大礙,我差秦將軍送你回去,可好?」程弋咬著唇說道:「你這是趕我走?······」她看了看枕香和漱玉,隨即盯著漱玉,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說道:「我知道了······原來如此······」說著轉身跑了出去,秦卬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我面上苦澀,看了看神sè不解的眾人,低聲說道:「你若是知我,又怎麼會誤會我?」小石頭沒有說話,餘人見我神sè不豫,也都是不敢再說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小石頭輕聲說道:「公子,你今晚遇刺,明rì早朝,是不是不用去了?」我笑道:「些許小傷,沒有什麼事情······也許能在朝堂上看出端倪。」小石頭應了一聲,說道:「那公子還是早些就寢吧!」我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天幕,良久才道:「好!」

第二rì一早,離朱駕車送我去未央宮。來到宣室,高后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群臣也沒有什麼事情啟奏,她心情更是不好,看著殿中站著的一眾大臣,忽然心中湧出無力的感覺,心道:「孤家寡人,孤家寡人······難道就是這個意思么?」她忽然想起劉邦,冷冷哼了一聲,張澤自然知道她的心意,高聲說道:「退朝!」

我站在殿中,看著群臣離去,微微躊躇一會兒,果然不多時竇氏走了過來,說道:「朱虛侯,太皇太後有情!」我點了點頭,跟在竇氏身後,穿過宣室,我看她一直走著,有些乏味,不禁開口問道:「竇姊姊,你到底叫什麼名字?」竇氏輕輕笑了一下,卻沒有答話。我見她確實是沒有告訴我的意思,覺得有些無聊,問道:「秀兒也在永壽宮么?」竇氏說道:「她在儲秀宮陪著太后,這時候也該去了永壽宮了。」我哦了一聲,自此便再也沒有說什麼。

到了永壽宮,我見內殿之中只有高后一人,我連忙上前行了一禮,高后示意我坐下,我謹慎地走到次位,跪坐下來,高后看著我,開口問道:「你不是一直都配著青霜劍么?怎麼哀家沒有看到?」我道:「臣子上朝,哪裡有帶劍的道理,劉章不敢!」高后淡然說道:「高帝之時,賜相國蕭何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你想不想要這樣的封賞?」我低說道:「蕭相國乃是大漢的開國功勛,是以有如此殊榮,劉章於大漢並無任何建樹,不敢當如此。」高后冷笑說道:「哀家讓你帶劍,乃是為了讓你作為防身之用,不是殊榮。」我身子一震,愕然看著高后。

高后見我這個樣子,皺眉說道:「怎麼,難道哀家說對了,你已經在長安遇刺?」我看她面上似乎帶了一絲關心,便道:「昨rì晚間,確實遇見了刺客,傷到了手臂。」高后哦了一聲,說道:「你rì后若再上朝,帶著劍就是,若是你實在不願帶劍上殿,就讓你的隨侍太監拿著,下朝之後用來防身。」我點了點頭,高后忽然想到什麼,看著我問道:「只是······你受傷之事,早朝之時為何不說?」我心道:「我怕我說了出來,那個廷尉孫守正就無官可做了。」當下說道:「一來不知道刺客是誰指派的,二來······」高后看著我,說道:「怎麼不說了?二來怎麼樣?」我道:「沒,沒什麼了······」高后冷笑道:「二來,你也怕哀家知道你去陳平府上飲宴之事,是不是?」我一時啞了,心道:「原來······高後知道了!······也是,我真是糊塗,她自然是不放心這班大臣,所以派人監視也是正常。」

高后見我不說話,突然站了起來,說道:「哀家一心為高皇帝守業,沒想到這些朝臣竟然如此虛與委蛇,整個早朝沒有一人奏事,這偌大的大漢朝,難道就天下昇平了么?劉章,連你也對哀家陽奉yīn違,你既然做了,為何不敢承認?你枉費了哀家對你另眼相看!」我心中叫苦,心道:「完了,高后怒了······秀兒,你怎麼不來?還有嬸娘······」高后見我只是不說話,冷聲道:「說話!」我心知現在指望秀兒和張嫣是不可能的了,想著她說的話,道:「不錯,昨rì是在丞相府中飲宴······」高后瞪視著我,厲聲說道:「你方才為什麼不說?」我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殿中一時又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高后自己說道:「當初樊噲平定燕王盧綰的叛亂時,高帝聽信讒言,想要誅殺樊噲,派陳平去的,陳平以為樊噲是高帝的故人,更何況樊噲乃是高帝和哀家的妹婿,所以他只是將樊噲押解到長安,回來的時候,高帝駕崩,哀家放了樊噲,但是呂嬃不滿於陳平的所為,時常向哀家說陳平的壞話,哀家若是想除去他,早就已經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你不敢說,難道是怕連累他?陳平自己都知道他的行動在哀家的掌握之中,你又替他怕什麼?」我一聽,頓時對那個道貌岸然的陳平大是不滿,心道:「原來這個老狐狸真的只是試探我的膽量,他竟然裝得跟個沒事人一樣,害我如此擔驚受怕······果然是yīn謀小人!」我心中罵了陳平不知道多少遍,口中卻道:「太皇太后,劉章知錯了!」高后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我和高后正在沉默,呂秀突然闖了進來,見高后神sè嚴厲地站在我面前,吃了一驚,說道:「皇祖姑,怎麼了?是不是劉章哥哥惹你生氣了?」高后看了我一眼,神sè轉為平和,說道:「你的夫婿,自己領回家去管教,省得哀家看著心煩。」呂秀面sè一紅,見剛走進來的張嫣和一直在殿中的竇氏都在輕笑,不由心中羞惱,在我胳膊上打了一下,說道:「都是你······怎麼了?」她見我神sè痛楚,不禁走到我身旁,說道:「我沒有下大力,你怎麼······」我搖頭笑道:「沒事,只是受了一些小傷。」呂秀一聽,心中更是著急,張嫣也是眉目一蹙。

好容易等呂秀被我安慰好,忽聽張澤在殿外說道:「啟稟太皇太后,淮南王殿外求見!」我眉頭一皺,高后說道:「讓他進來。」過不多時,劉長走了進來,正要向高後行禮,看到我也在場中,突然面sè一變,隨即又恭恭敬敬地向高後行禮,高后淡然道:「你有何事稟報?」劉長遲疑一下,說道:「沒有,只是想向太皇太后問安······」高后霍然變sè說道:「你說什麼?!」劉長腳下一軟,又跪了下來,說道:「回太皇太后,臣······臣知道昨晚陳平在自己府上大宴群臣,但卻沒有宴請呂氏中人,還有······」高后冷笑道:「還沒有宴請你吧?」劉長愕然,高后說道:「你說的事情,哀家早就知道了。」

劉長頓時緊張起來,說道:「那······臣還現,長樂衛尉呂更始昨晚在陳府附近徘徊,不知做了些什麼······」高后長眉皺起,冷冷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劉長身子一縮,不敢再說什麼。高后鼻中哼了一聲,說道:「你退下吧!若是無事,就不要再來見哀家。」劉長諾了一聲,慌忙退出了內殿。

高后見我皺眉思索,開口說道:「章兒,你在想什麼?」我觸到她目光,忙說道:「章兒在想,淮南王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高后冷笑道:「不過就是嫉恨陳平沒有邀請他,所以便來哀家這裡說陳平的壞話,身為高帝子孫,竟然行此宵小行徑,當真是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天家的臉面都讓他丟盡了!」呂秀也在一旁幫腔說道:「就是,你看他方才嚇得那個樣子,哪裡還像個男兒,倒比那些奴婢還像奴婢!」哪裡知道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我聽了她說的這話,只覺自己面上也是一陣火辣辣的疼,心道:「想來我在高后的厲聲恫嚇之下,也是如劉長一般的不堪模樣,看來我劉章也不算是個純粹的男兒,秀兒,你說話可真是一針見血,不,是見血封喉!」

我正在腹謗著我未來的妻,卻聽到高后說道:「章兒,你雖是朱虛侯,但在朝中卻沒有一官半職,你可想做什麼官?」我愕然道:「什麼官都可以么?」高后笑了一下,張嫣輕叱道:「章兒,你這話說得也算孩子氣,也不怕冒犯了太皇太后!」高后擺手說道:「無妨。」我想了想,卻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高后思索一下,說道:「你昨rì遇刺,皆是因為手下沒有侍衛,自保都有些困難,正好長安衛尉趙武經有些老了,哀家就找個恰當的時機讓你做長安衛尉,如何?」我拱手說道:「章兒謝過太皇太后!」高後點了點頭,說道:「你是秀兒的夫婿,若是被人欺辱,那還成什麼話?」我笑道:「長安衛尉?和長樂衛尉相比,哪個官大?」高后眉頭一皺,看著我,沒有說話。

高后看著我,說道:「長樂衛尉主掌長樂宮和未央宮的守衛事宜,對入宮的王侯妃嬪朝臣細細盤查,長安衛尉的職責相似,只不過是盤查進出長安的行人、商旅,長安有九處城門,所以長安衛尉的職責有些繁瑣,也算不易,這兩個官職乃是平級,沒有小大之分,你願不願意?」我哦了一聲,說道:「劉章領旨!」高后淡然說道:「你問這個問題,莫不是以為昨rì行刺你的乃是更始?」我拱手說道:「劉章和這位長樂衛尉沒見過面,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仇怨,太皇太后將長樂宮和未央宮的安危重任都交到此人手中,自然是信重此人,他自然也不會胡來。劉章也不敢做此想,太皇太后多慮了。」高后道:「你明白就好。」

這時宮人端來早膳,我用了一些,心中想著劉長方才說的,腦中有些混亂,高后突然說道:「張澤,你卻內府拿些御制的金瘡葯。」張澤應聲而去,我正要說話,高后開口說道:「你不用說了,這金瘡葯塗了之後,不會留下太深的傷疤,你拿回幾瓶回去敷,這樣,也免得秀兒說我不知道關心你。」我看了看呂秀,呂秀卻朝我吐了吐舌頭,我笑了笑,心中一暖,卻沒有說什麼。

回到諸王館,我將秦卬和離朱叫了過來,說道:「你們今rì便去城門處看看,看這些守城門的士卒如何。」兩人不明所以,我皺眉說道:「你們自去看便是,毋須多問。」秦卬說道:「只是我二人都離開諸王館,若是還有人行刺怎麼辦?」我笑道:「你們還真的當這長安城中儘是刺客了?放心,此處是諸王館,不會有人敢亂來的,再說,諸王館里也有不少侍衛,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兩人聽我這麼說,便轉身告辭而去。

我看著二人離開,拿出從宮中取來的金瘡葯,說道:「小石頭,幫我換藥!」小石頭點頭,將我衣袖捋了起來,問道:「公子,這金瘡葯從何而來?」我道:「高后御賜,怎麼了?難道······」小石頭皺眉說道:「宮中之物,豈能輕易就用,算了,還是先用昨rì的葯吧!」說著吩咐漱玉到隔壁取葯,漱玉忙跑去取了過來,小石頭正要解開我臂上纏著的白布,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朗然大笑,我聽這聲音,笑道:「是灌將軍來了,你去迎客。漱玉,你來幫我換藥。」漱玉一愕,隨即走了過來。小石頭出門迎客,枕香連忙去準備茶水。

不多時灌嬰走了進來,見我臂上的傷疤,神sè一變,說道:「君侯遇刺了?難道是昨rì之事?」我笑了笑,問道:「怎麼,灌將軍難道知曉是何人刺殺本侯的?」灌嬰問道:「兇器可還在?」枕香連忙去取了弩箭。灌嬰將弩箭拿在手上,細細看了一番,說道:「這是軍中的弩箭,而且都分在南軍之中。」我哦了一聲,問道:「將軍怎麼知道?」灌嬰笑道:「長安大良造負責軍中的刀劍器械,一絲一毫都不能出了差錯,雖然可以有民間的鐵匠打造,但是工藝卻沒有大良造的jīng良,這弩箭如此工藝,尋常鐵匠倒也造不出來,我曾在南軍中呆過,自然知道。」我沉思道:「南軍?」灌嬰面sè微微一沉,說道:「君侯,末將說句不知道輕重的話,君侯知道就是,不必明白。君侯可明白末將的意思?」我笑了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灌嬰頓了一下,說道:「如今大將軍、營陵侯劉澤便在南軍中。」我搖頭說道:「他和我乃是同宗,犯不著刺殺我吧?長安人多眼雜,誰又能知道?」灌嬰見我不同意,也不強求,見漱玉已經幫我換好了葯,便長跪在下,說道:「君侯,末將此次前來,乃是專為聆聽君侯教益。」我忙道:「不敢不敢,灌將軍乃是高帝的猛將,這麼說,可是折殺本侯了。」灌嬰只是看著我微笑,我也不想跟他兜圈子,淡然問道:「將軍此來,就是為了出兵匈奴之事吧?!」灌嬰肅然道:「君侯所說不錯,灌嬰正是為此事而來!」

我笑了笑,心道:「這才是出兵匈奴的第一步,灌將軍十年磨劍,如今就是為了讓這柄利劍生出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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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未央之大漢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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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舊愛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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