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讀檔的一周目(1)
【你已死亡】
【讀檔中】
【讀檔成功】
【發現第一個存檔點:櫻花下的警校】
【是否存檔】
【三秒后默認自動存檔】
【3】
【2】
【1】
【存檔成功】
【開啟一周目】
「喂!金髮混蛋!來打一架吧!」
什麼?
降谷零如夢初醒般猛然睜大了眼睛,混亂遲鈍的大腦一時很難理清現在的情況。
他看見,死去多年的好友突然出現在他面前,無論是身形還是氣質都明顯稚嫩了不止一個度,宛如幼稚不良少年一樣正囂張對著他挑釁。
以寂靜的漆黑夜晚和飄落的粉色櫻花為背景,對面有著一頭黑色捲髮的青年還帶著明顯的少年氣,神色不羈,甚至伸出手對他勾手指嗤笑。
熟悉的欠揍感覺。
降谷零恍惚了一秒,隨即定定地注視著對方,又神色嚴肅地轉頭打量四周。
幻覺?精神控制?夢?
但所見所聽的這一切,讓他的表情越來越怔然。
警視廳警察學校,寂靜的深夜,盛開的櫻花樹下,挑釁他的松田陣平,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而又熟悉。
降谷零想,是有過這樣一件事,而且直到現在他都還記憶深刻。
剛進警校就能半夜相約在櫻花樹下打架的,除了他們也沒誰了,也難怪鬼冢教官總說他們是他帶過最難教的一屆學生。
所以,他死後竟然真的重生了?
遊戲?什麼遊戲?神的惡作劇遊戲嗎?
【你們到底是什麼?想做什麼?】降谷零在腦海里嘗試著問。
【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因為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人復生。】那個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回答道。
降谷零內心一緊,再次詢問卻怎麼也得不到回應了。
「喂!喂!混蛋金毛!你在想什麼呢?可惡,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敢忽視我?」對面的捲毛被氣到直接炸毛,咬著牙舉起拳頭衝過來就對他的臉發起了攻擊。
「松田……」降谷零輕鬆躲過,並精準抓住了他的手制住了他的動作,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哈?」松田陣平誇張地飛起眉毛瞪著他,「你搞什麼?混蛋金毛,我們可不是什麼能直接稱呼姓名的關係吧?語氣好噁心啊,怎麼,你想認輸求饒了?」
然後,他就看到對面的金髮青年愣了一秒后竟然露出了像是被他拳頭成功狠狠揍到似的表情,那真實的刺痛和受傷的難以置信眼神讓他原本想掙脫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
松田陣平:「?」
「你、你搞、搞什麼啊?」松田陣平結巴了一下,皺眉甩開他的手後退一步,神色驚疑不定地打量他。
降谷零收回手,暗暗深呼吸,面上卻挑眉笑道:「抱歉啊,我看錯了,還以為那邊的黑影是教官呢。」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瞬間大怒:「好啊!你竟然還想裝可憐陷害我?!」
降谷零笑了笑,對他微抬下巴,下頜線緊繃。
「既然沒人打擾,那就來打一架吧。」他抬起拳頭做出了攻擊的姿勢,挑釁道:「捲毛混蛋。」
「呵,好啊,看我不把你打成豬頭!」松田陣平扳手指,臉上也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金髮混蛋!」
「捲毛混蛋!」
兩人大喝一聲,朝著對方猛然衝過去,狠狠打在了一起。
「砰!」
「砰!」
兩聲沉重的撞擊聲中,地面被兩人戰鬥帶起的櫻花猛然四處飄起,樹上的櫻花也紛紛驚慌落下擦過他們的身邊。
「嘶,你的拳頭不錯嘛。」降谷零摸了一下刺痛的臉頰,感受著口腔里的血腥味,看著對面捲毛青年燃燒著火焰的眼神,更加感受到了一切的真實,發現自己的科學認知正在搖搖欲墜。
他清醒地痛著,帶著櫻花氣息的夜風和松田陣平的拳頭都清晰得不行。
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是現實啊。
「哼,你的拳頭也還算合格。」松田陣平偏頭吐掉一顆帶血的假牙,一邊擦掉嘴邊的血一邊嘴硬道,眼神和身體卻瞬間燃燒了起來。
要知道他從小可是被職業拳擊手的父親教導長大的啊,就算後來父親因為警察的失誤而墮落,他也一直在跟著拳擊館里的大家訓練從未鬆懈過,已經很久沒遇到這種讓他感覺到棘手的對手了。
捲髮青年有些興奮起來了,大吼一聲再次衝過去:「再來!」
然而降谷零已經不想再來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22歲年輕氣盛的警校生。
確認了這個世界的真實性,腦子也冷靜了之後,他開始迅速思考其他事情,他還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
這種想法也帶到了他的動作里,畢竟他總不能用自己多出來的7年經驗認真去欺負還是學生的友人吧?更何況他29歲的靈魂還稍微有點不習慣這22歲的身體呢。
但松田陣平以為他在走神放水,瞬間爆炸。
「喂!你在小看我嗎?金髮混蛋!」
降谷零:「……」
降谷零:「不是,我只是——」
松田陣平:「混蛋!看拳!!!」
降谷零死魚眼了瞬間,心裡無語嘆了口氣后也認真了起來,順著對方的心意打了幾個來回,然後將人徹底撂倒。
松田陣平被金髮青年那瞬間爆發的凌厲震驚到了,但是很快又因為意識到對方還是在放水甚至為了防止他摔傷故意選擇了平整的草地還調整了姿勢而生氣起來了。
「……找死!」
「哎!?等等——」
又一輪打鬥后,這次是松田陣平自己先停手了。
他惱怒又鬱悶地瞪著對面看似和他打得有來有回的金髮混蛋,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我遲早把你打到掉牙」就怒氣沖沖地踩著大力的腳步走了。
松田陣平差點被氣暈了,他就沒見過這麼氣人的混蛋。
黑髮青年捧著自己被打掉假牙的那半邊臉頰,心裡鬱悶又奇怪地嘀咕著,那個金髮混蛋真是個徹徹底底的怪人,真是越來越看不順眼他了。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很厲害。
但他下次絕對不會再輸了!他從明天開始就要加強鍛煉!之後絕對要打敗那個金髮混蛋!
等他一拳把那個金髮混蛋的牙都打掉,看他還敢不敢在和自己打架的時候放水。
不過,他怎麼總感覺對方之前那個眼神並不是真的演出來騙他的呢?
直覺生物直覺哪裡不對勁,將這一點默默記下來了,決定之後多觀察一下那個奇怪的金髮混蛋。
降谷零在不斷奔跑著,踩著往上無限蔓延的台階奔跑,朝著黑洞般的樓道奔跑。
記憶在這一刻重疊,他彷彿又夢回了那無數個被噩夢纏繞的夜晚。
漆黑而又死寂的夜空下,急促而又慌亂的腳步聲,劇烈而又不安的喘氣聲,彷彿永遠跑不完的高聳階梯,以及……來不及抓住的那個人。
【砰——】
槍響后,降谷零的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完全是按照記憶和本能跑到了一扇緊閉的門前。
微弱的月光下,他看見了門牌上的名字。
【144】
【諸伏】
胸膛劇烈起伏,他此刻瘋狂的心跳聲和紊亂的呼吸聲簡直震耳欲聾。
降谷零的喉結滾動,緩緩抬起手,指尖卻在觸碰到門板之前停頓瑟縮了一下,好像害怕將鏡花水月打破了一樣。
但他終究不是畏縮和自欺欺人的性格。
金髮青年目光灼灼,堅定地、用力地、握拳敲響了這扇熟悉而又未知的門。
「咚、咚、咚。」
骨節撞擊門板,三聲清脆的敲門聲在腦海里炸開,宛如驚雷。
降谷零瞳孔緊縮,他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隨後又慢慢放鬆,最後深呼吸,晦暗又暗藏期待的煙紫色眼睛定定地注視著前方,等待門后的秘密揭曉。
「……誰?這都半夜兩點了,是誰啊?」
門內隱約傳來熟悉的說話聲音。
隨後是腳步聲,一步一步逐漸靠近門邊,聲音越來越大,像是世界的心臟在跳動。
最後突然靜止,然後是門把清脆的「咔咔」聲。
「吱~」
寂靜的夜晚,那扇門被緩緩打開。
就在降谷零的眼前,從那個漆黑的房間里走出來了一個他熟悉無比的人。
是啊,沒人比他更熟悉對方了。
那是陪伴了他整個童年、少年、青年時期,和他一起上小學、初中、高中、大學、警校,一起成為警察甚至一起去卧底黑色組織,卻在某天猝不及防以足夠纏繞他一生噩夢形式死亡的幼馴染。
那是他的摯友,hiro,景,諸伏景光。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拉長變慢,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
黑暗中,身穿白衣的青年緩緩探頭,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黑色的碎發微微凌亂,上挑的貓眼也慢慢睜大,藍眸里逐漸倒映出某個傷痕纍纍的金髮男人。
「zero?」對方用親昵又驚訝的語氣地叫著他的外號。
「……hiro。」降谷零瞬間失去全部力氣,直接倒在了對方身上,雙手有些顫抖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將腦袋湊了過去。
就像在那個夜晚冰冷而又漆黑的天台,他將耳朵貼在對方的胸口,屏住呼吸認真感受。
身體,身體是溫熱的。
心臟,心臟在跳動著。
hiro還活著,hiro還活著!
降谷零的呼吸徹底亂了。
他真的回到了大家都還活著的時期。
回到了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
「zero?zero你還好嗎?怎麼傷成這樣了?哪裡很痛嗎?快讓我看看……」
降谷零突然笑了出來。
「是啊,hiro,我超痛的,幫我包紮一下傷口吧。」他輕聲道,「我那邊的葯已經用完了。」
深夜兩點,諸伏景光被兒時的噩夢驚醒,又被受傷的幼馴染嚇了一跳,連忙找來醫藥箱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怎麼弄成這樣了?」諸伏景光一邊小心用藥水和棉簽清理金髮青年臉上的傷口一邊嘆氣,「你好久沒被打這麼慘了,是誰做的?」
「哼,放心吧,那個傢伙可比我慘多了。」降谷零得意哼笑幾聲,「最後贏的是我。」
【我現在是22歲的降谷零。】他冷靜地在心裡對自己說。
「怎麼突然又和人打架了?」諸伏景光有點無奈,他原本還以為在警校就不會再頻繁發生這種事情了,結果這才剛開學呢。
「是對方突然來找茬的,一個捲毛混蛋。」降谷零被藥水刺激得齜牙咧嘴,「說什麼看不慣我這麼喜歡警察的樣子,奇怪的傢伙,他自己不也是進入了警察學校嗎?」
【我應該扮演22歲剛進入警校的降谷零,絕對不能露餡被那四個敏銳的傢伙發現,尤其是最了解我的幼馴染hiro。】
「但是我看你好像還挺高興的?」有著柔順黑色短髮的青年彎起藍色貓眼,將一個創可貼貼在他的側臉上,「看來打得很盡興啊,以後說不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呢。」
「哈?別開玩笑了,誰要和那種傢伙成為朋友啊!」降谷零不可置信地後仰,眼睛都不由瞪大了。
「哈哈哈,我覺得說不定哦。」諸伏景光沒有繼續逗下去,怕自己的幼馴染炸毛,只是忍不住被對方的反應逗笑了。
降谷零看著他,嘴角也不由帶上了一絲笑容,努力控制才沒有讓自己露出什麼悲傷和懷念的眼神。
【降谷零,22歲的降谷零,警校時期的降谷零,是什麼樣的人呢?】
【他是警校第一,年少輕狂,驕傲又過於認真較勁,受不了絲毫挑釁,是還沒有對這個國家產生那種程度信念的年輕人,他來當警察主要是為了尋找艾蓮娜醫生。】
【警校時期對於他的人生有著巨大影響,他會結識重要的友人,他會和志同道合的同期一起訓練。他們五人一起在櫻花前立下誓言,笑著說以後要作為警察保護這個國家,保護人民的安穩生活,守護這個大家生活的世界。】
【後來,他成為了公安警察降谷零,和hiro一起卧底進黑衣組織,變成了全能又詭秘的安室透和波本,整日與死亡和危險相伴,行走在黑暗與光明之間擁有了多重身份。】
【後來,那四人一個接一個殉職,全部離開了這個世界,最終只剩下他一個人活著。】
【於是他繼續堅守大家的信念保護這個大家生活過的國家,直到最後也為民眾獻身,死在了決戰時黎明前的黑暗中。雖然沒能在毀滅組織之後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本名和模樣站在陽光下,但能親眼看見組織毀滅,他也滿足了。】
【29歲的降谷零有點累了。】
【但是22歲的降谷零還什麼都沒有經歷,他年輕,稚嫩,衝動,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但是他很快樂。】
【他還沒有失去什麼東西。】
【他擁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