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祁千雪懷疑孟雨青被他氣壞了,黑沉沉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他幾秒。
他縮了縮脖子,有點慫地想說實在不行就算了吧。
他對去酒吧倒沒什麼執念,就是單純地憋著壞,想要做出點離經叛道的事。
他都二十歲了,還被家裡人像個小孩子一樣管教。
白嫩的臉頰又悄悄鼓了起來,磨了磨牙,正要開口,孟雨青拽著他的手臂往前走,祁千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半拉著走到酒吧門口。
見他愣神,孟雨青語氣淡淡地:「不是想進去嗎。」
祁千雪來了精神:「真的讓我進去?」
他沒給孟雨青反悔的機會,轉身就往酒吧走。
孟雨青跟在祁千雪後面,酒吧熱鬧嘈雜,吵得人耳朵疼,五顏六色的光從人臉上晃過,照亮了舞池上群魔亂舞的人群。
這個酒吧不太正經。
祁千雪從小就不是只會乖乖聽話的孩子,越不讓他做什麼,他心裡的好奇心越重,就像小時候幫他戒遊戲一樣,會偷偷背著家裡去外面亂玩。
與其讓他後面想方設法偷摸跑來,還不如跟著他一起進來。
玩膩了就好了。
孟雨青冷眼看著,亦步亦趨地跟在祁千雪身後。酒吧人多,很容易就會被擠散,他乾脆伸手握住祁千雪的手腕,輕輕一扯。
祁千雪撞到個堅硬的身軀,張了張嘴,嘴裡泄露出一聲痛呼,轉頭正要罵人,看到是孟雨青,又閉嘴了。
周圍人多,時不時就會被撞一下,祁千雪最煩和別人有太多肢體接觸,孟雨青把他護在懷裡,又比他高大太多,完完全全將他攬在懷裡,鼻尖嗅到的都是他身上清新的氣息。
走到一處遠離人群的沙發上坐下,祁千雪才宛如重獲新生一般微張著嘴,喘了兩口氣,視線掃過群魔亂舞的人群,眼裡露出幾分好奇。
他來過酒吧,只是是和沈竟遙在白天來的,沒有這麼多人,也沒有這麼亂。
孟雨青沉默地坐在他旁邊,酒吧里烏煙瘴氣,他淡淡地掃了一眼,視線就放在面前玻璃桌上擺著的煙灰缸上。
「你生氣啦?」祁千雪湊過去輕輕問。
祁千雪猜測應該是被他氣到了,他往孟雨青坐的地方挪了挪。
孟雨青是家裡培養出來的,平時也拿工資,做錯事還要受罰,他們是像古代暗衛一樣的存在,是完全歸於萊特家族的附屬品。
祁千雪小聲跟他保證:「我不會讓哥哥扣你工資,也不會讓人懲罰你,別生氣啦。」
孟雨青看他一眼,燈光有一瞬照到了他的臉上,漂亮的臉即便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也像是打了一層光,透明剔透的眼睛含著笑意,眼底蓄了一層薄薄水光。
他們坐的位置不算偏僻,旁邊嘈雜的喧鬧聲有幾秒的凝滯。
孟雨青:「沒生氣。」
視線從不遠處掃過,祁千雪對周邊視線不敏感,被人看著也不會覺得怎麼樣,心情好時還會沖人笑。
他耐心極差,自然也沒有去探究他人想法的心思,也就不會發現那些朝他看來的眼神里,除了驚艷還有隱藏得很深的慾望。
在這樣的地方不亞於羊落虎口。
他家裡人的擔心是很有必要的,如果不被看著,可能出門一趟都會被哪個心思不正的壞人哄騙走。
旁邊落下一道人影,祁千雪坐直身體,不再歪歪扭扭地往孟雨青身邊湊,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
帶著點異域風情的男人手裡端著杯酒,嘴角帶笑地問:「你好,能請你喝杯酒嗎?」
周圍不少人都在暗暗看著這一幕,他們中也有蠢蠢欲動的人,卻又顧及著青年身邊的男人,膽子不像這個男人
那麼大。
祁千雪奇怪地看了孟雨青一眼,他察覺到在這個男人走近后,身旁的孟雨青身體倏地僵硬了一下。
不太理解這種變化,祁千雪搖了搖頭:「我不會喝酒。」
其實是會的,參加宴會交際應酬,雖然不是他去,但喝酒這項技能似乎是不可缺少的。
他臉看著顯嫩,乖乖搖頭的樣子讓周圍人眼神都更複雜了一點。
還有的眼冒精光。
看著***啊,成年沒有啊就敢來這種地方。
身邊的男人可能也不是他們想的那種關係,或許是他的監護人。
要不然怎麼敢讓他進來啊,不怕被吃得骨頭都不剩嗎。
「真的不會喝酒嗎?我教你吧,很簡單的。」男人話里都多了幾分誘哄,透著股不懷好意。
祁千雪漸漸有些不耐煩了,偏頭看了孟雨青一眼,意思很明確,孟雨青垂落的手指無意識握了一下,正要站起身幫祁千雪解決騷擾。
面前的男人突然看了孟雨青兩眼,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祁千雪身上,沒有絲毫多餘的心神分給其他人,看清孟雨青的面容,微微怔了怔:「你是……」
孟雨青「刷」地從座位上坐起來,漆黑的眼眸落在陌生男人身上,轉頭跟祁千雪囑咐一句:「待在這裡別亂跑,陌生人給的東西別碰,我過去幾分鐘。」
祁千雪覺得他的叮囑有點像對待小朋友,看了看陌生男人又看看孟雨青,猜測他們倆可能認識,輕輕咳了咳:「知道了。」
他有些羞赧,覺得孟雨青和家裡人一樣喜歡小題大做。
孟雨青和陌生男人走了,沒走太遠,就在酒吧偏僻一點的角落,跟陌生男人說話,眼睛還一直看著祁千雪這邊。
祁千雪拿著桌上的單子研究,酒吧里有不少名字稀奇古怪的酒,他打算點上一杯來嘗嘗。
「祁千雪,你怎麼在這兒?」旁邊忽然多出一道聲音。
祁千雪抬頭看見是盛暄,身材挺拔、容貌出眾的青年走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四下看看,沒見到時常跟在他身邊的人:「沈……你家裡居然捨得放你出來。」
提及某個名字時,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嫌惡,生硬地改口道。
祁千雪脾氣就不是很好,面對陌生人要多幾分涵養,對待盛暄這種知根知底的,就沒那麼客氣了。
「要你管,你很閑嗎?」
他跟盛暄就是彼此生活作風差太多,再加上盛暄脾氣壞,還喜歡管著他,祁千雪連被家人管都不太樂意了,怎麼會縱容他。
「你。」盛暄年輕的臉上露出幾分怒氣,看見祁千雪手裡捏著的單子,嘲諷道:「你還喝酒?還是喝牛奶吧。」
酒吧里專門有買牛奶的,可能也是見識多了不會喝酒還要來酒吧玩的人。
「你才喝牛奶。」祁千雪被他看輕,隨便在單子上點了一杯酒。
服務員很快就端著酒過來,送到祁千雪面前的桌子上。
祁千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末了還走近盛暄,給他展示空掉的酒杯:「看不起誰呢?」
他也不想在這裡坐著了,看了眼遠處的孟雨青,想也不想地朝著對方那邊走。
祁千雪酒量一般,隨便點的酒好像有點烈,喝的太急了,只不過一段距離走過來臉就紅得不像話。
孟雨青似乎和人聊得不太愉快,眉頭緊鎖,連祁千雪走近了都沒有發現。
對面長相偏異域的男人嘴角咧開一點笑:「你不跟我們回去,那你去哪裡?待在這裡嗎,你可是……」
「他為什麼要跟著你們回去啊?」祁千雪頭暈暈乎乎的,狠狠閉了閉眼,看見孟雨青手就伸過去抱住對方的腰。
孟雨青渾身一僵,剛要
將人甩出去,察覺到是祁千雪,動作一頓。
祁千雪嗓音軟軟的,臉趴在孟雨青背上,聲音像浸了水,軟綿無力:「他是我的,跟你回去經過我同意了嗎?」
祁千雪一來就聽見這樣的話,挖牆角都挖到他頭上了,腦袋發暈還是不忘懟回去。
男人的目光在祁千雪環著孟雨青腰上的手上打量,恍然大悟道:「你是為了他才不跟我回去的?」
「他知道你是什麼嗎?帝國人對我們深惡痛絕,他會找一隻——」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完,就被孟雨青急急打斷:「夠了,你認錯人了,我還有事,沒工夫陪你閑聊。」
他不耐煩地打掉男人的話,拉開祁千雪環著他的手臂,換成了另一個攙扶對方的姿勢。
酒吧的人似有若無地朝這邊看,孟雨青這時候來不及計較,朝祁千雪之前坐的地方看去。
盛暄還坐在位置上,盯著桌面上祁千雪碰過的酒杯發獃。
盛家和萊特家族在一個圈子,盛暄作為不用繼承家業的浪蕩子,行事比較隨性。
孟雨青收回視線,準備帶祁千雪回去。
手臂突然被人緊緊抓住,喝了酒後祁千雪臉上緋紅一片,飽滿的嘴唇瑩潤著水光,被孟雨青護在懷裡,仰著頭:「不能回去……會被發現的。」
祁千雪還勉強有點神智,臉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不只有孟雨青會像家裡人報備他的行蹤,家裡的傭人也會,這樣帶著一身酒氣回去,轉頭就會被全家知道的。
剛被警告過,就跑到酒吧喝得醉醺醺,挑釁一樣,被他哥哥知道了他就完蛋了。
渾身都是心眼的「老」男人,要多壞有多壞。
「知道會被罵,就不能聽話一點嗎?」孟雨青微微低頭,一隻手捏著祁千雪的下巴,強迫地與他對視。
挨得近了,他才發現對方嘴裡的酒味都帶著一股香氣。
不知道喝的什麼酒,沒有一點難聞的味道。
漂亮會瞪人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唇瓣輕輕抿了抿,嘴唇間的唇縫都要看不清了,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幾分可憐兮兮的懇求。
孟雨青眼神幽深,裡面滾動翻騰著什麼,攬著他轉身在吧台那裡讓調酒師幫忙開了一間房。
酒吧的樓上就是房間,調酒師曖昧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大概是見多了這樣的人,很快就幫他們開好了房間。
從酒吧裡面的通道進去就是電梯,直達樓上。
祁千雪暈得不行,抓孟雨青抓得很緊,進了酒吧里的通道,孟雨青半蹲下來:「我背你。」
祁千雪順從地倒在他背上,手指垂在孟雨青身前,白皙的手指絞在一起,小聲地告狀:「盛暄好煩,說話帶刺,還嘲諷我不會喝酒……都怪他,我現在頭好暈。」
孟雨青時不時附和一兩聲,電梯門打開,他背著祁千雪進去,背上人想起什麼,勉強打起精神,說話含含糊糊:「孟雨青,你不能告訴我哥哥。」
「我剛剛還幫你罵那個壞人了,哥哥扣你工資我幫你補上……」
他的嗓音漸漸沉寂下去,近乎低喃:「我對你這麼好,你不能對不起我。」
背上的人似乎睡著了,寂靜的空間里過了好久才聽見低低的一聲「嗯」。
……
孟雨青訂得是酒吧里最好的房間,摸著黑先把祁千雪放在了床上,脫了鞋,摸到床時感覺到了不對勁。
打開燈,光線刺眼,床上的人掙扎著睜開眼睛,弧形姣好的眼睛里滿是茫然,發燒一樣臉紅撲撲的,他盯著孟雨青看了半天。
不認識他了一樣,疑惑地歪著腦袋。
借著光,孟雨青看清周圍的一切,腦袋嗡嗡地疼,總算明白調酒師那個曖
昧的笑容是怎麼回事了。
祁千雪坐在柔軟的水床上,床上還擺放著玫瑰花瓣,孟雨青為了讓他睡覺舒服,給他脫了鞋,穿著襪子的腳踩在玫瑰花瓣上。
嬌艷的汁水被踩出來了,弄髒了白襪子,孟雨青腦海里不可自控地想象,如果踩在玫瑰花瓣上的是圓潤白皙,輕輕一碰就會泛紅的腳會怎麼樣。
他連忙移開視線,不經意看到了床頭放著的鞭子。
「換個房間。」孟雨青朝前走了兩步,祁千雪宛如受驚的小動物一般往裡縮。
他身上沒力氣,水床輕輕一動就會晃,軟軟地跌在床上,不疼,渾圓挺翹的柔軟部位被彈了起來,怔忪了幾秒。
臉上的警惕頓時一掃而空,新奇地再次重重跌下,又被輕輕彈起。
坐在水床隨著水流起伏,像躺在波浪上一樣舒服,喝醉了的人腦子是蒙的,大腦不受理智控制。
看著孟雨青靠近,懵懂發沉的腦袋很難辨認出他,祁千雪緊張地往周圍看,看到了床頭放著的鞭子上,狠狠朝孟雨青抽了過去。
「滾開!」
很兇的一聲,眼尾發紅地瞪著孟雨青,他潛意識裡還記得身邊人對他的囑咐,遇到壞人一點都不客氣。
身上的力氣不大,鞭子是特質的,抽在人身上不是特別疼。
孟雨青腳步微暗,盯著祁千雪的眼神幽深,喉結無聲滑動,嗓音艱澀地安撫道:「我是孟雨青,我訂錯房間了,我們去換一間。」
他知道祁千雪喝醉後會有點難搞,會變得有一點點不講道理,更嬌氣,一邊說一邊走近,想要搶下他手裡的鞭子。
意圖被察覺,祁千雪蹭蹭往後退,拿著武器,毫不猶豫地抽在孟雨青身上,眼裡含著淚,嘴唇卻抿得很緊:「你是壞人,滾開啊。」
他連罵人都不會,明明一副可憐兮兮很容易被欺負的樣子,還故作堅強,只會勾起人心底最惡劣的念頭——
想看他哭出來。
……
暖橘色的光照在顏色略深的皮膚上,被水沖刷后,胸口上被無意抽出的紅痕斑駁交錯。
為了搶走祁千雪手上的鞭子,他又挨了好幾下,都不疼,是另一種魚上岸后缺水一般的渴。
像是在渴望什麼。
水流沖刷在身體上,他們種族的治癒天賦很強,孟雨青刻意沒有去治療,任由痕迹留在他身上,像是祁千雪給他打下的印記。
他想著睡著的祁千雪,隱忍克制,動作放得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