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沈竟遙三歲就認識祁千雪了。

同在一個圈子,被家裡長輩帶著出來玩,認識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周圍小孩兒都喜歡玩玩具、做遊戲,三五個聚在一起,發出吵吵鬧鬧的笑聲,只有祁千雪乖乖待在媽媽身邊,被好多阿姨圍著捏臉誇好乖。

沈竟遙那時候排外,不喜歡跟別的小朋友玩,也跟在媽媽身邊,看見祁母牽著祁千雪走過來跟他媽媽打招呼。

他看過去,那個只到他媽媽大腿高的奶糰子跑到媽媽身後,扒著媽媽的腿,悄悄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看他。

小時候的畫面漸漸清晰,和望著他流淚的祁千雪對上畫面,沈竟遙一步一步朝著浴室走過去。

身體僵硬得像生鏽的機器,動一動都能聽到血液骨骼里發出的咯吱、咯吱聲,沈竟遙緩慢走到浴室門口,手指用力地抓握著旁邊的牆面維持住身形。

人魚慢慢放開祁千雪,歪著腦袋去看沈竟遙。

它來到陸地后見過很多人類,包括伴侶的房間里也來過人類,但不同的是,別人的敵意有所收斂,這人的敵意濃如實質。

它敏銳地察覺到,他討厭它,討厭得恨不得把它生吞活剝了。

人魚從來不是善茬,會任由別人的挑釁而無動於衷。

它微微眯起眼睛,手上尖銳的指甲冒了出來,悄悄擋在了祁千雪身前。

即便是對它造成很大困擾的陸地上,仍然將保護伴侶排在第一位。

祁千雪身體顫抖著,臉上都是淚水,眼神朦朧,眼睛紅得不像話。

被人魚拖進浴缸按在懷裡親這種事,被沈竟遙看到了,除了不知所措外,羞恥也後知後覺地涌了上來。

浴缸躺下一隻人魚就很勉強了,祁千雪在人魚懷裡像個掛件一樣,白皙細膩的手指攀在浴缸上,艱難地想要爬出去。

腰上握了一雙手,人魚的指甲鋒利,要很小心才不會傷到祁千雪。

它抱著祁千雪一點點往後退,祁千雪不得不艱難伸出手,對著門口的沈竟遙說:「救我……嗚。」

人魚加大了力氣,帶著莫名的憤怒,警惕地看著門口的人,像拖著自己珍藏的寶藏一樣慢慢將祁千雪拖回來。

人魚的力氣很大,打了放鬆肌肉的藥劑,力氣仍然比祁千雪大了好多。

顧及著會傷到伴侶才有所收斂,就在祁千雪的手指即將從浴缸邊緣脫離時,沈竟遙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那張時常帶笑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祁千雪好像這時才發現,他的容貌不笑時是偏俊美倨傲的,只是笑起來眉眼彎彎,給人很好相處的錯覺。

他微微蹲下身,手指握住祁千雪的手,目光沉沉,嘴角彎起,眼睛里卻沒有笑意:「孟雨青可以,這條人魚可以,唯獨我不可以是嗎?」

祁千雪茫然地看著他,思緒從之前就開始變得遲鈍,搞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他張了張唇,剛要開口,沈竟遙忽然抱住他,將他從浴缸里拖出來。

人魚有機會阻攔的,它的手放在祁千雪腰上,但他們撕扯,受傷的是祁千雪。短暫的幾秒鐘猶豫,就讓那個可惡的人類把伴侶從浴缸里抱了出來。

渾身濕漉漉,衣服褲子還在淌水,身體又軟的不行,比起躺在浴缸里身材結實強壯的人魚,祁千雪更像一條從水裡打撈出來的魚。

因為後知后覺湧上來的恐懼,祁千雪攬著沈竟遙的脖子,身體抖得很厲害。

沈竟遙摸摸他的腦袋,轉身把他抱出浴室,身後傳來嘩啦水聲,人魚想要阻止,但被人類打了放鬆肌肉的藥劑,能做到的程度有限。

陰沉地看著沈竟遙,憤怒地問:「你要帶我的伴侶去哪裡?」

沈竟遙腳

步微頓,驚訝人魚竟然會說話,但很快唇角微彎,走出浴室,抱著祁千雪放到了床上。

他手指撩開一點帷帳,笑著說:「換身衣服吧,都濕了,會生病的。」

驟然離開溫暖的懷抱,坐在柔軟的床上,祁千雪反應有些木,幾秒后才「嗯」了一聲。

沈竟遙放下層層疊疊的帷帳,轉身走向浴室。

人魚離不開浴缸,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類把伴侶放在床上,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目光仍不善地盯著沈竟遙。

「你會說話?」沈竟遙這時還維持著笑意,眼神很冷,自顧自地點點頭:「真好。」

他走到浴缸旁邊,手指拿下上方的淋浴頭,細緻地調試溫度:「我三歲就認識祁千雪了,他今年二十歲。他截至目前人生的十七年裡,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和我有關。」

「你知道他三歲時的樣子嗎?知道他第一次上台領獎有多緊張嗎?參加過他的畢業典禮嗎?」

沈竟遙扭了扭手腕,低聲注視著手上的淋浴頭,熱水落到地上升騰起白霧。

「你知道他喜歡花,喜歡一切新鮮事物,用香水沐浴露只會用一種,生氣時會害羞,需要人哄……難過時會躲在哪裡嗎?」

人魚的手不知何時落到了浴缸里,長長的眼睫低垂,隱隱預感到了什麼,浴缸下的手握得很緊,長長尖銳的指甲在此時變成了傷害自己的利器。

他說的那些是人魚不曾接觸,也不曾了解的東西。

「徐當歌、孟雨青、其他人也就罷了。」沈竟遙慢慢走近人魚,熱水落在浴缸里,溫度上升:「但是你,一條魚……你來到這裡有一個星期嗎?」

「我一直很耐心,耐心地等他開竅,把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他一個眼神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沒人比我更了解他,因為我知道,我們總會在一起的。」

「過去現在,包括未來,我永遠愛他。所以即便他身邊會有一些討人厭的東西,那又怎麼樣。」沈竟遙低低笑了一聲,看向人魚的眼神充滿嘲諷:「總有人來,也總有人離開,而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他參與了祁千雪前十七年的所有重要時刻,早就成了他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即便哪一天他想要將他從生命里劃去,也會像剜肉剔骨一樣難以割捨。

淋浴頭落進了浴缸里,浴缸里的水都變成了滾燙冒熱氣的熱水。

人魚皺起眉,浴缸里的水隱隱多了一抹紅色,尖銳的指甲深入肉里,待在滾燙的熱水裡本該是難以忍受的環境,都被另一種更加劇烈的疼痛蓋過。

沈竟遙嘴角彎起,陽光開朗的樣子,吐出來的話異常殘酷:「做我的情敵,你還不配。」

他伸手將淋浴頭的開關關了,轉身離開浴室,關上門。

祁千雪坐在床上,重新換了一身衣服,被嚇到了,捂著被子還在瑟瑟發抖。

聽到腳步聲,他用力握了一下自己掌心,外力強制自己不發抖。

「沈竟遙,是你嗎?」隔著層層疊疊的帷帳,祁千雪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誰。

「嗯。」沈竟遙低低應了聲。

祁千雪鬆了口氣,轉瞬又提起,心臟懸在半空,自己說不清楚在緊張什麼,砰砰砰亂個不停。

他按了按手指,語氣關切:「你沒受傷吧?」

他沒聽到打鬥聲,可是沈竟遙看上去好生氣。

「沒有。」沈竟遙停頓了片刻,語氣帶著說不出的意味:「祁千雪,你都聽到了吧?」

祁千雪呼吸一滯,有幾秒鐘,他的耳邊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嗓音艱澀:「我們是朋友啊。」

他的心好亂,什麼都沒有想,又好像什麼都想了,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竟遙緩聲問:「我不缺朋友,你也不缺朋友,為什麼我們會是朋友。」

祁千雪看不到沈竟遙,也猜不到他的表情,他話音頓了頓。

空氣中有幾秒的安靜。

沈竟遙隔著層層疊疊的帷帳,緊張地摩挲手指。

即便再厲害再有自信的人,在向喜歡的人訴說心意時,也會慌張無措得像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耳邊鼓噪的心跳聲一聲重過一聲,時間被放慢了很多,剛才還在人魚面前大放厥詞,現在喉嚨卻像塞了棉花。

沈竟遙的人生計劃不應該被情愛絆住,應該是像他父親一樣做一名出色的政客。

政客不需要愛情。

可他太早遇到了祁千雪。

在尚未懂得喜歡的年齡,就察覺到他與旁人的不同。

在情竇初開的懵懂時候,強迫自己從他身上移開目光,可心跳不聽控制,喜歡肆意蔓延。

冥冥中,像是有一道來自遠方的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

沈竟遙無條件向那道聲音妥協,聲音微不可聞:「我喜歡你。」

他像是在賭桌上輸光了所有籌碼的賭徒,靜靜等著命運的鍘刀落下。

房間安靜到幾乎凝固,於是——

即便再小聲,祁千雪還是聽到了。

微微怔忪了一秒,手指猶豫地從如花般的帷帳探出,白皙細膩的手指勾住沈竟遙的手指,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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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系美人被邪神拽入夢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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