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床上的人像被困在籠子里的鳥。
濕潤的眼睛蒙上一層霧,晶瑩剔透的眼淚從那雙眼睛里流下來,不一會兒整張臉都被泅濕了。
柔弱漂亮得簡直就像個專門精心嬌養出來的。
離了精心準備好的鳥籠就活不下去,一點點風吹都能折斷它的翅膀。
他微微附身,手臂上攀附著的纖細手指立刻攥緊了他的衣袖。
臉上懵懂無知,像是沒聽清他說了什麼,又像是——在刻意的逃避。
呼吸都紊亂了,怕驚擾到什麼一般,不敢用力呼吸,嫣紅的嘴唇微張,胸膛輕微起伏。
夏京墨將祁千雪逼到床頭,伸進被子里的手沿著小腿一路朝著睡衣裡面摸索。
祁千雪的皮膚細膩光滑得超出想象,很難形容是什麼觸感,夏京墨才一接觸,動作就不由得放輕了。
有一種稍微用力一點就會化掉的感覺。
夏京墨幾乎是懷著最惡意的心思去揣測牧鶴,怎麼忍得住,還能讓他下床,而不是弄死在床上。
他稍微低下頭就聞到祁千雪身上的味道,很淡的香味,卻比他聞過的任何香水味都還特別。
手掌碰到的肌膚地方著了火似的,好像患了皮膚饑渴症,怎麼都摸不夠。
飲鴆止渴般,心裡莫名的癢,想要做點什麼。
夏京墨的目光落在祁千雪的臉上,無力地半躺在床頭,身上穿了一件絲綢質感的睡衣,脖頸上半遮半掩的地方還有吻痕。
任誰來看都能知道他們昨晚在做什麼。
而就在牧鶴走後,他將人逼到逼仄的床頭,用牧鶴的公司脅迫他。
看他在他手掌下瑟瑟發抖,想掙扎又不敢掙扎。
某種陰暗的、變態一般的想法得到了滿足。
「回答我。」夏京墨的手掌在被子里摩挲了一圈,輕輕捏了捏他的腳踝。
祁千雪睫毛抖得很厲害,眼睛包不住淚水,他的掙扎在夏京墨面前顯得那麼無力,唇瓣被淚水泅濕,說話都帶著一股水霧:「……不要。」
在牧鶴面前充滿依賴、眷念雛鳥似的眼神,即便在知道了他即將被害得背上一輩子也無法償還的債務,眼淚都快流幹了還是搖頭拒絕了他。
他的聲音輕輕的,帶著哭腔沒有一點威懾力,夏京墨的手指不停地在祁千雪腳踝上摩挲,剋制著什麼。
祁千雪走在人群里是最耀眼的,從在婚禮上見第一面時,就清晰地知道了這個事實。
但夏京墨固執地認為這樣純粹的漂亮,一舉一動都帶著無與倫比的誘惑的人,是會利用自己身上的優勢的。
他面上冷嘲熱諷,卻又無法自拔地被吸引。
像命運為他貼身製作的禮物,每一個地方都長在了他會喜歡的點上。
「我不想聽這個,你只有回答是或者讓我逼你回答是的權利。」
夏京墨知道,牧鶴和青年的認識,也只是源於一場巧合,咖啡店的員工與客人,幾乎只是抬頭的一眼,青年就讓牧鶴對他一見鍾情了。
窮追不捨的猛烈追求,無所不用其極,再到確定關係后就迫不及待地結婚,將人捆在身邊。
他現在在做的事和牧鶴沒差。
祁千雪臉色煞白,腳趾在床單上蹭著,想要蜷縮成一團,腳踝被握住,沒辦法用身體團在一起來保護自己,漂亮的臉上全是淚水,剛被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嘴唇微張,腦袋激烈地搖動:「不可以……」
僅有的廉恥心告訴他,這樣是不對的,就算牧鶴真的會和他離婚,這樣也是不對的。
宛如受驚的鳥,驚恐地抱住自己的手臂,眼眸中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和深深的困惑,似是在迷茫為什麼是他經歷這些事。
夏京墨低頭,看清他眼裡的茫然:「我和牧鶴是一樣的,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柔弱可欺的人就躺在他身下,腳踝被拽住,連逃離都辦不到,努力想要保持鎮定,顫抖的身體卻出賣了他,睜著茫然的視線看過來。
「錦衣玉食的生活,成群結隊的傭人伺候,從此脫離階級成為上流社會的人。」
祁千雪的胸口起伏得更厲害了,那雙眼睛倏地睜大,直到聽完了夏京墨的話,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攥著衣袖的手一點點鬆開,想要為自己辯解,張了張口:「我沒有,沒有想要這些……」
他的手指攥著床單,指甲泛白,牙齒咬著嘴唇,唇瓣被咬得血跡斑斑。
「我知道。」
堅硬的髮絲落在他耳鬢,輕輕蹭著他的側臉:「但是如果遇到其他人,你甚至不會有這些待遇。」
「對你心懷覬覦的人,不止我一個。」
即便現在沒有,但只要風聲放了出去,不管是誰都會想要湊過來分一杯羹的。
畢竟失去了庇護的貌美柔軟小人夫,路邊的狗看到了都饞得想要上來舔一口。
祁千雪睫毛和眼皮快黏在一起了,眼睫濕潤,手指絞在一起:「一定,一定要選嗎?」
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好像一夜之間就發生了。
祁千雪不是感覺不到,剛結婚時,牧鶴會每天陪他吃早餐,白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陪他,因為是總裁,只要將多數事務交給下屬就好了。
現在,卻總是很忙。早出晚歸,連陪他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僅有的時間都留在了晚上,不管回來的多晚,都能折騰得他咬著嘴唇哭出來。
男人的精力好得不得了,祁千雪往往要睡到下午,他卻能短暫的補覺去上班。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男人的公司可能真的出現問題了。
——不想要看他變成夏京墨嘴裡說的那樣。
眼睫毛徹底和眼皮黏在了一起,整個人都失去力氣一般,臉色蒼白,嘴唇失了血色,碎發黏在了臉上,可憐得要命,卻不再掙扎:「後者……」
「什麼?」
夏京墨沒聽清一樣,視線盯著祁千雪,看他眼睛閉上眼淚都從淺淺的眼皮里流了出來,唇瓣血跡斑斑。
「……當情夫。」
說出這三個字,被燙到似的,唇瓣緊緊抿在一起,卻又沒有太多力氣,嘴唇中間還留有一層小小的縫隙。
面對夏京墨的惡意猜測還會偏過臉不理人,真正絕望妥協時,連眼睫毛都不會顫抖,淚水永遠也流不幹似的。
哭也是隱忍的,不同於在男人面前,埋在他的胸口,恨不得把所有淚水都粘在男人的西裝上,流進他心裡。
就連妥協的選擇,也是為了男人才做出的。
夏京墨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為了那個相識不過三個月的男人,就甘願接受別的男人。
他好像有些理解,為什麼牧鶴會選擇提前在海外銀行存下一筆巨款了,留給他的小妻子了。
羸弱、漂亮、卻滿心滿眼都只有他一個人。
再冷硬的心都會折服於這股溫柔。
理智告訴他,嫉妒使人醜陋。
卻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手指輕輕擦拭掉祁千雪臉上的淚水。
「我會對你好。」
唇輕輕在祁千雪顫抖的眼睫上輕輕一碰,睫毛顫抖得更厲害了,像親到了一隻蝴蝶。
夏京墨慢慢起身,替祁千雪把滑落露出大半個雪白肩膀的睡衣撩了上去。
「等你和他離婚,我們在一起。」
祁千雪在床上待了好久,捂在被子里瑟瑟發抖,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神,腳步飄浮地走近浴室。
不敢跟男人提在他走後,發生在這間屋子的事。
甚至……還要做賊心虛一樣掩飾,明明床單大多數時候都是皺的,因為祁千雪經常日夜顛倒,連睡衣都不敢留,匆匆換下來不顧睡衣上全是他的味道就讓傭人幫忙丟掉。
坐在餐桌上眼神都不敢亂看,只盯著自己盤子里的食物,連吃進去了什麼都不知道。
餐桌上坐著夏京墨和蕭遷,今天周末,蕭遷沒有課,他的眼神時不時在祁千雪和夏京墨身上來回掃視。
祁千雪的心都快跳到喉嚨口,幾乎差點以為他發現了什麼,緊張地攥緊了餐具。
但直到吃完早餐,蕭遷也沒有說什麼。
祁千雪小小的鬆了口氣,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緩一口氣,莊園太大,周圍都種著各式各樣的應季花朵。
聞著花香,和新鮮空氣,心情似乎都要變好了,祁千雪微蹙的眉眼舒展了,看到蕭遷也朝這邊走來,微微點了下頭。
他只知道蕭遷是男人恩人的兒子,在恩人出了意外后就接到了家裡幫忙照顧,直到現在成年了也沒有搬出去。
他走到了稍稍遠離房子的地方,不想離夏京墨太近,卻讓自己淹沒在了花海里。
這處莊園最多的就是花,祁千雪很喜歡,會像生活得與世隔絕一樣。
置身於嬌艷花海里的美人,眉眼如畫般精緻,微微側頭時,微風吹起了額前的一縷髮絲。
蕭遷靜靜看著,忽然出聲:「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什麼……」
祁千雪茫然地問,卻隱約感覺到了一點危險,腳步稍稍往後退。
「牧鶴娶了你,在婚禮上將你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就像將一個蒙在珍寶上的黑布扯開,讓所有人都能看見。」
「如果他有足夠的本事能夠庇佑好你……但他沒有。」
「你漂亮得驚人,就算是什麼都不做也像是在勾引人,有好多人都被你勾引到了。」
「牧鶴破產後,擋在你面前的最後一點遮擋就消失了,你猜你會遇到什麼?」
不顧祁千雪臉色發白拚命搖頭抗拒的樣子,蕭遷繼續說著。
「像個物品一樣被所有人爭來奪去,他們都想要你,都想體驗牧鶴的感受。」
「你說……會不會被弄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