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母愛深沉
山裡的風，突然怒吼起來。
舉著石頭的江均，在風中搖曳。
眼睜睜看著母親再次被陳二狗欺辱，他的熱血沸騰了。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江均舉著手裡的石頭，朝著陳二狗的後腦勺砸過去。
陳二狗雖然獸性大發，始終沒有忘記身後還有個小不點在威脅自己。
突然感受到身後有一種壓迫感襲來，陳二狗突然齜牙咧嘴地回過頭。
陳二狗猙獰的表情，一下子就把江均唬住了，他彷彿看到了妖怪似的。
如果換做平時，江均應該會被嚇哭，但此時此刻，他沒有。
「小樣，來呀，有種就朝著我頭上砸，我保證讓你分分鐘完蛋。」
陳二狗一隻手掐著楊麥的脖子，一隻手指著微微顫抖的江均。
「咳咳……均兒，你快跑啊……」楊麥此時此刻，只想著兒子的安危。
陳二狗這傢伙，原本就不是好東西，改造八年，看起來只會更惡！
苦苦支撐這麼久，眼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這就是楊麥堅持的動力。
如果兒子因此遭遇什麼不測，她鐵定不再留戀這煉獄似的人間。
「我不怕你，王叔叔……跟我一起來的！」江均緩緩地說道。
江均說的是實話，從鎮上回來，就是王富貴叔叔送他回來的。
只不過，王富貴此刻在家裡陪自己癱瘓的爸爸說話，喝老白乾。
「你說誰？王叔叔跟你一起來？在哪？」陳二狗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
對於楊麥，他分分鐘推倒，事已至此，強制性肯定是必然的了。
而小屁孩江均，他隨時都可以將其一拳頭打暈。
大不了事後來一番威逼利誘，肯定能征服這娘兒倆。
但憑空冒出來一個王叔叔，陳二狗可不敢冒這個險。
改造八年，裡邊的生活，陳二狗可過夠了，他不想再進去。
「他隨後就到！」江均沉住氣，隨手指著自己來的方向，那也是夾溝村的方向。
陳二狗潛意識往夾溝村方向看了看——目前是看不出半個人影。
但遠處一陣陣風吹草動，他瞬間就冒出來一陣陣虛汗。
「楊麥，你給我等著，你是我的，我一定會得到你！」
陳二狗終究提起褲子，一溜煙朝著水井灣側後方遁去了。
危險就這麼解除，楊麥都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急忙整理著凌亂的衣服，慌忙問道：「均兒，王叔叔真來了？」
江均的臉上露出一抹狡猾：「媽，我這不是嚇唬剛才那個人的么？」
楊麥愣了愣，注視著眼前才九歲的江均，她發現兒子已經長大。
不過，兒子剛才的行為，也太冒險了，要是陳二狗……楊麥都不敢往下想。
楊麥起身，拉著兒子的手，快速往夾溝村趕來，她不想再節外生枝。
剛到半道上，一條人影突然出現，楊麥頓時嚇得面如土色。
王富貴本來在家裡和江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這些年來，恩人雖然不見好轉，但一直很健康。
每次，王富貴都要找些話題自顧自敘說，希望能夠喚醒江海。
癱瘓和啞，也就算了，偏偏還變痴，這也太令人痛惜了。
說了半天的話，王富貴發現出門找媽媽的江均久久沒回。
他只記得出門的時候，江均說去水井灣叫媽媽回來做飯吃。
水井灣是楊麥家最遠的一塊地，途經一片荊棘，這麼熱的天，會不會有蛇？
王富貴一激靈，顧不及和江海繼續聊，就飛快地朝著水井灣趕來。
此刻看到江均安然無恙，倒是楊麥衣冠不整，滿臉驚恐。
「原來是王叔叔……」看清來人後，楊麥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山裡有毒蛇，小均說來找你，我不放心，所以就追了過來。」
王富貴上下打量著楊麥，警覺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沒什麼！」楊麥不敢正視王富貴關切的眼神。
這些年來，王富貴對家庭的照顧，讓楊麥內心有種複雜的情感。
一邊是可望不可即的好男人，一邊是活死人似的累贅。
就是這樣的兩個男人，才讓楊麥這麼些年來在人生的夾縫中喘息。
沒錯，如果不是因為江海當初捨身救了王富貴父子，江海就不會那樣。
同樣地，這些年如果不是王富貴在精神和物質上的接濟，這個家也不會走到今天。
可這一切的一切，太難了，多少個不眠之夜，楊麥都產生了輕生的念頭。
「王叔叔，剛才有個傢伙欺負媽媽，被我舉起石頭嚇跑了。」江均嘴倒是很快。
王富貴並沒有感到驚訝，其實看著楊麥的樣子，他也猜到了八九分。
這些年來，楊麥的種種遭遇，王富貴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江海是他和兒子的救命恩人，沒有江海，就沒有他和兒子的存在。
一直懷著感恩之心的王富貴，明知楊麥的苦楚，卻又愛莫能助。
「到底是誰？」王富貴覺得很有必要為楊麥做點什麼有意義的事情。
「剛出獄不久的陳二狗。」楊麥意識到這件事肯定隱瞞不下去。
「去派出所告吧，這狗日的，還得進去吃幾年牢飯。」王富貴狠狠地說道。
「富貴兄弟，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兒還是算了吧。」楊麥一臉深思熟慮。
「怕什麼？我回鎮上，就去派出所立案去。」王富貴再次說道。
「不，不要這樣……」楊麥咬緊牙關，她不想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這些年，夾溝村裡村外，多少風言風語，已經讓楊麥受夠了。
她雖然不怕再次背負被人強迫或者未遂的臭名，但她還是有些害怕。
只有楊麥更清楚，失去自己的一切，總比兒子不受傷害更重要。
也正因為骨子裡有種叫做母愛的情感，楊麥才做出寧願把自己給陳二狗玷污也要保護兒子安全的決定。
這一份深沉的母愛，年幼的江均自然不懂。
他只知道，母親被人欺負，自己就該出手。
現在王叔叔說要去派出所告那個傢伙，母親卻拒絕了，江均是十分不理解的。
「媽媽，那個壞人，就該去坐牢的。」江均實時發表了自己的見解。
「媽媽並沒有被那個人欺負！」楊麥解釋著，她總覺得，肢體上的觸碰，精神上的恐嚇，都不算什麼，畢竟，她還是乾乾淨淨的自己。
「唉……」王富貴一聲嘆息：「那回頭，我警告一下這個雜種！」
此時，遠處的樹林里，一直暗中潛伏的陳二狗握緊了拳頭，罵罵咧咧地咆哮了一句：「狗日的王富貴，我會讓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