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辭行

「楊公子，今兒個怎麼這麼早就來紅袖招了。」

未聞其人，先聞其聲。簡大家還沒有來到的時候，她的聲音就已經出現了。

說完之後，楊辭就看見簡大家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端莊秀麗，和藹可親，身上的胭脂遮不住她獨一無二的氣質，眼角之下，彷彿還殘留著從前的芳華。

楊辭急忙過去行禮，而後說道：

「簡大家，今天我是來像你辭行的。」

「要回書院了嗎？」

看著楊辭還在行禮的模樣，簡大家有點惆悵的說道。

「嗯，請問您怎麼知道我是書院里出來的？」

在聽到簡大家的話之後，楊辭並沒有感到震驚，不過他很好奇的問道。

「你啊，是一個讀書人，而且還是一個修行者。大唐除了書院就沒其他的地方了。」

簡大家好像知道楊辭有疑問一樣，很快，就回答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啊，受教了。」

楊辭苦笑的說道，他並沒有隱藏自己書院的身份，但是僅僅幾天就被人發現自己的來歷，還是讓他興緻闌珊。

「能說一下，你此次下山是為了什麼嗎？」

看著楊辭，簡大家也很好奇楊辭下山的目的。

「為了突破，在書院停留的時間太久了，我下山來尋找讓我突破的東西。」

「這麼說你找到了？」

「找到了。」

「恭喜啊，也是，既然找到了，來辭行也是應該的。」

簡大家看著楊辭，雖說接下來她沒有再說什麼，但是她看向楊辭的目光卻是很滿意。

「你現在是什麼境界了？」

看著自己猜不透實力的楊辭，簡大家還是有一點的好奇。

「剛剛進入知命。」

楊辭不想隱瞞，在簡大家的這裡，他實話實說道。

「很強，書院的十二先生。」

楊辭的身份在這一刻徹底的暴露了，後山之中，其他的幾人都有自己的特點，唯有十二，世人知道的並不多。

但是，沒想到一出場，就已經是知命的實力。但是，現在的他，也只有簡大家知道。

「簡大家，這幾天多謝你的陪伴，晚輩告辭了。」

說完，楊辭對著簡大家深深的行了一禮。而後轉身想要離開紅袖招。

「嗯，我送送你吧。」

之後，兩個人並肩來到了紅袖招的門口。

「外面下大雪了，就到這裡吧。」

門前，兩人駐足了片刻，而後，楊辭說道。

「嗯，」看到了眼前的雪，簡大家不知道為什麼，整個人陷入了沉默。

「楊公子，要是喜歡一個人，千萬別埋在心裡。」

看著將要離開的楊辭，簡大家也是在最後關頭說道。

「我知道了。」

楊辭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身後的簡大家和紅袖招，揮了揮手，就踩著雪道，緩緩的前進著，慢慢的在街道上走出了兩道腳印。

「還有，前輩以後不要叫我楊公子了，叫我十二就行。」

最後，楊辭的身影消失不見，但是他的聲音還是傳到了簡大家的耳中。

簡大家聽到后，也是露出了一絲微笑，而後轉瞬不見。

看者楊辭走遠的背影，簡大家在紅袖招的門口站了很久很久。

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想起了那個故人，就像現在這樣，目送著他離開，可惜那次離開之後再也沒有見到他的回來。

這一次，簡大家並沒有問楊辭還會不會再來紅袖招，就如同當年的她沒有問過那個男人一樣。

紅袖招就在這裡，能回來就會回來，不能回來，就是回不來，何必再去問一個期限。

有的人最怕的就是一個等字，恰巧，簡大家就是這樣的人。

「大家，送走楊公子了？」

此時在她身後的紅袖招里走出來一名姑娘，看著久久沒有回神的簡大家問道。

「嗯，他走了，怎麼，捨不得？」

簡大家聞言后，有點調笑的看著身邊的姑娘。

「哪有。」

聽著簡大家的話，姑娘也是滿臉的通紅，兩隻手在身前不斷的擺著，一臉的否認。

「回去吧。」

看著身邊的姑娘，簡大家最後嘆了一口氣，而後就回到了紅袖招里。

銅鏡前，簡大家坐在椅子上，看著銅鏡裡面的倒影。

她的房間里，沒有像其他姑娘家一樣的胭脂水粉，一切看上起都顯得樸素。

能經營起紅袖招，說明她也是一個有能力的人，而且很有錢。

但是，這樣的一個人，坐在銅鏡前，沒有華麗的衣服，沒有鮮艷的胭脂水粉。

鏡子里的倒影很是清晰，清晰到她的眼角都有了很深的皺紋。

簡大家不停的撫摸著它，不停的撫摸，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看，時間都這麼久了，我也變得有點丑了。」

「你說你喜歡姐姐，只喜歡姐姐，那時候的我聽著，是有多麼的傷心。」

「還記得你說你要天天來，日日來這裡，那時候我真的很喜歡，每天我都在閨房裡認真的化妝，可以你的眼裡只有姐姐。」

「那一天，你說要帶姐姐一起回來，可惜到了現在，你們一個也沒有回來。」

「我都人老珠黃了，還是沒能等到你們，不知道還要讓我等多久。」

「你說你喜歡這裡的酒，我在這裡埋了很多。聽說時間越長，酒就越好，現在，這裡全都是好酒，就等你來開封了。」

說著說著，簡大家就有點淚眼朦朧，伸手不斷的撫摸著鏡子里的人，就好像能找回曾經的自己。

「你那麼強，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的死掉了呢？你可是夫子的師弟，你可是柯浩然，單劍滅魔宗的柯浩然，是獨自一人上桃山的柯浩然。」

看著鏡中的自己，雙手用力的握著，直到自己的手有點泛白，還是沒有鬆開。

一襲青衣，一把劍，一道背影，一壺酒。

簡大家的目光彷彿透過了鏡中的自己，看到了從前。

那個被稱為傳說的人，帶著橫壓世間的風流。在這裡辭行，走一場有去無歸的江湖路。

江湖弟子江湖老，老的不只是江湖的人，還有那一群等待著遠方有人歸來的人。

一天天，一年年，青絲換了白髮，紅顏已成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