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隨之游登上天梯之後,率先感覺到的便是自己周身瀰漫著厚厚一層的雲霧。雲霧之外,彷彿有千萬道視線凝聚在自己身上,但仔細探尋過去,竟又找不到。
而這一切場景自然是納神殿內雲鏡中所展現的。
眾神紛紛望著雲鏡中神色自如的女子,心中各自都有了些小心思,但卻誰也沒有戳破,只是暗自思量著。
凡登神之人渡劫的景象都會在雲鏡中呈現,他們自然是窺見了她受雷劫時的景象,自然也看見了當時的場景。
在攢動的人中,裴澹與謝疾赫然在列。
如果說裴澹是恰巧在列還好說,可謝疾在那裡確實很不合乎道理的。
諦垣神君其秉性是為很多神仙都知道的,除非是一般神難以對付的伏魔斬妖的大任務落在了他身上,他是極少出宮門的,更別說下凡了。
這多多少少有些蹊蹺了。
有一些機靈的神,自然是將事情早早報給了天君,等候定奪。畢竟如今她已走過登神天梯,馬上要到納神殿,緊接著便要去大殿聽封了。
消息傳到天君那裡時,天君正在跟紫薇星君下棋。
聽到消息時,他面色如常地把人揮退了才開始發火。
人暴怒的狀態好像就那幾個,成了神自然也是不能規避的,無非就是怒喝完開始自言自語,緊接著抓著人肩膀開始大力搖晃,家裡有點錢的就開始砸東西。
天君走完了一系列流程后,看見紫薇星整個人趴在桌上,大半個身子蓋住了整個棋盤。
天君更生氣了,「面對如此荒唐之事,卿在做什麼?」
紫薇星君坦誠道:「天君方才不是說您這步棋下得極好,臣便想著無論如何得把著棋局留著回去鑽研。」
他這話一說完,天君心裡那氣兒消了些,還是忍不住道:「未嘗見過一個神竟如此罔顧上意,包庇他人!教他做的事是當做了耳旁風!」
紫薇星君連連點頭,應和道:「天君陛下,只是這事多少有些蹊蹺,諦垣神君做事向來鐵面無私,如今怎麼會拖延許久以至於這隨書記都能登神了呢?」
「他此次下凡時間許久,本劇便早有懷疑,直接去了地府親自去查。」天君拂袖,冷笑道:「本想靜觀其變,未嘗想過,他竟真的早已有了二心。左右不過一個便宜弟子,卻還真如此護著,連本君的命令都敢違逆。」
紫薇星君尋思了下,沒敢繼續問。畢竟諦垣神君若是真動了心思,打肯定是打得過的。這事兒說出來估計只能讓天君更生氣,還不如就不說話,少說少錯。
天君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問道:「諦垣神君既然已有異心,卿覺得當如何?」
紫薇星君:「臣愚鈍,但臣覺得事態並沒有陛下想得那麼嚴重。」
天君摸了下下巴的鬍子,「此話怎講?」
「陛下莫不是忘了,這隨書記本就非一般人。」紫薇星君醞釀了下,道:「她既然前世能殺夫證道幾次,這豈不是說明她極擅籠絡人心?而諦垣神君如此冷心冷情之人,在上次她飛升之時堅持維護她,如今更是違逆命令護送她再次飛升,這在小神眼裡看來,比起有異心更像是動了凡心。」
天君道:「紫薇星君的意思是?」
紫薇星君道:「不如天君陛下乾脆成人之美,正好隨書記一心想成神,不如收歸麾下,又能以此讓諦垣神君欠您一個人情……哦,還有,衍衡帝君前不久舊疾複發,如今沉睡不醒,雖然早已失去了人間的記憶,但日後蘇醒難免與這女子有牽扯,不妨提前做了這樁美事斷了這意外的可能性。」
天君沉吟幾秒,許久也沒說話。
紫薇星君眼觀鼻鼻觀心,連呼吸的動靜都縮小了。
天君卻突然笑起來,拍他肩膀,「妙哉!好主意!」
紫薇星君跟著笑,鬆了口氣。
沒多時,門口傳來一聲通報。
「諦垣神君請求覲見。」
*
謝疾沒多時就被通傳進去了。
天君坐在主座上,面色沉沉地望著他,「諦垣神君,你可知罪!」
謝疾道:「知罪。」
天君道:「隨之游前世罔顧人倫,多次殺夫證道,本應永不超生。誰曾想閻王竟因一己之私放過,如今他已領罰。」
謝疾沒想明白,他跟自己說這個幹什麼,但是想到現在這個情況,還是沒問。
天君又道:「倘若她今世一心向善也就罷了,卻仍四處惹事,惡意殺生,擾得許多門派雞犬不寧。本君讓你將她除之,你竟包藏禍心將她保下,跟著他亂闖魔界,是想整個五界都亂掉嗎?」
謝疾沉默了下,「這件事裴澹,啊,魔君已經准許。」
天君怫然大怒,「他允許了你們就可以這麼亂搞?你是神不是魔,你不歸他管!」
謝疾:「……魔界也不歸你管。」
天君:「真是反了!如今你違逆本君的旨意,居然還敢出言不遜?!」
謝疾:「……」
這哪裡出言不遜了。
謝疾不懂,謝疾不說話。
天君開始了單方面的爆炸輸出,一如既往從他如何熬過籍籍無名的年歲,幾次渡劫為蒼生付出了什麼,又講起來管理天庭的不容易,又說謝疾本是五界之中最強最有期望的神,怎麼能這麼自甘墮落。
謝疾:「天君,諦垣知罪。」
別念了,他犯困了。
謝疾又道:「諦垣願意領罰,但阿——隨之游她早已轉世,在修仙界縱然行事魯莽卻只是為了肅清門風。況且,既然以此道可證道飛升,豈不是證明縱是天道也不覺有何問題?」
天君定定地看著他,彷彿終於說累了一樣,身體癱倒在座椅上。
他道:「諦垣神君可是覺得你神力高強,本君甚至是這天庭能任你拿捏?」
謝疾的手握上了劍鞘,偏偏這時,有什麼東西「咔噠」一聲響起。
他抬起頭,卻見兩枚神界玉牌浮現在面前。
天君扶著額頭,像是很疲憊,又像是很無奈,「你不就是心心念念想要保住她么?既然如此,本君也不願意當這壞人。賜你們在天界大婚,成婚後,你們夫妻同體一心,共同效力於我天界,這不難吧?」
*
隨之游跟這金光走到了一處神殿,眾神目光奇怪地望著她,她也奇怪地回望過去,望得他們各自低了頭。
神殿門早已打開,殿內金光閃爍,雲霧縹緲,許多身影似在其中又似沒有。
嗨呀,不愧是神殿,這氣派,這風度。
隨之游面上不顯,心裡已經開始搓手了。
唱喝之聲傳來,宣她進殿。
隨之游感覺還有點新鮮,大搖大擺走進去了。
「咔嚓——」
神殿大門合上。
接下里的流程,按理說應該是封神了吧?她還有些好奇到底是怎麼回事。
結果人剛走進去,便感覺到幾道金光朝著自己打過來,將自己瞬間按在了地上。
隨之游:「……?」
草,這啥意思,關門打狗嗎?
那若有似無的身影都現形了,眾神矗立在她周圍,一道巨大的圓柱之上設有了座位。
主座上的人聲音威嚴:「隨之游,你可知罪。」
隨之游:「……?」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啊?」
那人又道:「你前世肆意殺生,屢次殺生證道,不知悔改。如今在修仙界也毫無管教,屢次攪亂門派,鬧得修仙界雞犬不寧。而你師傅,諦垣神君謝疾,為你陽奉陰違,利用神君身份包庇你的罪行。」
隨之游聽前面的話還覺得有點好笑,聽到後面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下一刻,她胸前浮現出一枚泛著金光的玉碟。
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枚玉碟便是最好的證明。」
隨之游:「……」
這段時間又是打假賽又是搞賭場給忘了,這玉碟還在身上呢!
完了,好不容易上岸,政審沒通過,大編製沒有了!
隨之游感覺自己的心頓時碎了,痛,太痛了。
她心酸至極地問道:「所以要怎麼樣?把我再扔到輪迴道里嗎?」
請佛容易送佛難。
上次她沒踏進門就算了,這會兒她人已經在這兒了,難不成還是能輕鬆被打發走的?
隨之游的手摸上劍鞘,昂著腦袋看他,又道:「你這椅子能調得矮點嗎?我脖子酸了。」
「如此執迷不悟,枉你師傅還在為你求情。你要知道,無論功過,既然你已上了登神天梯,從納神殿來到這裡,你這大道已證成了。本君自然是不會奈何你的。可是諦垣神君為你所犯的數條戒律可是實實在在的,他已來請罪,甘願受罰。」
那道聲音繼續這麼說。
隨之游愣住,無論是她被拿軟肋威脅這件事,還是謝疾這種人居然能成為軟肋這件事,都讓她大為震撼。
她許久才道:「那你不也說了,他都自願受罰了誒!你怎麼還來為難我!」
那聲音似乎被她這理直氣壯的話噎了下,好一會兒,兩道泛著光的玉牌浮現在她面前。
「你性子如此輕浮,朝三暮四,若是在天界不知道要生什麼亂子。但既然這一世你既然再次成功登神,想必有過人之處。不過以防你再生濫殺之心,本君便給你一個考驗,那便是與諦垣神君成婚,讓他來教導你約束你,共同為天庭效力。也為此,特意免除諦垣神君的罪罰,從此你們便雙身一心,一損俱損。」
隨之游:「……?」
這啥,招安?聯姻?契約?
不是,接下來的展開難道不是他們吵起來,然後她一怒殺穿天界嗎?
為什麼突然把謝疾跟聯姻對象一樣扔過來了啊!
謝疾呢!你說話啊!你人在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