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你敢用美人計,我就敢將計就計
燕鶯鶯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時代,父親雖說只是一個小小縣令,但家境也算富足,自己的生活無憂無慮。突然有一天,金兵殺至,父親匆忙中把自己藏在地窖中,這才得以身免。幾日後才敢爬出,但自家已成廢墟,家中親人無一倖免,只好跟隨難民南下,靠乞討為生,直到遇到師父。
夜深人靜時,常常恨自己不能為男兒身,去上陣殺敵,替家人報仇。也恨大宋朝廷孱弱,不能保護治下百姓。
這首歌曲卻給了她報仇的希望,振奮了她的鬥志,似乎在歌聲中看到了未來的大宋讓四方來賀的輝煌場景。
岳發祥這首歌已經聽了無數遍,但讓燕鶯鶯如此一唱,卻也心頭火熱,恨不得馬上回到父親身邊,一起征戰南北,開疆拓土,然而造化弄人,為了父兄自己的性命,來到這臨安城裡勾心鬥角。如果有一個好皇帝,和一批好臣子,自己實在不願做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現在形勢所逼,真真是無可奈何。
兩人思緒萬千,激動之餘,同時長嘆一聲,頓時從歌聲中醒悟過來,相對一笑,心中無比暢快,好似多年的老友重逢一般。
岳發祥笑道:「姐姐如此歌喉,且男女皆可,如有一首曲子,其中既有男聲又有女聲,盡展姐姐所能,豈不快哉?」
燕鶯鶯皺眉道:「妾身早就想如此了,但現在所作之詞,要不就是』大江東去』這等粗豪奔放之詞,要不就是』戚戚慘慘切切』這類委婉細約之詞,如若強行就兩種詞放在一起吟唱,卻又落了下乘。」
岳發祥看著燕鶯鶯或低聲淺笑,或昂揚奔放,或蹙眉見憐,無論哪種神情,都賞心悅目,心中一動道:「我有一首曲子,男女聲都有,正適合姐姐。」
現在的燕鶯鶯已經對岳發祥崇拜之至,聽他這樣說,絲毫不覺意外,只是喜出望外,「世上真有如此好曲?」
岳發祥靜了靜心,想了一想,將這首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歌曲輕輕唱了出來:
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
那一年的華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不要說誰是誰非感情錯與對
只想夢裡與你一起再醉一回
金雀釵玉搔頭是你給我的禮物
霓裳羽衣曲幾番輪迴為你歌舞
劍門關是你對我深深的思念
馬嵬坡下願為真愛魂斷紅顏
愛恨就在一瞬間
舉杯對月情似天
愛恨兩茫茫
問君何時戀
菊花台倒影明月
誰知吾愛心中寒
醉在君王懷
夢回大唐愛
岳發祥唱的時候,男聲女聲分得不是很清楚,只好在唱完第一遍之後詳加解釋,同時這首歌也唱的少,曲調拿捏的也不是很准,讓燕鶯鶯自行腦補,比上首歌多費了些功夫,燕鶯鶯也就瞭然了。
燕鶯鶯自己換了把琵琶,讓岳發祥去撫琴,朱唇微啟,檀口輕開,嗓音忽男忽女,把這首歌之中的纏綿愛戀表達的淋漓盡致。
唱到最後反覆吟唱之時,燕鶯鶯興之所至,懷抱琵琶載歌載舞,身段風流,嬌媚無限,把岳二公子看的目瞪口呆,口水直流,連琴都忘記彈了。
一曲歌罷,燕鶯鶯也有些累了,和岳發祥喝了幾杯茶,嬌笑道:「自從我藝成之後,便心心念念找首曲子可以盡展我長,今日得償所願,全憑二公子之大才。」又呷了口茶,美目流轉,向岳發祥緩緩看來,目光中柔情無限,把岳發祥看的面紅耳赤,心臟砰砰亂跳,心想剛才還端莊大氣,盡顯大家風範,怎麼一坐下來,青樓女子的本色就露了出來?也不敢與她正視,目光瞟向了他處。
只聽燕鶯鶯又道:「二公子久處軍旅,第一首曲子又是早些日子所作,自然隨口而出,不足為奇。可第二首乃是情愛之曲,其中纏綿悱惻不像是少年人可體會的,還有就是詩詞可出口成章,二公子也有這個本事,但曲調譜寫,並非一朝一夕之功,若說二公子早已作出,教我之時卻有些生澀,若說是臨時起意,可曲子宛轉之處,毫不滯澀,也不太像。這些話本不該問,可妾身自幼喜歡音律,如問不清楚,只怕以後寢食難安。望二公子不吝賜教。」
這幾句話其實說的不太客氣,頗有些咄咄逼人之意,更有很多質疑,但之前有一個媚眼作為鋪墊,加上溫言軟語,卻讓人有種難以拒絕的感覺。
岳發祥心中冷笑,既然你敢玩美人計,我就敢將計就計,之前敢把這首歌拋出來,自然準備好了說辭,當下裝作受了魅惑的樣子,脫口而出,「姐姐相詢,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其實這些都是抄來的!」
此言一出,燕鶯鶯和侍女大吃一驚,燕鶯鶯更是嗓音顫抖,「二公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說的可是真的?」
岳發祥沒有理會,自顧自地道:「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境真實無比。若干年後,我大宋一統天下,什麼金國、西夏、大理,全部納入了大宋之版圖。那時候的大宋,國家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文人雅士,數不勝數,好的詩詞文章,歌賦樂曲,更是層出不窮,我在其中生活數年,娶妻生子,快樂無限。此後醒來,其中很多東西都記了下來,其中就有這首曲子。所以說這些都是從夢中抄來的。」
見燕鶯鶯似有不信之色,苦笑道:「這個夢境我和王庶王大人,張九成老哥都說過,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這個解釋不管信與不信,也沒法再問了,因為一切答案都可以說是夢中得到的,又沒法驗證。
兩人折騰這麼一上午,都有些累了,燕鶯鶯已經安排好酒宴,說要去更衣,讓二公子自己休息一下。
岳發祥趕忙道:「我帶了自釀的青竹酒,正想讓姐姐品嘗一下。」
燕鶯鶯自無不可,轉到另一房間,先不忙更衣,輕輕在牆壁上敲了幾下,一扇暗門頓時開了,燕鶯鶯閃身而入。
這個房間不大,布置地頗為清雅,一位婦人一身宮裝,端坐椅上。這位婦人猛一看也就二十多歲,但細看之下,眼角稍稍有些魚尾皺紋,應該也是中年之人了。
燕鶯鶯拜倒在地,「師父,您都聽到了?對此子評價如何?」
這位婦人正是李師師,聞言皺了皺眉頭,就這麼一皺眉,就讓人心生憐惜,不愧是當年的大宋第一名妓。
李師師又想了一想,輕聲道:「夢境之談,託詞而已。但此子年紀不大,卻文采斐然,家傳武功也是不弱,所做之事更加為常人之不能,實在是深不可測。如此子能為我所用,絕對是一大助力,但我們所做之事,風險實在是大,沒有摸清楚底細之前,不能隨便對人言講。」
燕鶯鶯點頭稱是,又問道:「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李師師輕輕一笑,頓時滿室生輝,「你中午想辦法把他灌醉,然後慢慢套他實底,以你的姿色酒量,應該問題不大吧?」
燕鶯鶯微微點頭,自負一笑,這都是自己的長處,能有什麼問題。
岳發祥閉目養神一會兒,侍女便拿著和跟班取來的兩壺五斤裝青竹酒進來了,「岳二公子,請到隔壁用餐。」
轉到隔壁房間,燕鶯鶯還沒到,岳發祥先坐,打量了一下房間,似乎和一般酒樓差別不大,只是牆壁之上多了幾首詩詞,其中便有《青玉案元夕》,並無落款,但字跡娟秀,估計是燕鶯鶯自己手抄的。餐桌上有四色精緻小菜,兩幅碗筷。
侍女道:「二公子稍坐,小姐馬上就到,奴婢先去溫酒。」
話音剛落,一麗人推門而入,岳發祥一見之下,鼻血差點噴了出來。
來人正是燕鶯鶯,只見她將早上還披肩的長發高高挽起一個髮髻,露出如白天鵝般白皙細長的頸項,帶了一串珍珠項鏈,顆顆渾圓,發出淡淡柔和的光澤,鎖骨處精緻完美。身上已經換成白色衣裙,上身低胸束腰,下身拖地,更顯得身材高挑細長,婀娜多姿。肩上批一襲白紗,將渾圓雪白的肩膀與胸前溝壑處的豐腴輕輕掩住,更增人無限遐想。面孔精心畫過,更顯得眉如遠黛,目似秋波。
燕鶯鶯輕輕坐下,見岳發祥還在發愣,掩嘴輕笑道:「我倆剛剛分開片刻,二公子就不認識姐姐了?」
岳發祥趕忙收攝心神,不敢再看,「姐姐剛才還是出水芙蓉,現在就艷如桃花,不認識也是人之常情。」
燕鶯鶯聞聽,更加笑得花枝亂顫,「弟弟如此會說話,多虧現在還小,過幾年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女子。」
岳發祥見燕鶯鶯笑得彎下了腰,登時胸前春光乍泄,不由得看了一眼,又是一眼,暗道剛才研究音律時宛如大家閨秀,現在要飲酒作樂便現了原形,煙視媚行,形骸放浪。
燕鶯鶯見岳發祥總是偷瞄自己的胸部,心中也甚為得意,只要是男人,即使你再有才華,還不是要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
這時侍女已將溫好的青竹酒替二人斟好,酒色青綠,酒香撲鼻,燕鶯鶯道:「弟弟能來,姐姐喜不自勝,先干為敬。」
岳發祥陪了一杯,「姐姐善飲,感覺此酒如何?」
燕鶯鶯笑道,「第一杯喝的太快,還沒完全品出,第二杯姐姐敬你才華出眾!」
岳發祥無奈,又跟著喝了一杯。
燕鶯鶯續道:「弟弟今日為我題詩作曲,姐姐感激不盡,再敬你一杯。」
岳發祥一邊跟著喝酒,一邊警覺起來,這是想灌醉我啊。
莫非真的想對我用美人計?
哼哼,你敢用美人計,我就敢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