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小木筏就停在江邊,看上去廢棄很久了,但居然意外的保存良久。
「上面有個陣法。」沈墨彎腰在木筏上細細查看,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什麼陣法?」秦陌羽左看看右看看,怎麼都看不出木筏有什麼陣法。
「在這裡。」沈墨拉著秦陌羽一起蹲下,將秦陌羽的手放在木筏某一處。
秦陌羽摸上去才發現上面的確刻著一個小小的陣法,感受到陣法里流動的一絲靈氣,頓時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這個陣法……不會還能用吧?」
眾所周知驅動陣法需要靈力,想要陣法一直運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如果沒有人照看,那陣法遲早因為儲存的靈氣用完而停止。
而這個很明顯荒廢許久的木筏上的陣法居然還在運轉,雖然運轉的很緩慢,但的確沒有停下來。
毫不誇張的的說,從古至今能把隨手一個小陣法都做到這個程度的只有向枚。
剛剛沈墨就是感應到這個陣法還在運作,再次驚嘆向枚在陣法上的天賦。
「我有種直覺。」秦陌羽看著簡單的木筏,他看向濃霧瀰漫的江面,喃喃自語道,「這個木筏或許是找到傳承的關鍵。」
不然向枚為什麼會在這濃霧瀰漫的地方留下一塊木筏,而且還特意刻上了陣法。
沈墨聽后也贊同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陌羽,等會你站我身後,我試試能不能催動這個陣法。」
「好。」秦陌羽聞言站起身,也不矯情,直接走到沈墨身後。
沈墨一心兩用,一方面注意木筏在注入靈氣后的變化,一方面注意秦陌羽四周有沒有危險。
好在,那位陣法大師似乎並沒有難為來人的打算。
當沈墨注入靈氣后,原本灰撲撲的木筏居然自動清潔一新,木筏底下泛起柔和的橘光,像黑夜裡的一盞燈,將四周的白霧無聲驅散,使得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變得可以看清楚周身半米的東西。
木筏下泛起陣陣微小的漣漪,彷彿在邀請兩人上來。
秦陌羽和沈墨對視一眼,默契的上了木筏。
當他們上去后,木筏居然開始自己緩慢的朝著江中駛去。
木筏散發著橘黃的暖光,讓原本沉鬱的景色也柔和了起來。
秦陌羽還是第一次坐木筏,而且還是全自動木筏,他看著四周朦朧的白霧,感覺自己彷彿身處雲中,稍微伸一下手就能觸碰到軟綿綿的雲朵。
這個認知讓秦陌羽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暖光照映得他琉璃般通透的眼眸更加溫柔。
他哼著不知名的歌曲,手伸進江水裡,冰冷的江水流過掌心讓他一個激靈。
「嘶,真冷。」秦陌羽暗自咂舌,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沒收回手,反而玩的不亦樂乎。
嗯,修鍊的好處這不就提現出來了嗎?這樣玩水壓根不怕感冒。
江水木筏,沈墨看著快樂玩水的秦陌羽忍俊不禁,他笑道:「陌羽,想聽笛嗎?」
「你還會吹笛嗎?」秦陌羽驚訝的說。
「當然,君子六藝,無一不通。」沈墨就像只求偶的雄孔雀,盡情展示著自己絢麗的羽翼,「現下只帶了笛,等以後有機會你想聽什麼都可以。」
「你到時候別嫌棄我聽不懂就好。」秦陌羽輕笑道。
「聽不懂就是我的問題了。」沈墨莞爾,拿出了自己的長笛。
一個人呆在洞府,以往覺得毫無用處的琴棋書畫反倒成為漫長時光里排解孤獨的辦法,這些年不但是他的修為,琴棋書畫也一併精進了不少,屬於達不到大師水準,但拿出手也不會丟人的程度。
沈墨將長笛放在唇邊,一曲音起。
笛聲悠揚而起,綿延迴轉,秦陌羽聽不出這是什麼曲子,卻聽得懂笛聲中毫不掩蓋的熱烈愛意。
秦陌羽總算明白沈墨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耳廓又悄悄紅了。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秦陌羽好像都逃不過那因為別人真誠的喜歡而害羞的性格。
木筏隨著笛聲飄蕩,越往裡走,四周景色竟漸漸明朗起來,一座座山連綿不絕,高聳入雲看不見頂端。
一束金色餘暉穿過白霧,連接了天空和江面,像來自蒼穹的弓箭,擊破所有的迷惘。
直到此刻,秦陌羽才發現竟不知不覺是黃昏了。
婉轉的笛聲牽動落日的餘暉,木筏停在江面,橘紅的江水像是從被撕裂的天空一角流淌出的瓊漿,如夢似幻。
這一刻,小小的木筏是這恢宏自然景色中微不足道的一點墨,這時人才會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就像蜉蝣撼樹,夏蟲語冰。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1】……」秦陌羽置身其中,不自覺念出了那句詩。
無法想象,一直執著於回家的向枚在看到這個地方觸景生情想起這首詩時會有多絕望,但起碼這一刻,秦陌羽感受到物傷其類的悲傷。
但這種悲傷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秦陌羽看到了專心致志吹笛的沈墨。
餘暉柔和了他過於凌厲的眉眼,烏黑深邃的眼眸沉沉,高挺的鼻樑,削薄輕抿的唇,玄色長衣襯得他身姿挺拔,簡潔大氣的滾邊刺繡,說不出的尊貴雍容。
似是注意到秦陌羽的目光,沈墨看了一眼秦陌羽,這一眼所有的冷漠矜貴都變成潺潺柔情,似潮水將人裹挾沉淪。
秦陌羽微微失神,這一次他沒有再把沈墨看成沈夜白,但他卻體會到當初和沈夜白一起時同樣的感覺。
人潮洶湧,他卻能準確將所有的溫柔付於自己。
——他還是他,又好像不是他。
說不清道不明,命運悄然將鬆開的紅線再次繫緊。
而一直沉寂不動的三個盒子也在這時候微微震動,沈墨停下吹笛,把盒子都拿了出來,任由它們被無形吸力牽引著飛向天空。
三個盒子自動壘在一起,在緩緩旋轉中化作白光飛入天際,一個龐大的陣法在兩人頭頂浮現,還有那隨陣法出現在江面上的小屋。
向枚竟是將這片江都設下了陣法,環環相扣,創造了缺少其中任何一個天時地利人和都無法打開的傳承密地。
那個憑空出現的小屋恐怕也是個障眼法,真正的傳承之地肯定不止這麼一點大。
「不知道裡面有沒有陣法將我們分開,如果分開了也不要擔心,站在原地,我很快就能找到你的。」沈墨進去前難得嚴肅的對秦陌羽說。
秦陌羽乖巧地點點頭,然後朝沈墨伸出手:「我記得你說過,秘境要牽著手進去才不會分開。」
沈墨愣了一瞬,然後才想起來這個「注意事項」還是自己告訴秦陌羽的。
儘管知道要告訴秦陌羽不管牽不牽手都會有可能被分開,但秦陌羽手都伸出來了,他要是拒絕那豈不是天理不容?
所以他還是握住了秦陌羽的手,打算等從向枚傳承出來后再告訴秦陌羽真相。
「出發!」秦陌羽興緻勃勃的拉著沈墨推開小屋的門。
果然,小屋只是個障眼法,兩人一進去就被分別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秦陌羽被傳送到一個四周密閉,牆上嵌著會發光石頭的長廊中,逼仄的環境天然就讓人感到不安。
他往後一看,後面只有封死的石頭,擺明了讓人向前走。
秦陌羽沒有按照指示向前,而是站在了原地開始數數。
很明顯,有時候再精妙的陣法也比不過強悍的實力。
秦陌羽剛數到五十,沈墨就打破身後的石頭走了出來。
強行衝破設定好的陣法讓沈墨理所當然的遭受了陣法的攻擊,但這些攻擊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只是衣服有些凌亂,臉不紅氣不喘的,還沒那天神魂相碰來的影響大。
「我來了。」沈墨朝秦陌羽伸出手。
雙手相握的那一刻,秦陌羽心裡最後一絲不安也煙消雲散,感覺好像只要沈墨在身旁,他就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他們並肩沿著長廊向前走,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盡頭是一座石獅子,旁邊立了塊木牌。
木牌上寫了一句話:襯衫的價格是多少。
沈墨看著木牌,眉頭緊鎖。
襯衫?價格?這是什麼鬼問題?
縱使他閱書萬卷,也搞不明白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
好耳熟的問題。
秦陌羽沉默一秒,腦子裡又開始響起那魔性的旋律,最終遲疑著開口:「九磅十五便士?」
刷的一聲,石獅子亮了,然後緩緩沉下,露出身後的房間。
還真是啊!
秦陌羽囧然,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以這種方式回憶過去。
但這樣看上去很不著調又莫名合理的問題,也的確符合寫出那幾本升級流小說的老鄉性格。
沈墨看著出現的石門,心裡更加不爽了。
一定是他看的書太少了,否則為什麼他完全聽不懂陌羽在說什麼,這簡直太失敗了。
秦陌羽完全不知道自己答出專屬於穿越者暗號的事竟然讓沈墨燃起熊熊的學習熱情,因為他們已經走進石獅子露出的房間了。
剛一走進去,沈墨緊鎖的眉頭都快打結了。
方方正正的盒子一樣的東西卻放著影像,長長的像凳子的東西用皮革包裹著,桌上放著長相奇怪卻閃著光的東西。
目之所及,沈墨就沒有幾個能認得出的東西。
而秦陌羽卻是越看越驚喜。
電視!還有沙發和檯燈!
充滿現代化裝潢的房間勾起了秦陌羽的回憶,他忍不住鬆開沈墨的手走向這些傢具,剛想摸摸沙發,卻撲了個空。
在秦陌羽驚訝的表情中,他的手直接穿過了沙發,就像水中撈月,看得到卻碰不著。
這居然是幻境?
沈墨也驚了,因為就連他都以為這個房間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
在兩人驚訝的時候,一個聲音從房間角落響起。
「你……也是穿越的嗎?」
這裡居然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