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銷魂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風雨飄搖,疾風驟雨。
謝宴醒來時,渾身都在疼,荊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床榻很冷,他艱難地翻起身,身上的痕迹觸目驚心,不像是一場情事過後,更像是經歷了一場凌虐。
謝宴感覺頭很沉重,他皺著臉忍著不適下床在房間里走了兩圈,翻出一身荊戈的衣服穿上。
混沌和墮落的那兩瓣碎魂,似乎並沒有被荊戈放在身上,他沒有感知到碎魂的移動,應該是放在某個固定的地點,謝宴依稀能辨別出位置。
謝宴又試了下,依舊聚不起真氣。
他推開門,剛要邁出去,兩個魔物突然出現在眼前,擋住了他。
「尊上吩咐,不允許你踏出這個房間半步。」
兩個魔物身形非常高大,硬碰硬絕對討不了好處。謝宴心裡惱恨,他攥了下掌心,狠狠摔上了門。
坐在床上,那股監視感依舊縈繞不絕,謝宴已經能夠肯定這絕對是荊戈的手筆。
他一進入這個世界,荊戈就能追蹤到他,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他現在做什麼估計都在荊戈的掌控之下……荊戈知道他是神明,那他所求的,恐怕也是他的碎魂。
他拿了神明的碎魂究竟意欲何為?
自從見到這個世界的荊戈之後,謝宴就感覺有腦海中有一根弦緊緊繃著,讓他始終處於高壓之下,現在身體又被折騰了不知多少時辰,弄得他心力交瘁,頭腦昏沉不已,卻又不敢睡下。
這個房間並沒有窗戶,光亮都是由夜明珠提供的,不會有絲毫變化。謝宴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越發焦慮難安。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荊戈回來了。
他一走進來,謝宴就睜開了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寒聲道:「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荊戈似乎心情不錯,他脫了外袍,走過來,「我想關就關,哪裡需要什麼理由。」
他坐到床上,伸出手指掐了掐謝宴的臉頰,謝宴直接拍開了他的手,「你答應了,會放我一馬。」
荊戈臉色一沉,對謝宴的抗拒略有不滿,他掰過謝宴的臉頰:「沒讓你去服侍那些魔物,不就已經放你一馬了嗎?」
「再說了,我說的是,讓我高興了,才放過你。」
謝宴微諷道:「難道你沒高興?」
「謝宴,你連半柱香都沒撐住,後面都是我使力,說我服侍你才差不多,你怎麼好意思這麼理直氣壯跟我說話。」
「呃……」謝宴將那股羞燥感揮去,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為什麼關著我,想做什麼,想要什麼,不如跟我說清楚。」
荊戈掃過他那泛紅的耳垂,視線往下掠去,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那一路泛紅的痕迹沒入他的衣領,修長的脖頸連接著漂亮至極的肩胛,上面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荊戈肆無忌憚地擁住他,手伸進衣袍中,謝宴沒有掙扎,任由他作亂。
「謝宴,我似乎有些理解為什麼我……這麼多人這麼對你著迷,你這副身體,的確銷魂。換個定力差點的,估計都願意死在你身上。」
謝宴眼中堆滿冷怒。
「還有誰嘗過嗎?謝宴,你還對誰打開過身體,嗯?」
謝宴忍無可忍,直接揮拳,不留餘力地砸向荊戈。荊戈正沉浸他身上那淡淡的香氣中,沒有絲毫防備,拳頭揮過來時,他只是本能一躲,卻沒有完全躲開。
謝宴的拳頭擦過他的側臉,頓時升起火辣辣的痛感。
荊戈一把扣住謝宴的手,正欲發火,就撞上謝宴布滿憤怒與厭惡的眼神。
他微微眯眼,抿住了唇。這個眼神,他可真不愛看。
昨夜在床上意亂情迷,今日就排斥厭惡,他大概能理解,這個神明為什麼能做到,離開一個世界,就可以像失憶一樣完全拋棄過往。
另外幾個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種薄情寡義之人。
荊戈將他按到床上,危險地捏著他的下巴:「昨天在床上亂叫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副態度。」
謝宴依舊怒瞪著他。
荊戈心下略有些煩躁,他拂袖,從床上坐起來,整理好衣襟,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謝宴叫住他:「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荊戈冷哼一聲,「全憑我心意。」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謝宴背對著他安靜地躺在床上,墨發散在床上,微微蜷著身體,沒有像上次一樣張牙舞爪與他對峙,荊戈莫名舒心了不少。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俯身撥開他的額發,觀賞著他的睡顏,「這樣才順眼一點。」
荊戈躺下來,從後面環抱住謝宴,然後貼過臉頰,輕輕蹭著謝宴的後頸。
奇怪,怎麼有些燙。
荊戈伸手掀開他身上搭著的薄被,解開他的衣袍,才發現謝宴一身粘膩,渾身都是滾燙的,臉頰也被高溫蒸騰出不正常的紅暈。
荊戈心臟一縮,然後把謝宴抱坐起來,掐了個訣,清理乾淨他身上的粘膩,又低頭貼在謝宴的唇上,渡了幾口魔氣。
謝宴先前一直安安靜靜任由他擺弄,卻在他吻上去的一刻莫名身體一顫,緊閉的雙眼突兀地湧出了一行熱淚。
荊戈看到那行淚,心臟立即不受控制地產生了一股鈍痛感,他盯著謝宴,眉心擰起,喉嚨像是被抓了一下。
渡完魔氣,荊戈將他平放到床上,自己就這樣靜坐在床邊,望著謝宴的眉眼,表情變幻莫測。
他如今阻斷了謝宴的所有能力,除了他對這個世界的屏蔽作用,那估計是與謝宴相伴而生的,不是通過靈魂力量控制,他動不了手腳。
所以,荊戈現在的思想感知並沒有與其他三個碎片聯通,除了記憶,他應該已經不會受到更多影響。
不過是幾段記憶而已,相比他想要達成的目標,微不足道,隨時可以拋棄。
他和謝宴上床,只不過是想證明,他不會被這副軀殼迷惑,以他的意志力,就算沾上了,他也可以戒掉。
那他現在是怎麼回事?他本不應該因為謝宴的厭惡和排斥而產生波動,更不應該一看到謝宴落淚就感到心痛。
這實在有些不妙。
荊戈突然覺得,他可能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謝宴。這個神明,看上去人畜無害,沒有攻擊力,但是,為了這個神明,那兩個碎片可是直接背棄了他的信念。
荊戈神色複雜,他伸出手掌,放在謝宴的胸口。
這個世界上的他,早就掌握了如何控制靈魂的辦法,不然,他也得不到那兩個神明的碎魂,並加以利用。
謝宴現在毫無抵抗之力,只要他一個動作,他就能從謝宴身體里取出碎魂。他抓謝宴,也是為了這個目的。
可是,他竟然下不了手。不是現在下不了手,而是從見到謝宴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下不了手了。
明明,他只要再拿到謝宴的這兩瓣碎魂,離成神,就只差一步了。
接下來的路分明很清晰,清晰到一眼就能望得到底。
他拿到碎魂突破這個世界的禁制,然後與另外三瓣碎魂融合,再捏著手裡的碎魂,親自殺死一位神明,他就可以得到成神的機會。
但是,他取走了碎魂,謝宴該怎麼辦?五大碎魂盡數離體,只留主魂的他,會怎樣,會……死嗎?
荊戈只要一想到那幅場景,他就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
他雖然不想要這個蠱惑他的神明落得一個好下場,卻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謝宴皺著一張臉,他伸手抱住了荊戈的胳膊,輕輕蹭了蹭,無意識地低喃道:「荊戈,疼……」
荊戈驀然驚醒,他猛地抽回手,不敢再看這樣的謝宴,逃也似地離開了房間。
接下來幾天,謝宴都沒有看到荊戈,他也依舊出不了房間。
原本沉重的身體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恢復了,但謝宴的心情卻無法像身體一樣輕鬆下來。
房間里什麼都不缺,布置得相當舒適,意外地合他心意,還會有人定時送吃的進來,都是他的口味。如果不是心裡裝著事,繼續這樣的生活倒也相當不錯。
但是,荊戈的情況,同伴碎魂的狀況,都將他的心臟提吊著,一日不解決,一日不安心。這種被軟禁起來,終日不知外界情況的日子也就越發顯得難熬起來。
謝宴見不到荊戈,就算跟房間外面的魔物說了,他們也不幫他叫荊戈過來。
既然荊戈掌握著他的動向,現在卻不出現,這說明,荊戈只是單純地不想見他。
謝宴終日待在房間里,絲毫無對策。沒過幾日,他決定冒險聯繫一下封寂。
荊戈雖然能掌控他,但謝宴覺得他只是能掌握他的動向,不可能像在他身上長隻眼一樣,能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更何況,聯繫封寂,只是需要封寂的羽毛,就算荊戈能看到,也應該不會產生猜忌。
所以,謝宴挑了個魔物剛給他送完飯的時間點,拿出了那根羽毛,輕輕捻動起來。
他一分一秒地等著,突然之間,房門被猛地踹開。
謝宴渾身一緊,他不敢置信荊戈這都能發現,慌亂地藏起羽毛,但荊戈的動作實在太快了,踹門聲還沒落下,他就已經閃身到他面前,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那根黑色孔雀毛。
謝宴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膽顫心驚地看著荊戈,壓下心裡的不安。強作鎮定道:「你怎麼來了。」
這只是一根羽毛,不會看出任何問題,謝宴在心裡暗示自己,冷靜道:「把東西還給我。」
荊戈臉色陰沉,「還給你?」
「對。」
「謝宴,你不會以為我看不出來吧。這是傳訊符,你想跟誰傳訊?」
「我還給你,然後任由你跟姦夫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