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拒絕
可以送給我嗎
「控制不了……」謝宴喃喃重複荊戈的話,他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整個人搖搖欲墜。
荊戈扶住他,眼裡有些不安,「阿宴,你……」
謝宴拂開他的手,垂眸道:「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荊戈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半晌,才垂落下去,他低聲道:「好。」
謝宴看著他走遠,眸色複雜莫測,他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鬆懈下來,任由身體往後仰倒,最後四肢大張地躺在一片枯草之中。
太陽一路從正上方滑落至西邊,暮色漸漸籠罩下來,慘淡的星光點綴在其中。
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謝宴沒有換過一個姿勢,一直這樣睜著眼睛,望著天空。
腳步聲逐漸走近,高大的身影落在他身邊,一陣窸窣過後,來人也躺了下來。
他一直看著謝宴,深邃的眼眸里透出幾許不安,他將手指放在謝宴的耳側,卻遲遲沒有觸碰上去。
謝宴眨了眨眼,輕輕一翻身,縮進了荊戈懷裡,雙手抱住他寬闊的脊背。
荊戈一怔,喉結微微滾動,然後收回手,搭在謝宴腰上,摟住了他,低下頭嗅吻著他的額發。
謝宴輕聲道:「好冷啊。」
金丹期的修士早已不為溫飽寒涼發愁,怎麼會感覺到冷呢。荊戈沒有問,將自己的外袍褪下來,披在兩人身上,然後箍住謝宴的身體,傳遞著自己的體溫。
謝宴盯著荊戈的下巴,啟唇道:「我想做愛。」
荊戈又是一驚,喉結微動,啞聲道:「我帶你回去。」
謝宴止住他起身的動作,將他扯到自己身上,「就在這裡。」
謝宴看著他的眼睛,莫名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流淌,荊戈頓了一瞬,然後俯身下來吻住謝宴的唇角,低聲道:「好。」
荊戈回想了一下,這似乎是迄今為止謝宴最為主動的一次,甚至熱情到有些瘋狂。那些平日里他哄著央著才會有的,都體驗了一遍。
謝宴彷彿是想證明什麼一樣,甚至讓他在身上留下了不少印記。
地上都是枯草和石子,不是很乾凈,也相當不舒服,荊戈想鋪上一層薄毯,也被拒絕了。
謝宴的後背上因此留下不少被草和石子刮傷的血痕。
荊戈嘆了口氣,他把謝宴抱起來,在地上鋪上一層厚厚的棉被,又用魔氣給他治了一下傷,才抱著他躺下來。
他一點一點親吻謝宴的臉頰,將他蒼白的唇染成緋色,謝宴靠在他胳膊上,睡相很安靜。
幕天席地。
第二日,謝宴醒了過來。
天色大好。
謝宴有些不適宜這樣耀眼的日光,半眯起眼睛,身邊平緩的呼吸聲傳至耳邊,謝宴微微側身,看向荊戈。
荊戈還在睡著,謝宴很少先於荊戈醒過來,看著荊戈的睡顏,竟是有些恍惚。
目光細細描摹過荊戈的側臉,謝宴找到荊戈的手,捧起來放在自己的胸口。
荊戈的手很熱,扣在他腰上時,就像打開了他身體的某個開關。
謝宴低下頭,唇尖貼在他的指節上。
荊戈側過身,將他攬入懷中,他睜開眼,聲音還帶著惺忪睡意,「阿宴……」
謝宴鬆開了他的手,靜默片刻,道:「荊戈,昨日那些修士所說的通天秘寶,能給我看看嗎?」
謝宴唇瓣留下的溫軟觸感還殘留在指節上,荊戈縮回手,看向謝宴,謝宴卻並沒有與他對視。
他神色略有些暗淡,道:「好。」
謝宴已經猜到了這所謂的通天秘寶是什麼,所以,當荊戈將那一顆墨綠色、一顆熒黃色的玉珠展示在他面前時,他並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
那原本模糊的感應此刻清晰無比,昭示著,眼前這兩顆玉珠,就是混沌和墮落的兩瓣碎魂。
這玉珠似乎是一種儲存儀器,裡面漂浮著絨白色的碎魂。
謝宴環顧周圍的環境,這裡距離他們離開的地方少說也得有幾千里,外面是幾座形狀完全相同的雪山,而腳下站著的地方,是完全由冰雪打造的洞府。
府頂高懸著無數倒垂的冰柱,明明地面是冰做的,卻凹凸不平,這麼低的溫度,周圍竟響著無節奏的滴水聲,但又看不到哪裡有水。
謝宴看著那兩顆玉珠,道:「這個通天秘寶,是用來做什麼的。」
他本以為荊戈不會說,不料,荊戈拿著那兩顆玉珠,走過來牽住他的手,「跟我過來。」
兩人走出了洞府,來到外面的雪山之間。
「你待在這裡。」
「嗯。」
荊戈足足走出了一里才站定,然後伸出手,舉到半空中。
謝宴看到,原本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突然風雲大變,在荊戈正上方的位置凝聚起一片漆黑的漩渦,漩渦中隱隱有雷電閃過。
這是……雷劫?
修士只有在修為晉陞的時候才會引來雷劫,並且,這是被動的。荊戈卻站在那裡,招招手,就招來了雷劫?
這是不是太不符合這個世界的常理與法則了?
謝宴凝眉看著,那雷劫降得很快,轉瞬間就聚起如人手臂般粗細的雷柱,徑直朝荊戈砸過來。
那雷電順著荊戈的指尖竄進他的身體里,他整個人都隱沒在了一片刺眼的電光之中。但是,很快,那雷電像是被吸收了一般,頃刻化為無形。
荊戈顯出身形,不動如山地站在原地,動作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這場景像是惹怒了那團漩渦,一道又一道雷柱接二連三朝荊戈撲過來,勢要將他吞噬,可無一不被荊戈輕輕鬆鬆化解。
不過片刻時間,那漩渦就已經開始吐不出東西來,隱隱熄了火。
荊戈卻在這時有了動作,他將那兩顆包裹著碎魂的玉珠扔到空中,碎魂立刻在空中大幅震動起來,謝宴緩緩睜大眼睛,就看到兩股刺眼的白光從碎魂上迸發出來,刺向空中的漩渦。
謝宴屏住了呼吸,那兩股白光打進漩渦之中,並沒有被吞沒,反而與之激烈地對抗,周邊的天空都變了顏色。
突然,那漩渦落敗,竟被那白光緩慢地劈開了一條裂縫,裂縫又細又長,慢慢張開。
謝宴陡然明白了神明的碎魂為什麼被他們稱作通天秘寶,這個名字就直白地告知了碎魂的意義。
通天。
這條裂縫,就是連接這個世界與其他世界甚至是神明世界的通道。碎魂,打開了這條通道。
這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只是,可惜,兩瓣碎魂的力量顯然還不足以完全打開通道,那條裂縫張開到兩指的寬度,就不再繼續,再多白光的刺激,也只能讓其維持在那個寬度。
謝宴目測,至少還需要一瓣碎魂,這條通道才能完全打開。
荊戈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並沒有繼續,收回了兩顆玉珠,那漩渦很快消失,周圍的天空又恢復了寧靜。
謝宴神色複雜地看著荊戈大步走過來,走到他面前。
他看明白了,荊戈知曉這個世界以外還有其他世界,或許,他的眼界已經放得很寬,不想被局限在這個狹小的世界中。所以,他才奪去神明的碎魂,想要掙脫這個世界的束縛。
但是,謝宴又隱約覺得,荊戈的目的,不止於此。不過,他暫時想不到那是什麼。
荊戈竟然能讓碎魂為他所用,能把這個世界制定的最強大的力量之一,玩轉於股掌之間。謝宴以前猜不透他的實力,現在卻能確定,荊戈的能量至少超過了這個世界的能量總和。
想來,這個世界中,應該沒有能傷他分毫的人了。
他現在對抗的,已經不是某個人,而是,最為頑固的世界法則。
謝宴看著他手心裡的兩瓣碎魂,輕聲道:「這通天秘寶,你可以送給我嗎?」
荊戈抿了抿唇,「這個,不行。」
謝宴笑了聲,他早就知道是這個答案。
他繼續道:「你應該清楚吧,我身上,也有兩個這所謂的通天秘寶。你最初抓我,應該也是為了它,是嗎?」
「阿宴……」
謝宴打斷他的話,認真道:「你不想給我你擁有的,我卻可以給你我擁有的,荊戈,我把我擁有的通天秘寶給你,怎麼樣。」
「這樣一來,你想做的,就能實現了吧。」
「我不要。」
謝宴突然覺得煩躁,「那你想怎麼做,沒有另一個通天秘寶,你恐怕永遠也實現不了自己的目的。」
荊戈突然上前,將他裹進懷裡,「今天,我只是應你的要求,給你看看我是如何使用這東西的。」
「我不會拿你的東西,我想做的,會另想辦法。」
「荊戈,你我都清楚,只有這通天秘寶,可以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除了我,你還能去哪裡再找到一個通天秘寶。」
荊戈沉聲道:「我會儘力去做,不過,即使找不得,我也不會再強求。阿宴,我已經想清楚了,只要你願意和我一輩子待在一起,我可以放棄這件事。」
他蹭了蹭謝宴的臉頰,「阿宴,陪在我身邊,好嗎?」
謝宴心裡悲涼無比,他怎麼可能做到,即使他願意待在荊戈身邊,現實也不允許。
混沌與墮落的碎魂已經離體太久,離體后,碎魂的能量是不斷衰減的。
即使沒有損傷,離體太久再融入他們的身體也會非常困難。但這個時間,至少以百年為單位。
他不曾想過荊戈可以操縱靈魂,所以,他雖然一直心繫混沌和墮落的碎魂,也並沒有特別著急。因為沒有損傷的碎魂,融入身體也僅僅是過程較為困難,並不會對神明造成永久的傷害,只要回歸身體,慢慢會恢復原狀。
當他看到今天這一幕,他就知道,他必須儘快從荊戈手裡拿回碎魂。荊戈這樣利用碎魂,會對其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如果再耗盡了裡面的能量,這兩瓣碎魂就相當於報廢,即使回歸神明體內,也難以修復。
神明的身體和壽命,都會因此衰落。
荊戈和八大神明紛紛交過手,費盡千辛萬苦才拿到這兩瓣碎魂,自然也不可能輕易給他。
他不得不,另想辦法。
謝宴回抱住荊戈:「好,我答應你。」
荊戈渾身一震,激動地將他抱起來,在雪地里轉了個圈,然後箍住他的腰,重重吻了下來。
謝宴沒有矜持,熱情地回應著他的擁吻。
兩人氣喘吁吁結束了親吻,荊戈抵著他的眉心和鼻尖,熱氣騰騰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謝宴輕笑道:「這麼高興啊。」
荊戈呼吸很是不穩,他啞聲道:「我怎麼能不高興。」
謝宴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我們回去吧,這裡好冷。」
「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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