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撒謊
你在想,我是不是和他做了
荊戈再一次聯繫了神明,向他們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攜恩神陸越沉吟片刻,開口道:「荊戈,不知道小宴或者其他人有沒有跟你提及,世界意識與神明之間的不同。」
「什麼不同?」
「我們神明在進入人類世界后,是改造自己的肉身以適應人類世界的環境,雖說會暫時取代某個人類的身份,但並非是佔用他的肉身,而只是讓他沉眠一段時間。」
「而世界意識則不同,他會直接吞噬這個人類的靈魂,佔用他的肉身,也就是說,當他佔用這個人類身體的那一刻起,這個人類就已經死亡了。我想,這一點,或許會為你所用。」
荊戈沉思道:「世界意識現在必須依附人類的肉身才能存在,如果我將他逼出體外,他的靈魂必然要尋找新的軀殼,而這個過程一旦被其他人類發現,或者,他被迫在人類面前動用靈魂力量,那麼,世界法則就會將其驅逐出這個世界。」
封寂說:「可是,普通人類並不一定能看到靈魂的存在。」
荊戈唇角勾出一抹微笑:「我現在,不正是人類嗎?」
「但是,你一旦與他發生對抗,也有相當高的風險暴露自己,最後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是你們雙雙被驅逐出人類世界。別忘了,你的第一目的,是把小宴的碎魂安全帶回來。」
「除非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驅逐世界意識的同時,取得小宴的信任,讓他跟你離開。荊戈,你可沒有試錯的機會。」
雙方沉默下來。
陸越的聲音再次響起:「面對世界意識,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荊戈,去賭一把吧。」
荊戈眸色深沉,他沉聲道:「我會把阿宴帶回去。」
荊戈結束了和他們的通話,看了一眼時間。
在蔣家暴露的風險很大,他是請了一天假,裝作回來看望父母。是時候回去了。
他和這對父母道了別,搭上公交回到蔣家,一進門就聽到哐啷一聲重響從樓上響起。
他微一抿唇,大步走上樓,來到謝宴的房間門口,陳青正在外面守著。
陳青看到他,頓時尷尬地笑了笑,抬手攬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少爺又在發脾氣了。」
房間里砸東西的動靜越發清晰,荊戈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這大半天少爺就出來吃了個午飯,其他時間一直待在房間里,不知道怎麼就開始……唉唉,你幹嘛去?」
「我進去看看情況。」
「你這時候進去不就是活靶子嗎,這麼願意當出氣筒啊?」
「沒事。」
陳青搖了搖頭,看著他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一進門,一個瓷瓶就砸在了他面前的地毯上,滾了幾圈,撞在了門板上。
荊戈抬頭一看,謝宴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臉上無悲無喜,完全看不出來是正在發泄情緒的模樣。
見他進來,謝宴眼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語氣平平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荊戈將那瓷瓶撿起來,放到原位,「家裡沒什麼事,吃頓飯就閑著了,不如早點回來工作。」
謝宴嗤笑了一聲,「還沒見過你這麼敬業的,好不容易放次假,還要浪費半天。」
荊戈一件一件把扔在地上的物品放回去,然後走到謝宴身邊,蹲下身幫他穿上了鞋子。
謝宴低頭看著他,眼裡浮現出一絲躁鬱,他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漠然道:「衣櫃最上層的那套禮服,你幫我拿出來,我要試試。」
荊戈指尖一頓,心臟泛起一陣疼痛。
他默不作聲地站起來,幫謝宴取出那身衣服,遞到他面前。
謝宴接過來放在床邊,然後就在他面前毫不避諱地脫掉了身上的睡衣,他腰上的傷口還未完全長好,留著一道細長的傷疤,雖不猙獰,卻也十分刺眼。
謝宴換上那身做工相當精緻的白色西裝,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地開口:「好看嗎?」
荊戈的目光從下到上,認真地看過他的全身。這身西裝十分合身,將謝宴身材上的優點全部襯托出來了,不顯嚴肅,反而平添了一分少年氣。
他回答道:「好看。」
謝宴輕扯起唇角,「當然好看,這是我訂婚要穿的禮服。」
荊戈心裡又一痛,沉默下來。
謝宴將衣服脫下來,扔到一旁,盯著那套禮服看了一會兒,突然泄了氣,他倒在床上,背對著荊戈,開口道:「聽說你做飯不錯,晚上你來做飯吧。」
「好。」
傍晚,蔣遲回來了,看到謝宴坐在餐桌旁,立即脫了外套走過去,攬住謝宴的肩膀,笑道:「怎麼今天有心情等我一起吃飯啊。」
謝宴臉上也勾出笑意:「後天就訂婚了,高興嘛。」
蔣遲坐下來,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調侃道:「噢,原來是宴宴給我們準備的燭光晚宴啊。」
謝宴笑而不語。
蔣遲夾了一口菜,嘗了兩口,挑眉道:「不是家裡的廚子做的嗎?味道有點不一樣。」
「我聽說楚戎廚藝不錯,讓他準備的。」
蔣遲嘖了一聲,「會得還挺多,讓他當個保鏢真是屈才了。」
謝宴神色一暗,輕笑道:「他喜歡,也沒辦法。」
「廢話,給他開這麼高工資,不喜歡也得說喜歡啊。」
蔣遲開了兩瓶酒,倒了兩杯,把一杯放到謝宴面前:「來,宴宴,不提其他人了,可不好辜負了你的心意。」
謝宴微微垂眸,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杯,兩人相視著,將小半杯酒一飲而盡。
兩個人喝了不少,桌上的菜反而沒動多少,最後,蔣遲醉醺醺地靠過來,笑嘻嘻地捏著謝宴的臉頰,「宴宴,好喜歡你……」
謝宴將椅子拉開,將蔣遲扶起來,「你喝醉了,我帶你去休息。」
一起身,蔣遲的重量就壓了過來,「好啊,要和宴宴一起休息……睡覺……」
謝宴沒回應,拖著他歪歪扭扭地往樓上走。
遠處的雲邱瞧見這邊的動靜,趕忙走了過來,伸手想要接過蔣遲,「謝少爺,我來吧。」
謝宴還沒說話,蔣遲卻一把揮開了他的手,「滾滾滾,別打擾我和宴宴的春宵。」
雲邱尷尬地收回手,看著謝宴,「那麻煩謝少爺了。」
謝宴沒說話,拉著他走上樓。
荊戈立在陰影里,眼睜睜看著兩人親密無間地說笑著,走進蔣遲的卧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荊戈的心也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早就對這樣的情景有了心理準備,可親眼看到謝宴與蔣遲睡在同一個房間里,他還是感覺到難以壓制的心痛。
他的五感非常敏覺,樓上那間房裡的動靜一直沒有停歇,那情人間呢喃的聲音讓他感到窒息。
他真想現在就動手……
半個小時后,謝宴走了出來。
荊戈屏住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謝宴的身影。
謝宴沒有回他的卧室,而是順著樓梯走了下來。
他依舊穿著晚飯時穿的那身衣服,雖然略有些凌亂,卻沒有其他痕迹。荊戈忍不住鬆了口氣,那幾欲窒息的感覺終於慢慢平復下去。
他從陰影里走出來,謝宴看到了他,卻沒有說話,掃了他一眼,越過他身側,徑直走了過去。
荊戈握了握拳,身體像是被釘住了一般,僵硬無措。
謝宴停下腳步,淡聲道:「過來。」
飄遠輕淡的聲音落進耳朵里,荊戈一怔,抬起腳步跟了上去。
謝宴進了廚房,熱了一杯牛奶,拿在手心裡,慢騰騰地喝了一口,才轉過身來,緩步走到荊戈面前。
謝宴微微仰頭,看著荊戈的眼睛,「你剛剛在想什麼?」
兩人距離很近,連咫尺的間隔都沒有,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荊戈微微屏住呼吸,看著謝宴。
那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沒有絲毫雜質,裡面的情緒卻讓人捉摸不透,幾乎要把人吸進去。
周圍很安靜,安靜得讓荊戈能聽到他自己的心跳,他抿了抿唇,低聲回答:「沒什麼。」
謝宴似乎笑了一下,眼裡卻沒有落進笑意,他一字一頓地說:「撒謊。」
他伸出胳膊,勾住荊戈的脖頸,再次拉近兩人的距離,這次,他們的臉頰幾乎貼在了一起,不足一指的距離,荊戈都能感受到他面頰上傳來的清涼的溫度。
謝宴貼近他的耳朵,輕聲道:「你在想,我是不是和他做了,對嗎?」
荊戈呼吸亂了,他輕吞了一下,啞聲道:「少爺,我……」
謝宴眼尾上挑起來,他也將聲音壓低:「有個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荊戈頓了頓,「想。」
謝宴微笑著,「好吧,看在你這麼乖的份上,我就告訴你。」
他的聲音與周圍無形的空氣融在一起,「你知道嗎,蔣遲身體不太行,他一直都沒有讓我感覺滿足過。」
荊戈怔住了,他垂眸看向謝宴,謝宴神色輕慢,眼裡沒有情緒,讓他無法分辨,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訴說一個事實。
謝宴繼續道:「但是,從見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一定和他不一樣。把你留在身邊,雖然有很多考慮,但最重要的一點是,我覺得,你一定可以讓我滿足。」
謝宴伸出手指,扯開了他的領帶,「楚戎,跟我做吧。」
作者有話說:
感謝「是橘不是桔」灌溉的兩瓶營養液!
中間拉了一更,後面會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