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匹夫安國志
大易朝並無宵禁一說，即便有，此時太陽落山，秋日暗得早，現在也不過申時。
宵禁，宵個屁禁，這不知哪來的黑廝，過來逞威風。
身後，老者瞬間陰沉，背上粗布包裹的長條狀物件隱隱晃動，若這馬岩再說錯一句話，腦袋就得搬家。
什麼朝廷命官，什麼大易皇室，在他這裡統統都是狗屁，青山天樓尚可來去自如，小小人族皇室，又有何懼？
雖未轉身，李十七卻也察覺到老者身體散發出的殺氣，背在身後的手掌擺了擺。
要自己來嗎？老者淡然一笑，長條狀物件平息下來。
「這位大人，這好像是狗洞吧？」李十七開口，嘶啞聲音細如蚊蠅。
還以為馬岩會解釋一番，卻不料這傢伙當真狂得沒邊，直接開口：「是狗洞，不過這兩年荒廢了，我們這的狗啊，都走正門！」
呵呵……李十七笑著，這匹夫是在嘲笑他連狗都不如！
「二皇帝城之名，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各個都是不怕死的主！
也好，這樣自己下狠手之時就不必擔心寒了天下人之心了！」
努力站直身體，少年手指順了順自己喉嚨，頭顱微微半仰，朝著天空高呼：「鐵牛！」
馬背上眾人皆一臉迷茫，伸出脖子環顧四周，不知這少年在瞎嚷些什麼。
馬岩提槍橫於胸前，不懷好意道：「若是太子不願進城，那就留在城外吧，等明日未時，城門自然會打開。
不過別怪小人沒提醒你，咱這地界雖是太平，卻也有不少南蠻探子和西陵鬼子虎視眈眈。
就算遇不到，那些山禽走獸也很多，你這龍脈之體，怕是受不了這些吧。」
李十七並不理會他，手掌微屈貼在耳朵處，作一副傾聽狀。
「哐！」
「哐！哐！」
「哐！哐！哐！」
城中突起一陣撞擊聲，由遠到近，聲音愈發清晰，聽上去像是有什麼巨物正朝城門處奔襲而來，就連眼前這些馬匹都受驚躍起，更有甚至直接將那些士兵甩下馬背。
馬岩一臉詫異，雙手死死拽住韁繩，手掌輕撫馬頸，試圖安撫這些馬匹。
要知道，這些可是戰馬，馳騁沙場，見過多少血肉橫飛的場面，尋常猛獸都不懼，城中究竟是何物，竟能讓這些馬匹如此不安。
是人？還是何不知名猛獸？
雙手環胸悠然自得，李十七嘴角微微上揚，淡定望著眼前場景。
好不容易安撫完胯下馬匹，身後城門轟然倒塌，揚起大量煙塵，壓死了不少摔在地上的士兵。
煙塵散去，卻見大門口站著一身高丈八有餘的粗礦漢子。
漢子滿臉橫肉，虎背熊腰，鬢髯茂密拖至胸前，四肢精壯碩大，足有井口那般粗細。
「賊人，敢擋俺家哥哥去路！」
漢子正眉怒目，聲如洪鐘，竟活生生將馬岩震得七竅流血，跌落馬下。
李十七滿臉笑意，似乎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漢子名叫安國志，李十七親昵稱呼其鐵牛，此人是自己在山外山流浪之時遇見的，天生神力，五歲遇到之時便有千斤氣力，斗大磨盤一手拿倆。
老者曾說過：此子天生金剛相，九牛二虎力，無需修鍊，體內金剛之氣便可供其在而立之年晉陞凡褪境。
可如此亦有弊端，就是金剛相之人只可細水長流，任由體內金剛氣提升境界，若是強行修鍊會招惹邪祟入體，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安國志今年二十有三，二品境巔峰武者，每日食米千石，飲酒十升，雙臂各有萬斤力，可搬山倒海，開荒僻野，同境界者無人能出其右。
三人本是同行，不過途中這廝餓了，這才先行一步去往城中。
閑庭信步朝前走去，李十七單手提起地上抽搐不斷口吐白沫的馬岩。
「狗洞我不鑽，不過我覺得，你這走狗倒是可以鑽一下。」
說罷，李十七負手朝前走去，至於身後這些人，有安國志在，足以。
安國志憨笑著，像極了一個等待表揚的孩子。
「晚上給你加雞腿。」李十七拍了拍安國志肩膀，隨即獨自朝城中走去。
聽到有雞腿，安國志樂呵點頭，朝著地上馬岩走去，準備幹活。
說了讓他鑽狗洞，就得讓他鑽狗洞。
馬岩倒在地上，身子躬屈如死狗一般，時不時抽搐一下。
安國志緩步向前，也不嫌棄那滿臉白沫，斗大手掌完美貼合馬岩腦袋，一把抓起，塞進狗洞中。
說來也巧，這狗洞不大不小，正好容得下馬岩一副身子，妙哉。
一旁老者摳著鼻孔，一瘸一拐跟在李十七身後，口中喃喃自語：「這天生金剛相，莫說你這廝，即便那一品武夫來，也得掂量掂量，自尋死路。」
收拾好馬岩，安國志順手拿走他那柄長槍。
漢子不用，他是外家拳修鍊者，一手霸拳耍得虎虎生風，但自家哥哥還未曾入武道。
或許將來用劍，或許用槍，或許跟自己一般練拳腳，反正先留著，有備無患，省得到時還得滿世界去找哥哥趁手的兵刃。
安國志拿著長槍快步追上李十七，這八尺長槍在他手中便如小孩玩物一般。
「拿這破銅爛鐵作甚？」李十七一臉不解。
「哥哥，這是好物件，日後哥哥若是耍槍，用得著。」安國志依舊是一臉憨笑。
「啥破玩意，丟了。」李十七對這些兵刃毫無興緻。
安國志聞言，點點頭，抬起手便要將長槍擲出，卻被一旁老者攔下。
「天煞的敗家子，知道這長槍叫什麼嗎？」老者呵斥道。
二人搖搖頭，因是天生金剛相，練武奇才，安國志對兵刃有特殊嗅覺，知道是好物，但不清楚好在何處。
至於李十七，武道都沒踏入，更別說對這些兵刃有何了解了。
「靈鷲杵，天下十二奇兵之一，北冥家世代相傳寶貝。」老者接過長槍，在空中揮舞一番。
「那就留著吧，回到汴安後放到觀雨庭中。」李十七擺擺手，即便知道眼前之物是寶貝，他也提不起興緻。
好東西，只有在你需要之時，它才重要，在其他人眼中，不過和那廢物沒什麼區別。
老者白了一眼李十七，暗罵道：「天煞的敗家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