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趙楠楠下葬的時候，是個陽光明媚的冬日午後，亦如她生前模樣。穆凡，姜爸姜媽，趙家父母，姜槿雲，莫南宸等，送別的人數不算多。可是，姜槿雲知道，趙楠楠肯定是高興的，因為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都來了。

『楠楠，你看，你不孤獨，我們都在你身邊。』她看著墓碑上的女孩，與她相視一笑，亦如那天黃昏時。

案件的官司打了已經一個月了，這個月，姜槿雲過得十分平靜。

連穆凡和莫南宸都覺得她太正常了，從趙楠楠出事以後，她從沒有在他們面前掉過一滴眼，有時聽到笑話時，還會和大夥一塊笑，最多就是時不時會出神。每天上課，吃飯，放學回家，吃晚飯，做作業，一切的一切都太正常了。可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才讓他們感到不安。

終審那天是星期三，像趙楠楠走的那天一樣，下著小雪。姜槿雲起的很早，十點開庭，她六點半就起來了。事實上，她半夜就沒睡著。這一個月里，失眠對於她來說成了家常便飯。

她洗漱過後，穿上她最好看的裙子，化了個淡妝。她很少化妝，但今天她必須化，今天她和莫南宸會作為證人，出庭作證。她要用最好的姿態看著那些害死趙楠楠的人遭到應得的報應。

她準備好一切后，只是怔怔的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慢慢的看著太陽從地平線上徐徐升起，看著黑暗慢慢被光明吞噬。

八點半姜家全部人出發去法院，姜槿雲臨走前拿了件大衣套上。臉上還是面無表情，頭靠在車窗上，一路沒話，可是，家裡人都看出她今天的不同。

姜槿雲的證詞幾乎滴水不漏，說得無比流暢。因為，這些話已經在她心裡不知過了多少遍了。她等這一天，真的等得太久了。

可是，當她聽到最終的判決時，整個人差點癱倒在證人席上。

「遲玲，由於教唆他人犯罪，致人死亡，但犯罪嫌疑人最初主觀上並沒想過殺害被害人，最後判處有期徒刑十年。周海，故意殺人罪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話音剛落，庭上庭下鴉雀無聲。

姜槿雲刷啦一聲，從證人席上站了起來。紅紅的眼睛，狠狠的盯著遲玲一行人。

「法官，我不服！」她大叫著。

旁邊的律師聞言，連忙站起身拉著她的衣袖，輕聲在她耳邊說：「姜槿雲，這裡是法庭，請你注意你的言辭。」

姜槿雲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她笑的聲音大得回蕩在偌大的法庭的每個角落。

「哈哈哈哈……，他們憑什麼還可以活著，他們應該全部去給楠楠贖罪，再不濟也要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一輩子。」她張揚的笑著，眼淚卻不知不覺的已經布滿了面龐。

莫南宸知道，這個結果其實是情理之中，趙楠楠的死亡其實從法律角度上看，有一半是意外因素。也並非是法官不公。

可是，現在姜槿雲的怨念太深，一心想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莫南宸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心疼不已。大步過去，一把將她摟在懷裡，輕聲安慰：「槿雲，沒事沒事。我在這裡，別怕別怕！」

他的聲音很小，只有他們彼此可以聽到。

可是，姜槿雲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

她紅著眼圈，拚命掙扎著，想要掙脫束縛，嘴裡不停哭喊著：「他們應該*，應該下地獄，別攔著我！我要替楠楠討回公道！」.

可是，她越是掙扎，腰上的手臂就環的越緊。莫南宸感覺到她顫抖的身軀，心裡也並不好過。

「槿雲，冷靜一下，好嗎？楠楠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莫南宸在她耳邊柔聲說。

「楠楠！楠楠！我沒能為你報仇！是我對不起你！啊……」姜槿雲整個人沒有一絲力氣，若不是莫南宸抱著她，她很有可能已經癱倒在地上。

主法官見狀，連忙吩咐旁邊的協警，讓他們把姜槿雲帶去休息室，平復一下心情。他在法庭上也見過不少類似的情況，卻從未遇到到像這個小姑娘一樣瘋狂的。足以看出，她的怨念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