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

「你來了？」

「我來了。」

「可你不該來。」

「但我還是來了。」

這段對話發生在我腦海中，我原以為今晚的會面會是充滿了武俠味的，是高手之間的交流。但現實總是出人意料的。柳心萍的開頭詞是「思兒」。這一瞬間就將原本平等的江湖地位打破，她佔據了身份和心理的上風。

柳心萍：「你的刀法越來越純熟了。」

我：「我的刀法本就精妙純熟。」

柳心萍：「我看得到你的努力，能把雁行刀練到這般地步定是下了一番苦功…」

料想接下來應該是對我的讚美之詞，我應該心安理得的接受，這樣便能使得我的地位在這場會話中得以提高。

柳心萍：「但將你喊來並不是要誇你的。」

她的語氣變得語重心長起來。雖然總覺得這個詞不該這般用，但就是這麼個貼切的意思。

柳心萍：「刀招套路雖多走霸道，出刀必要見血。但是你的刀法中卻不止快准狠，還獨有一份刁鑽。即使是胡天飛雪這般招式你使出來也只是沖著常人難以注意到的死穴要害。」

我：「但武學不是拿來會友的。出刀便是要人命的。」

柳心萍：「對你這般年紀這也是難能可貴的認識…但你仍要當心，別在殺意上愈陷愈深。除了解決對手，還能在敵陣中保護夥伴才稱得上是一名稱職的刀客。為師希望你能有精準的判斷，接下來在練刀之時按部就班，切忌不要走上歧路。」

我也不善於應對這般的情況，人是無法改變他人的，能改變的只有自己。但是面對著他人的善意與期許，又該如何將自己的情緒傳達，這是我尚未掌握的能力。

柳心萍：「你怎麼不用左手了？」

很好，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這句話我可是從那天晚上就準備到現在，是時候說出來了！

柳心萍：「算了，你定當有自己的打算。天色已晚，明天還要霍師傅的體能課業，早些休息吧。」

我只是張了張嘴，音節到了嘴唇又被無形的空氣擋了回去。

刀客是不會用他人的刀的，他要將自己的刀印在肉里，印在骨上。這一絲一毫的影響，就是你我生與死的距離。

接下來的日子又是練刀，這般日子一直持續到月中。柳師父帶著木師父的加強版機關木頭人進行考核。考的是團隊的協作，說是春校的時候就是三人一組，之後的大多時候也是要以團隊的形式進行。也是，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我…我和王齊田韜一組。

那鄉野小子叫亦天凜，武功進步的很快，短短兩個月就有了兩個月的火候。和兩個漂亮的妹妹一組輕鬆的做掉了木頭人。而有個功夫稀爛的小組被木頭人瘋狂毆打，以至於打出來了一個缺口足以讓木頭人跑路。原本這樣的日常是只能讓我思緒飄遠的，但今日不同。

木頭人還未跑出幾步就被逮捕了。是被一個與我差不多同齡的白毛一掌打癱瘓的。我看的出來，他的掌法和我的刀法一樣，出手就是要命的。

柳心萍：「你是新入閣的弟子么？武功根基不錯。趕緊與其它同門組成隊伍吧，我將方才的授業再重新指導一次。」

白毛：「這位師父，不必了。這些人，連一架機關人都打不贏，與他們為伍，只是在浪費時間。」

雜魚們的話沒必要贅述，大抵是說這白毛口氣很大，還參雜了一些「他罵起人來，看起來更帥了…」這樣奇怪的話語。

之前受傷的是王齊的跟班，說起來我這室友為人豪爽，待夥伴也是頗有情義，手上也有幾分稀碎的功夫，於是也有著一些跟班。此時他正是打算為跟班出頭。

王齊：「這位朋友，你這番話倒是不把在場眾同門放在眼裡了？」

對，忘說了，王齊還有些城府和心機。

王齊：「敢問是哪門哪派的高徒，能這樣目中無人？不妨說出來，好讓我開個眼界。」

白毛：「悲歡樓，石崑。」

周圍的雜魚們都圍了上去，皆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悲歡樓嘛，出了名的殺手組織。武林的圈不小，但也沒那麼大，多多少少都有些關係。這模樣也不是不能理解。

正當我思緒飄散準備回神吃瓜的之時，柳心萍阻止了這場鬧劇，又重申了一遍俠隱閣的宗旨。

接下來是分組，不出意料，王齊田韜也是找到了我，我刀法精妙，抱我大腿也是應該的。不過王齊似乎還另有所圖，組隊之後打發了田韜去一邊自個先玩著，然後糾集了兩個跟班。打算給這白毛一點顏色看看。

我是不大喜歡這種校園霸凌行為的，但是也能理解，畢竟他們深受悲歡樓之害，此時把不能發泄的怒氣找個地方轉移宣洩也不是不能理解。也沒多想太久便同意和他們一起跟上去。

萬一王齊沒了，誰給我講睡前八卦呢。

跟著石崑出了練武場在山上繞了繞，一路來到了頗為荒涼的地方，看上去是個已經廢棄的練武場。這裡安靜啊，居然還有這種好地方，適合內卷。先記在心中。

石崑：「你們幾個，不必在隱藏氣息了。就憑你們這種匿蹤功夫，還想暗算別人？」

說的沒錯，王齊和他跟班們的潛行技能稀爛。

王齊嘖了一聲，帶著跟班走上前去。

王齊：「姓石的，別會錯意了。暗算這種卑鄙的手段可是你們悲歡樓的拿手好戲，咱們可不敢高攀。」

跟班：「沒錯沒錯！」

跟班：「你們這種卑鄙無恥之徒，沒資格到俠隱閣習武！」

好傢夥，這就開始人身攻擊了啊，果然是校園霸凌。

三人把石崑圍了個三角，石崑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們動，我也是冷冷的看著他們動。這裡的建築破損了，漏風。

跟班：「你就替我父親償命來吧！」

石崑：「你說要我償命…但是，你真有那種本事嗎？只有弱者，才會這樣大聲叫囂。」

王齊：「姓石的，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囂張到何時！」

正是覺得他們戰前口嗨有點過久之時，又有新的傢伙趕來赴局。是亦天凜，怎麼哪裡都有你。

王齊以為這鄉下小子也與悲歡樓有仇，沒想到這傢伙是來幫姓石的。

石崑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嘴臉：「你別插手，滾開。」

可惡，十幾度的天氣你怎麼能說出來這般暖心窩子的話。

王齊：「不自量力的小子，我看你也討打！我們上！」

嚯，吃瓜結束了。我得看著他們，可別被這白毛打死了。明天我就去告訴柳心萍我的刀也是能守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