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冬夜驚雷,以殺掩殺
「昆吾大人,殿主有令傳來,讓大人儘快完成此次任務,趕至摩柯峰!」
「嗯!」
「綉娘,目標的防衛情況如何!」
「回大人,靖安府內護衛共有百餘名,設有暗哨巡邏,並由兩位一流高手統領,靖安府一旦有險情,守城軍也會在一刻鐘內馳援,那日秦成義子楚山河會趕回來,此人武功卓絕,不易解決,而且段奕是否會出現,尚未明確。屬下辦事不力,請大人處罰!」
「無妨!」
「按計劃行事!」
「是,大人!」
并州,北衛南境最大的城池,扼制南北水陸要道,為兵家必爭之地,與南安平樂城僅一山之隔,由北衛名將靖安候秦成率十萬精兵駐守。
聚寶軒。
此刻一名身著破舊灰褐棉祆,身形削瘦的男子彳亍間走了進來,懷中抱著一掉了漆的長盒,目光猶豫不安。
王昆走到櫃檯前,把長盒遞給櫃檯后一白髮老者,底氣不足道:「掌柜,你看一下,這個能當多少?」
那老者目光上下打量著來人,輕浮地笑了一聲,打開長盒,裡邊是一黑一白,劍身古樸,造形奇特的雙劍。
老者錚的一聲撥出白劍,眼睛微眯,而又迅速放下,繼續提筆記賬,淡淡道:「品質一般,最多值二兩銀子!」
這時那王昆神色愈加慌張不安,雙手死死地捏住衣角,目光閃爍:「二兩?二兩?!二兩還可不夠啊,怎麼辦?」
「掌柜,我妹子病重,急需花錢,您看到能不能多換取一些銀子?」王昆哀求道。
那老者頭也不抬,略帶嘲諷輕笑了一聲:「就你這樣的,二兩銀子已算是老爺可憐你,要當就當,不當就出去?別妨著老爺做生意!」
王昆眼神搖擺不會,猶豫不決許久,最終還是神色顯得有些頹喪,自顧自的抱著劍匣走出了典肆。
「王兄,是你啊!」剛出典肆,王昆身後便傳來一聲驚呼。
「是你!」王昆轉身,看得來人也是不由有些吃驚。
叫住王昆的是一名華衣麗服,金簪玉冠的男子,身後跟著十餘名隨從,此人正是靖安候之子,秦磊。
「秦公子,你怎在此?」
「哦,我家老爺子後日要過六十大壽,這裡的新奇物件多,我來些看看能不能挑件像樣的壽禮!」
「誒,這不是說話的地兒。多謝昨日王兄幫我從那小賊手中奪回錢袋,此恩必謝!走,今天定要與王兄痛飲一杯!」
原是昨日,秦磊與他的相好瀟湘水榭的「花魁」蘇小宛在百合街遊玩之時,不小心被一小賊偷走了腰間錢袋,正巧被剛從醫館回來的王昆兄妹碰見,王昆便助秦磊從那小賊手中奪回了錢袋。
醉仙居,并州最豪華的酒樓。
「今日我見王兄是從典肆出來時,冒昧問一句,所為何事啊,不知我可以為王兄做些什麼?」秦磊放下銀筷,似乎想起來什麼,抬眼問道。
聽此,王昆神色黯然,舉起一杯酒一飲而下,略顯哀愁說道:「舍妹身懷奇症,久治不愈。幸得一偏方,然其中有一味主葯十分名貴,我……走投無路,今日去典肆,是想以此物當些銀兩,購買藥材!」說完王昆右手輕拍身旁的劍匣。
「這是?」
王昆將劍匣擺至桌上,打開劍匣。
「這本是我的家傳之物,奈何家道中落,舍妹又身患重症,不得已才拿去典賣。」
秦磊急忙起身,拿起劍匣中的雙劍仔細端詳,
片刻后目露精光,激動不已:「絕世神兵,無上之寶!」
「這……這樣的寶物拿去典賣,豈不是暴殄天物么!」
王昆不禁嘆息了一聲:「這是祖上遺留之物,然而我與舍妹皆非習武之人,再好的兵刃對於我也沒多大用處,尚不如真金白銀實用!」
秦磊喜上眉梢,急問:「不知王兄,需要多少銀兩才能令秀兒姑娘病癒!」
「約摸需二十兩銀子!」
「王兄,我有一個辦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公子但說無妨!」
「王兄,這雙劍賣與我如何?這樣的好劍,我願出二十兩黃金如何?」
「二十兩黃金?!那可是相當於二百兩銀子啊!」王昆聽聞不由驚呼出聲。
「秦公子若是如此,我自當願意!」王昆轉悲為喜,立即起身躬身作揖。
「哈哈哈,王兄性情豪爽,佩服佩服!我敬王兄一杯!」見得王昆答應得這麼快,不由開懷大笑。
二人對飲了一杯,之後酒間之暢聊了許多。
「後日,乃家父生辰壽宴,望王兄與令妹賞光,前來赴宴!」
「那就多謝秦公子了,在下與舍妹必當前往恭賀秦將軍生辰大喜!」
臘月二十三,小年佳節,并州城內顯得格外熱鬧。而今日亦是靖安候秦成將軍的六十壽辰,靖安府更是張燈結綵,許多家僕隨從皆是身著新衣,忙裡忙外。
申時,天色漸暗,鳥雲蔽日,天地間吹起陣陣刺骨的陰風,然而靖安府前卻是門庭市民,停滿前來赴宴的王公貴族的馬車。
「秀兒,咱們赴宴吧?」
「是!」
王昆攙扶著臉色有些蒼白的王秀兒下了馬車。靖安府門前眾多身著黑甲,腰懸長刀的護衛佇立兩側,而兩名男子正面帶笑顏地酬謝賓客,一人正是秦磊,那另一名身著青色長衫,氣宇軒昂的人正是秦成義子楚山河。
王秀兒看了一眼那楚山河,目光中閃過一縷凌厲,不由柳眉微蹙,冷聲道:「他果然回來了!」
王昆嘴笑微掀,顯得風輕雲淡:「北衛『青衫電劍』楚山河!有意思!」
王昆攜著王秀兒向靖安府門口走去,這時正在笑臉迎客的秦磊,看見來人是王昆,臉上笑意更濃:「王兄與秀兒姑娘能來,真是令我秦家蓬畢生輝呀!」
見此,王昆與王秀兒皆是作揖還禮。
「這是我的義兄,楚山河!」
「大哥,這是我之前向你提過的王昆兄與令妹秀兒姑娘!」秦磊互為介紹了幾人。
「王昆與秀兒姑娘還請儘快入府,壽宴就快要開始,今日賓客甚多,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勿怪!」
「秦公子客氣了!」
隨後王昆將恭賀禮盒交與了門口的管事,卻也看得一護衛正將收繳賓客的兵刃。
靖安候師承於北衛三大門派之一的天刀門,年少時闖蕩江湖結交了不少俠義之士,而今日賀壽的賓客中亦有不少江湖中人,只是這刀劍兵刃的凶戾與這壽宴的安壽詳和相衝,故所有賓客入府前必先上交兵刃。
壽堂中鋪以紅毯,遍布喜慶紅縷,南牆上掛著一幅的百壽圖,側掛壽聯「蒼松萬古屹南山,飛將古稀雄志在」,高懸壽幛。不久后壽宴,便開始了,眾多賓客一一向壽堂上屋席上一位身著紅袍壽袍的白髮老者獻祝壽辭。喜慶的宴堂里,壽宴進行的熱鬧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
亥時,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傳來陣陣低沉的雷聲,而空氣顯卻陰冷而沉悶。壽宴已近尾聲,不少酒醉的賓客向主位上的秦成再次恭賀壽辭后便陸續退去。
「時候已到,秀兒,你先去吧!」王昆看了一眼身旁的王秀兒,輕抿了一口酒,淡淡說道。
王秀兒走後,王昆站起身來,伸展了一下身子,目光凌厲地望著天際偶爾閃爍的雷光,囈語道:「今天當真是個好日子啊!」
寅時,靖安府中燈火尚明,偶有家僕來回走動,收拾壽宴殘席。「滴答!滴答!」冰冷的雨點從夜空中落下,狂風搖曳著走廊的紅燈籠。
一間偏房外,立著兩個雙目無神,一臉困意的家僕。此處正是秦成的卧房。
其中一名家僕困意十足,一個不不小心險些失神晃倒,好在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猛地甩了甩腦袋,掩嘴打了個哈欠。陡然間,天空中一道雷聲炸響,從走廊間的暗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出兩枚細不可察的銀針,只見兩名家僕眉心一紅,便於雷聲中倒地。
正於此時,唰地一聲兩名蒙面黑衣人從暗處閃出。
「昆吾大人,秦成就在這裡邊!」
昆吾點了點頭,雙手一揮,雙股無形的勁道掀飛那兩名家僕的屍體,拋到了陰暗處里。
正當昆吾與綉娘要推門而入時,突然昆吾目光一閃,伸手攔住了綉娘,用僅綉娘能聽清的聲音驚道:「退!」
綉娘也未有絲毫遲疑,收回欲要推門的手,兩人身形一閃便無聲地隱入了暗處。
走廊間除了嘩啦雨聲再無別的動靜,但約摸六七息后,只見又是七八名蒙面黑衣人猛然從走廊頂和房檐上騰空翻轉間躍下。
這些黑衣人皆是目光陰狠,手持寒光短劍。正當此刻靖安府內響起示警鐘聲。
「快!分頭去找!今夜秦成必須死!」為首的黑衣人低聲喝道。
「嗖嗖嗖!」而後眾多黑衣人向靖安府各方搜查而去。
而一名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推開秦成卧房的房門。
「大人,這些人也是來殺秦成的?!」綉娘低聲問道。
「守在外邊,別讓人靠近!」說完昆吾腳尖一點,身子便如鳥兒飛起躍至那卧房的房檐之上。
卧房間,微弱的燭光中只見一道模糊的黑影身形謹慎的摸索著,腳步如貓一般未發出半點聲響,不多時那黑影便摸索到了一台衣架,黑衣人睜大了眼腈仔細端詳其上衣物,幾息后黑衣人心中大喜,這正是那秦成昨日該穿的壽袍,床塌上的人必然是秦成。
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走到床塌邊,掀開床帷,舉起手中短劍便要向熟睡中的秦成心口處刺下。
「桀桀,昨日是你的壽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受死吧,秦大將軍!」黑衣人不由怪笑低聲道。
正當那黑衣人手中短劍就要刺中秦成時,遽然間,一柄黑色長劍於一道雷光中「嗤」地一聲帶著飛濺的血於黑衣人喉間一刺而過,黑衣人口涌鮮血,瞳孔猛地一縮,心頭閃過一絲驚駭,本想說些什麼,但喉間怎麼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不過幾息,那黑衣人便沒了氣息。
震耳欲聾的雷聲於耳邊炸響,而那秦成更是被驚得睜開睡眼,猛然坐起,心中餘悸未消,竟見得那床邊那黑衣人被白劍貫喉的悲慘死忙,縱然他是身經百戰,從死人堆中爬出的人,不禁由也身子猛地向里一靠,隨後驚恐起身,便到取衣架上的佩劍。
不待秦成取到佩劍,卻只見得那是一雙並非絲毫恨意或情緒,卻冷若寒冰的眼神。
黑劍抽出,白劍剌出,黑衣人倒下,秦成染血,兩人身亡。
雙劍回鞘,正當此時刻外傳來一陣刀劍嘶殺聲。
昆吾稍略沉思,迅速取過旁邊衣架上秦成的佩劍,刺了那刺客喉間一劍,而後扔在秦成身旁,便出了卧房。
剛才的嘶殺聲是從那靖安府的翠園傳來。
當昆吾趕至翠園時,只與綉娘氣息稍顯急亂,嘴角溢血,身上白衫已染上斑斑血跡,而此刻的綉娘正與那名黑衣人的首領對峙著,而地上躺著幾名黑衣人。
二人見得來人,皆不由一驚,只是一喜一愁。
此刻那名黑衣人的蒙面黑布已然在打鬥中扔掉,一頭凌亂黃髮下的那張尖臉猴腮的面龐驚駭不已,退了幾步,提劍於身前,身如虎撲之勢,忌憚的目光中透露著狠戾,那人咳了幾聲,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漬,低聲怒問:「你們是什麼人?」
「周袁!」昆吾見得那黑衣人的模樣,心中凜然,此人是北衛江湖中成名已久的黑道殺手!
「大人!」見得昆吾趕來,身上似乎也未受傷,綉娘面帶笑意,心中緊繃的弦,稍微放鬆了些。
「大人?!」
昆吾未多說些什麼,心中卻明白如此動靜,靖安府中的眾多護衛與高手隨時會趕至,若不立刻解決這周袁,到時怕是難以脫身。
那周袁亦不是泛泛之輩,心中明了,對方二人武功高強,此時不能露出一抹怯意,否則生路全無。目光露出一抹果斷的殺意,身形便如獵食的豹子般撲沖。
昆吾卻是絲毫未慌,緩緩抽出雙劍,右手一揮,黑劍便攜著千鈞之勢劈向那衝來的周袁,只聞錚的一聲,周袁竟被一劍劈得震退丈余。
周袁嘴中再次湧出鮮血,目光中充斥著難以置信之色,持劍的右手因為麻木不禁顫抖不已。
然尚未等周袁穩下心神,昆吾卻提著黑白雙劍沖了上去,招式並無半點花俏,一劍上撩擊飛了周袁手中短劍,而後又是一劍刺中小腹。
「你!」周袁嘴口充斥著鮮血,發出了含糊不清的一聲,身子便無力的緩緩倒下在染紅的地面。
「走!」
「我靖安府豈是爾等想來便來,想走便能走了的?!」此時從不遠處傳來一道輕笑道。
聞聲望去,不遠處房檐頂上於雷光雨幕中模糊可見一道提劍的青衫身影。
而與此同時翠園中的昆吾與綉娘也已被趕來的黑甲護衛持刀重重圍住。
傾盆的大雨敲打著鋒利的刀劍,刺目雷光劃破漆黑的夜空,明日的朝霞必將赤如鮮血!
「夜闖靖安府,拿下!」趕至兩名一流高手中的一名銀袍老者一步踏出,厲聲喝道。
眾多黑甲護衛面目猙獰地舉刀一擁而上,而那兩名高手也是一齊出手。
綉娘足尖一點,便於雨中如飛燕般輕盈飛起,白袖一揮,比傾盆雨點更密的飛針便向著四面八方射出。
「啊!」「啊!」
頓時凄慘的哀嚎不斷響起,眾多衝殺而來的黑甲護衛紛紛倒在雨泊中,武功低微的他們面對這既小又快的飛針毫無招架之力,不過一個照面間,當場的護衛便死傷了十之八九。
「小心,是飛針!」那名銀袍老者雖然年邁,眼力卻是極為刁鑽,幾劍擋下射來的飛針,驚駭警示道。
那兩名高手武功不弱,銀袍老者使得一手好劍,而另一名中年漢子擅使拳腳。
「不必戀戰,走!」凌空一掌拍翻幾位護衛后,看了一眼身旁的綉娘,轉身便要離去!
那楚山河從房檐上提劍一躍而下,身後跟著那兩名高手,楚山河去手中長劍的雨水,淡淡笑道:「好主人是不會輕易放客人走的!」
昆吾聞些,緩緩轉身,凌厲的眼神盯著楚山河的雙目,淡淡道:「我們要走,你也攔不下!」
「你雖武功超群,卻不是我的對手!」
「大言不慚!」顯然楚山河自傲的內心被這句話語激怒,冷哼了一聲。
說完楚山河與那兩名高手便氣勢洶洶地將沖了上來。
那楚山河不愧被稱為「青衫電劍」,身形極快,不過眨眼間便掠至昆吾身前,出劍更是快如閃電,令人防不勝防。這楚山河年不過四十,然武功之高恐怕八品高手之下少有敵手。
那兩名七品的一流高手聯手殺向綉娘。
綉娘俏臉上露出一抹凝重,先前她與那些黑衣人纏鬥時,被那周袁擊傷,若是未曾受傷,尚還可抵擋這二人,然此刻卻擋不下多長時間,便會落敗。不管如何,一定要拖住這二人,只待昆吾大人擊敗那楚山河,此次危情自會解除。
那銀袍老者提劍向綉娘頸間刺便,綉娘輕哼一聲,一道白練從綉娘右袖中飛出,雖為凌羅綢布卻攜著著強橫的內勁,柔中帶剛纏住剌來的劍刃。同時后左袖中又是一道白練飛出,迅疾擊向那銀袍老者胸口。老者心中驚駭,體內真氣猛然運轉,蓄力於左臂,一道劍氣陡然間從長劍中席捲而出將那道纏劍的白練震成漫天碎綢,然而還是慢了一息。說時遲那時快,就當白練將要擊中老看胸口時,那名中年漢子卻從旁側一掌拍出,冰冷至極的掌勁令所經周圍的大雨凝結為冰晶掉落於地。綉娘眼角餘光瞥見,急忙收回那道白練,左臂撓動,那白練便如旋風迴轉間將傾盆雨水聚成一個幾尺大的水球擲出,擊中那道掌勁。只見那水球瞬間凝成冰球,而後砰的一聲碎成冰晶,那掌勁也由此抵消。
綉娘雙袖一揮,又是無數無針暴射而出,但老者與中年漢子皆非常人,幾劍數掌便將飛針抵擋了下來。雖然無法傷及二人,但若是這般被飛針時常偷襲,也是無法傷到那綉娘。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是明了目光中的用意,當即疾步迎著飛針沖向不斷騰挪換移的綉娘。綉娘心中大驚,暗叫不好,但為時已晚,只得硬著頭皮迎上。
那老者用劍劈刺向綉娘上身,而那中年漢子卻以凌利的腿法專攻下盤。不過幾招之間,綉娘便亂了招式,終是雙拳難敵四手,那老者虛晃一劍時,被中年漢子一掌擊中。
頓時綉娘左肩劇痛難忍,骨頭宛若被這一掌給拍碎,一股陰寒的內勁侵入全身經脈。「噗呲」綉娘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綉娘!」
昆吾十幾招間便一劍刺傷楚山河,而後風捲殘雲般擊殺剩餘的護衛,卻不想這時看見綉娘被打傷。
昆吾眼中殺意如潮湧動,怒喝一聲:「死!」雙臂一揮,兩道無比強橫的劍氣震碎雨幕,以無可阻擋之勢擊中了那老者和中年漢子,二人如遭雷擊,口噴鮮血,倒飛擊碎身後的廂房牆壁,不知死活。
昆吾怒氣未消,向前踏出一步還欲動手,只是這時昆吾心有所感,靖安府南院外竟突然出現一道令人心悸的強大氣息。
「九品之境,天刀門門主段奕!」
「走!」昆吾立即收劍回鞘,一把將重傷的的綉娘抱在懷中,飛身至房檐之上,幾息間便消失於夜色中。
「我必要將爾等削皮挫骨,碎屍萬段!」
一道聲逾雷庭攜著強橫內力的咆哮響徹整個靖安府,震碎了不少房檐青瓦,臨近的那些護衛皆被其聲震破耳膜,頭痛欲裂。
「楚少主,那兩人向斷龍山之南逃去了!」一個護衛跪伏於地顫顫巍巍地稟報。
「追!不死不休!」回應的不是楚山河,而是其身前一名身著布衣的紅髮老者,此人眉目凶煞,目光中儘是殺意。
斷龍山山林間的某處。
昆吾二人盤膝雙坐,四掌互持,正在閉目運功療傷,一股無形的真氣源源不段的注入綉娘體內。
片刻之後,綉娘蒼白的俏臉突然顯得痛苦,「撲」地一聲嘴中吐出一抹黑紅的血。
「多謝大人!大人不必為屬下浪費真氣!」綉娘睜開雙眼,虛弱無力謝道。
「那段奕必不會輕易放棄追殺我們了,此處非久留之地,你的傷勢已止住了,我們還是速速離開吧!」昆吾收回雙掌,運氣回丹田,緩緩站起身來。
驀然,昆吾漆黑如夜的瞳孔微微一縮,驚聲道:「他來了,走!」昆吾及忙扶起綉娘,向斷龍山深處,快步行去。
雨歇雲散,月光透過烏雲間隙照向昏暗的斷龍山腹地。
飛泉澗,飛鳥走獸潛行出林間,澗崖深達數十丈,崖底是一條澗河。澗崖間相隔十餘丈,唯有山林獵戶所修的一座懸空木橋。
昆吾二人逃至飛泉澗北崖,昆吾望著身後昏暗山林,感受著愈近的那道強橫氣息,昆吾看了一眼懸橋,又看了一眼綉娘虛弱的臉龐,眼神露出一抹決然。
「綉娘,你先走!」
「大人!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綉娘心慧立即猜出了大人的用意。
「這是我的命令!滾!」昆吾破口大罵,一拳將綉娘推向木橋。
「別讓我說,第二遍!」昆吾冷聲說道。
綉娘步子猶豫不決,但也不敢違抗昆吾大人的死令,只得目光幽然地回望了幾眼,便走過了木橋。
待得綉娘走後,昆吾臉上露出笑意,一劍將那木橋斬斷。與此同時,那九品的絕頂高手段奕與那楚山河二人已趕來。
段奕沉默不語,但明眼人皆知這是一頭沉默的野獸,當它撲食獵物時,也更為嗜血兇猛。
下一刻,段奕宛若猛虎出籠,身形如鬼魅般一閃,平靜的一掌拍出。昆吾會心一笑,也是全力一掌迎上。兩掌互碰,內力如海浪般襲卷山林,將臨近的樹木攔腰折籪,段奕被震得狼狽退了十餘步,而昆吾被一掌震飛,口噴鮮血,墜入山澗,落入滾滾洪濤中。
「段老?!」楚山河欲要上前來扶,都被段奕擺了擺手拒絕。
「還有一女子與之同行,是否還要追殺?」楚山河怒目帶著濃濃的恨意望向對面的澗崖。
「不必,已是南安地界。查清所有刺客的身份,今後我天刀門全門將竭力追殺相關之人!不死不休!」
渾濁的滾滾洪濤奔流不息,震耳的水流激蕩聲于山林間此起彼伏,黑夜終是逝去,不知不覺東方的天際已露出一抹魚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