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胡亥暴戾,初露崢嶸
胡亥清亮的聲音在大殿飛旋。
對於他的倒打一耙,如放在以前,嬴政或許會哈哈大笑。
因夢境中,兩個血魔如同戴了面具,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篡改詔書,趙高參與已確認無異。
嬴政一直揣摩血魔皇子是誰?!
這樣一個乖巧孝順的孩子,會是那個製造人間地獄魔鬼?
甚至,有意無意過濾掉了看似人畜無害,賣萌討巧,最寵溺的胡亥。
本能不相信,這樣一個弱智能扶上大位?
嬴政久居高位,早已做到心有激雷而面若平湖,饒有興趣問道:「你且說說,該如何處置嬴鈺呢?」
「孩兒以為,嬴鈺惹父皇不快,視為不孝,不配做皇子。
打我師傅,視為不尊。
還打幼弟,視為不仁。
若非今日父皇壽辰,斬殺都不為過。
應褫奪皇子身份,再施以劓形,趕出皇宮,發配邊境修長城。」
胡亥話音落下,大殿內又是嗡聲一片。
包括眾臣都喜愛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弱智既乖巧,沒有威脅。
讀書不知其意,練武不明其道,言不應心卻又大言侃侃。
胡亥外精明而內混沌,經常昂昂然說幾句像模像樣的話,兩隻大眼卻是一片迷濛混沌。
這種喜愛,多半迎合聖意,也是對寵物般的心態,心中卻是不屑的。
這個看似單純的孩子,根本不問趙高對錯。
完全是直覺反應,凡是對師傅不利的,都是惡人,都要嚴懲!
可誰又能想到,就是這個腦殘寵物,如果歷史的軌跡不發生變化,將會給大秦,給華夏文明,帶來了一場怎樣的浩劫?!
「嗯?如果是你師傅錯了呢?而且聽聞,你拔劍差點一劍斬了你七哥?」
嬴政繼續似笑非笑問道。
「不。我師傅不可能錯。
師傅是父皇的近臣,在胡亥眼裡,師傅和父皇一樣,永遠英明正確!
敢對我師傅不敬,就是不敬父皇。
孩兒殺他,為國除害!」
眾人驚懼的看向這隻漂亮的寵物。
大殿,如幽谷般沉寂。
……
一股殺氣如同實質鋪面而來。
帝王一怒,浮屍萬里。
胡亥的提議,讓嬴政只感到一股熱血噴薄而上,沖的腦瓜子嗡嗡作響,雙眼充血。
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紅。
腦海中又出現三十餘名之女相繼屠殺。
甚至,最喜愛的陰蔓公主,受盡世間折辱而死,屍體都不放過過,慘遭分屍畫面。
胡亥與血面魔鬼的身影開始融合。
一切都通了。
「就是這個畜生啊!
對師父的崇拜和信任,等同於朕!
無條件的袒護師傅,根本不問對錯,全憑喜好。
朕還在此,他殘忍暴戾初露崢嶸啊!
他的哥哥嬴鈺何錯之有?居然要給他哥哥褫奪身份,施以劓形,修長城?
這哪有一點點手足之情?」
高台上的嬴政面色陰沉如水,如山如獄,肩膀寬闊如山,坐著就讓人感覺到如海一般的深沉。
「他一旦登上大位,掌握最高權柄,擁有玉璽這天下絕世殺器,沒有了制約,便任由趙高無法無天。
內心的幽暗便肆無忌憚的釋放,如惡魔問世,禍害人間!」
此刻猛然站起,身上的黑色龍袍無風自鼓,衣衫獵獵。
案几上的書簡承受不了壓力四下飛散。
但任何人都會毫不懷疑,這人只要一動,就會如海上暴風,把反抗的存在碾壓成齏粉。
此種滔天的殺氣,部分群臣只見識過一次。
那便是嫪毐蘄年宮叛亂之後,趙姬趕出咸陽,在雍地的萯陽宮居住。
一干大臣諫請太後趙姬回宮,嬴政震怒之下,連殺27位勸誡大臣,滔天的殺氣令百官膽寒。
此刻百官驚懼,不知是因嬴鈺衝撞,亦或胡亥的提議,讓始皇雷霆震怒。
眾臣齊呼:「陛下息怒!」
……
「朕,恨不得直接千刀萬剮了這個邪魔逆子!」
嬴政惡從膽邊生。
但僅憑言語無狀,便殺了這個逆子,必然天下嘩然。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坐下,目光詭譎閃爍。
「陛下,有天大的罪過,老奴一併承擔,和胡亥公子無關!!」
精明如趙高,早已覺察今日風向不對,立刻高聲嘶吼,還能落下一個愛護弟子,愛護皇子的好名聲。
只要風頭過了,胡亥對陛下撒嬌賣萌,自己便能放出來,又是一條龍。
此獠能伴隨嬴政二十餘年,堪稱通靈人物。
伴君如伴虎啊?!
他卻是個例外,而且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左右逢源,如魚得水。
若說,誰最懂嬴政,非趙高莫屬。
秋蟲未動蟬先知。
他憑著敏銳的嗅覺和驚人的洞察力,無數次的險境都能化險為夷。
但,今日趙高感覺相當不妙。
陛下被雷劈之後,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種膽寒的殺意。
阻礙皇子進宮這種事情,原本可大可小。
放在以往甚至訓斥幾句便過了,大不了被嬴政踢兩腳。
今日大感不妙,甚至有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桀桀,果真情深義重啊?!確信是此二人無疑了!」
胡亥之所以力護趙高,是趙高長期潛移默化影響的結果。
堪比人精的趙高,打整PUA一個弱智,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個弱智登上大位之後,所有的昏聵都源於對趙高毫無條件的信任。
無論是殘害兄弟姊妹,亦或朝堂重臣。」
嬴政心思電轉間,再也遏制不住怒火,怒龍咆哮道:「把這個逆子,推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