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第3章 第 3 章

RPG遊戲,遊戲主角身負屬性一欄。

秦池在四具身體上都找到了疑似當初遊戲通關后注入給各個RPG主角身份的屬性。

遊戲融入現實后,屬性具象化體現在人類各方各面的才華、性格、外表之上。

甚至,在與現實交融后,曾經在遊戲主線中無法體現的細節,也在她所見範圍內。

她簡短地做了一個文字模板總結:

【路易斯】,棋手爭鋒的遊戲主角,體弱蒼白,年少聰慧,是棋社裡天賦最高的少年棋手,在棋社中的地位相當於「團寵」,就連棋社老闆都對他疼愛有加。棋社內的關係非常和諧友愛。

【牧雲】,豪門風雲的遊戲主角,英俊高大,多金有勢,在豪門財產爭奪戰中,是最後的勝者。由於關係親近的家人已逝,如今孤家寡人,沒有需要秦池多加顧慮的親密關係。

【蘇一杳】,成為影后的遊戲主角,長相美麗,演技出色,一炮成名於處·女作,從未與經紀公司生過齟齬,與經紀人關係好如家人,她精通投資,蘇一杳名下的連鎖火鍋店,月利潤比得上她接過的中等製作電影片酬。

最後一個——

【顧如渠】,華夏盛採的遊戲主角,中年男性,年長俊美,不善言辭,不喜與人接觸,是實打實的知識分子,和牧雲一樣,在生活上沒有與他人的親密關係。

她操縱著這四具身體,逐一回到了獨自的地方,打量起各個身份目前的所住地址。

路易斯,坐標A國。住在棋社,棋社單獨提供的一棟小別墅里。

牧雲,華夏京市,牧家大宅。

蘇一杳,國外薩納島的某個度假民宿。

顧如渠,雲市,住在老街區公寓的三樓,一百四十平方,建築外表老舊,內裝修倒很舒雅風韻。

……

第二次意識投入四具身體,她隱隱約約察覺到時間彷彿要到了。

分成四股的意識維持了數個小時,讓她腦顱作痛,無法再堅持下去。

秦池沒有再勉強自己。

她慢慢收回了操縱意識,在這之前,沒忘記將四具身體的手機放在一旁,開了錄像按鍵。

秦池想知道,當她的意識抽回時,這四具身體會不會自主行動。

她最好奇的是,一周前她因搶救而被迫從幾具身體中抽回意識,這些身體當時表現如何,會不會顯示出什麼異常?

秦池慢慢睜開眼。

然後,她嗅到了病房裡的消毒水氣味,刺鼻、乾淨,她聞了很多天。

睜開眼時,窗外的天色已經暗沉,偌大的城市籠罩上一層瑰色光影。醫院高樓往下看去,不遠處的街道就像是陷入賽博朋克的幻影,霓虹燈閃爍,銀綠、俏紅、亮橙光影閃爍在建築外牆上,街道傳來會場內伴奏、歌聲的動靜,音箱聲浩蕩而明媚,衝擊著空氣。

秦池聽到醫院走廊有年輕護士在說話。

「哇,今天是TheRing在京市的第一輪巡迴演唱會,可惜沒買到票……」

「這裡能勉強聽到點聲音,我剛才在護士站看了現場轉播,好帥哦。」

「……」

年輕女孩嘰嘰喳喳地議論著全國當下最流行的偶像組合,路過的護士長咳嗽一聲,提醒她們注意。

「809和810的病人今天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頓了一下,從門縫傳來年輕護士小聲彙報道:「810的爸媽來給他送了雞湯,不過沒讓他吃太多,剛做了手術,只讓他吃了幾口。」

「至於809……」護士語氣中帶著憐憫,「她今天還是沒有人來看望,下午我開門進去看她時,她睡著了。」

「身體數據穩定,我就沒喊她醒。」

秦池慢吞吞地用手掌撫摸了下胸口。

她的診斷報告上寫了病因。

用常人能理解的話來說,就是後天性心臟病。

再精準一些,是病毒感染后的心臟纖維化,重度病毒性心肌炎。

她活了二十年,在這一年才查出得了心臟病,因為早期沒有在意,現在為時已晚。

連醫生都只能惋惜嘆聲,讓她好好休養,心情平穩,才能勉強活個一年半載的樣子。

秦池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她從病床上爬起來,穿了醫院分發的一次性拖鞋,走到窗戶邊,看窗外陽台上的綠植,聽著窗外隱約的音樂聲。

京市是個熱鬧發達的城市,作為首都,它每年的外地人口流量高達數千萬,有話曾言,從樓上砸下一塊招牌,砸中的人十有六七是外地人。

本地京市人只佔了不到四成。

城市發達,就業機會多……作為首都,這個城市裡有著不少織夢人,希望靠著辛勤打拚賺下家業,為子孫後代融入京市做好資金基礎。

提到京市,就不得不提起京市的豪奢世家。

與隔壁後起的雲市相比,京市老派頑固,更有點排外的意思。

在富人圈裡,他們更看中家族歷史,那些靠著煤礦賺大錢強行擠入京市上流圈子的人一向不受青睞。秦池曾在十八歲生日宴上聽過幾個關係不算太親近的朋友戲謔說起從西市來的某家小姐,說她和她爸媽一樣土裡土氣,只因為她家是靠煤礦起家的。

秦家的歷史也不算體面,好在秦家的發家史在百年前,比起這十幾年來才擠進京市的新貴們,他們要有面子多了。

秦池將臉貼在了玻璃上,感受到冰涼襲來,她慢吞吞地爬到飄窗上——醫院給飄窗加了防盜網,怕高樓的患者想不開做出輕生的事。

她當然沒有輕生的念頭,只是下午這具身體睡得太久,現在毫無困意。

只想更貼近外面的新鮮空氣,遠離病房裡的沉痾病氣。

她呆愣地看著飄窗外的景色很久,忽然聽到手機嗡地響動一下。

秦池掏出手機,點開簡訊。

[京市XX銀行]:您好,我行已受理秦余洋向您最後四位為XXXX的銀行賬號匯款100000的申請,請以實際資金到賬情況為準。

秦余洋。

秦池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皮,她爸爸叫做秦余海,她小叔叫做秦余洋。

她滑動手機屏,找到通訊錄,猶豫了一下,給秦余洋打去電話。

「小叔。」

秦余洋人在國外,他接通電話很快。秦池估摸著時差,他那邊正是早上六點。

「秦池。」

秦余洋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他平靜和氣地喚了一下她的名字,然後下一句是:「我過幾天回國,到時候去醫院看你。」

「你怎麼給我打了十萬塊?」秦池盤腿坐在飄窗上,心不在焉地問。

「怕你沒錢花。」

沉默。沉默。

他們心知肚明這十萬塊錢是為什麼給她的。

大概是秦余洋實在看不慣兄嫂對待秦池的冷淡,出於長輩的善心未泯,給她轉了一筆錢,以供她在生活上的支出。

秦池扣了一下指甲縫,健康正常人該有的淺淺彎月,她一點也沒有,整雙手蒼白冰冷。

秦余洋頓了頓,「我這邊還有會議要開,一會再聊。」

他們倆過去本也沒有多親近,秦余洋能夠轉給她十萬塊錢,已經是最大程度上的友好。

「好的,小叔再見。」

秦池等秦余洋掛了電話后,才放下手機。

瑰色矇矓,月牙高懸,秦池冰冷一周多的心臟終於有了丁點回溫。

她點開微信,想看看爸媽的動態。

點開他們的頭像,朋友圈裡第一條,是關於秦臻的生日宴。

她怔怔地看著生日宴上秦家人展露的笑臉:精緻貴婦、中年男性,還有正坐中間的漂亮女孩。

和爸媽的長相有五分相似。

漂亮的女孩子,陰差陽錯之下,她奪走了她二十年的人生。

秦池說不清心裡頭的感受,虛弱的病症讓她足足一周不能離開醫院,今天以前,她幾乎每天都有十多個小時在睡覺,清醒的時間少之又少,根本來不及讓她和爸媽、秦臻說些什麼。

最開始幾天,爸媽領著秦臻來過醫院,看過她幾眼。

後來就沒來了。

在醫院的賬戶里,給她留足兩百萬的醫療資金,以及如果有機會出醫院,暫時可以居住的一套房子、可以開的一輛車。

秦池不好說自己的感受。

如果說怨恨——那就顯得太過不識好歹,她一個搶走別人真正人生的假千金,居然還敢垂涎著真千金的生活,怨恨起養了她二十年的秦家人。

她心中沒有怨恨,只充盈著負罪感:對秦臻。

但如果說,沒有丁點負面情緒,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怨恨,不是責怪。

只是覺得——

好吧,她好像真的有點可憐。

秦池努力壓抑下心中的酸澀,深吸一口氣——醫生讓她一定要保持好心情,才能活得久一點。

她暫時還沒有去死的想法。

從前幾個小時的「理解操縱RPG主角」一朝跌進到「真假千金豪門旋渦」劇情,秦池花了幾分鐘才能接受這個轉換。

回到病床上,秦池努努力閉眼沉心,又想試試看自己能不能回到那四具身體里。

也許是今天精力已經消耗太多,她沒能成功。

很快,在護士小聲敲門,給她送飯送葯后,小護士姐姐溫溫柔柔地問她今天心情怎麼樣。

秦池思索了一下,真誠地說了感受:

「一點點傷心,一點點開心。」傷心於家人的冷淡疏遠,開心於自己居然能夠掌握四具身體,還吃了冰淇淋、喝了咖啡。

小護士沒有多問她為什麼傷心,她看著她小鳥胃口吃完飯,叮囑她記得在餐后十分鐘服藥,然後推著醫用推車,離開病房前,還對她說了一句:「明天天氣會很好的,到時候如果你醒得早,我給你開窗帘,看看日出?」

「……」秦池看著小護士雪白的背影,翹了下嘴唇。

「好,謝謝你。」

小護士沒有漏掉這一抹笑容。

她推著推車到護士站,對自己的同事說:「809的病人長得真好看啊。」

同事訝然:「怎麼忽然這麼說?」

小護士:「剛才和她搭話,她笑起來真的很有點紅樓里黛玉的味道。」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病弱的千金小姐……」

同事這麼說著,忽地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現在算不上是千金小姐了。」

「話說,她知道前幾天那個真千金來看過她嗎?」

小護士用免洗酒精·液擦拭雙手,頭也沒抬,「不知道呢,我也沒說,怕影響病人心情,主治不是說不讓大家在她面前說些什麼嗎?」

「也是可憐人,才二十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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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余洋從A國機場出發,頭等艙,落地地點華夏京市。

他來得不算晚,VIP通道一路直行,有專業空乘領路,等到了位置,就見到前座有個半蹲在貴賓座前的中年白人男子。

「Louis,你這次落地能乖乖地聽話,先去打流感疫苗嗎?」

位置上那個名叫路易斯的少年頭也不抬,戴著耳機,默默地玩手機。

秦余洋心想,這該不會是什麼熊孩子的老父親殷殷教誨片場吧?

他皺了下眉頭,正準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又聽到那男子用英文,可憐巴巴地對Louis說話:「抬頭看看我,Okay?」

「Nope.」

少年的音色奇異地綿軟青澀,他慢吞吞說完以後,才不太高興地摘下耳機——白人立刻眉采飛揚起來:「Louis,只要一針就可以,你要在華夏待兩周時間呢。」

「……」

長舒一口氣,組織語言,少年開始有理有據地胡攪蠻纏:「不出酒店,只去賽場,不會感染。」

「酒店人多,細菌超多,我不放心。」

「……」

「……」

兩人大眼瞪小眼。

「……算了。」少年怏怏不樂地點了下頭,勉強同意。

中年白人樂顛顛地點了下頭,摸了下他的腦門,哄他:「下飛機的時候給你買點華夏特產,京市不少好吃的,Lily已經做好功課了。」

一番聽起來像是父親寵愛孩子的對話結束,秦余洋看著那男人往頭等艙後邊的座位走,坐在了同艙後部。

少年似乎一直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秦余洋也沒有太過在意,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待飛機起飛。腦子裡忽地閃過一個念頭——路易斯,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再看向那少年,他也正好起身轉頭,像是想和中年人說什麼話,兩人的眼神對上了。

少年有著純種亞裔的面容,輪廓淺淡,有國畫水墨輕點的韻味,絕不是他所想的白人兒子。

戴著降噪耳機,臉上沒有多餘表情,一雙黑眸緊盯著他看了一刻。

然後他轉移了眼神,順著艙內走道,緩慢走到白人男子的跟前,震聲道:「餓。」

「登機前我已經安排機組後勤,讓他們給你準備合格餐品了,預計二十分鐘後到。」

「好的。」

他慢吞吞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期間又看了秦余洋一眼。

秦余洋此時已經戴上眼罩,閉目養神。

他也就沒有注意到他的這一系列動作。回到位置上的少年重新戴上耳機,然後打開手機,點開一段錄像。

錄像的主人公,就是他自己。

從最開始的,少年摁下錄像鍵;再到意識抽離,臉上掠過幾乎難以察覺的恍惚后。

接下來,他的行為舉止就像裝載了某種mod,自由行走活動,性格模板、行為模板,與遊戲中的那個路易斯格外相像。

毫無違和感,就像是遊戲原本載入的智能AI接管過了這具軀殼。

秦池默不作聲地看完所有身體的錄像視頻。

英俊多金的牧雲,漂亮美麗的蘇一杳,年過四十的顧如渠。

皆如上所見。

她的震驚已經不能夠通過語言來描述。

飛機艙內廣播傳來空乘溫馨提示,飛機將要起飛的信息。

於此同時,她隱隱聽到了來自主身體,病房裡的喧嘩聲:

「809,秦池?秦池,能聽到我說話嗎?」

「砰」地一聲,一位空乘不小心將隨身攜帶的杯子摔落在地,他歉意地沖受到驚擾的乘客們頷首道歉,默默蹲下撿起杯子。

秦池的神志終於回來了。

第三次,意識來到四具軀殼裡。

秦池最終得到了這樣的信息:

[在她的意識抽離之際,四具軀殼都像是裝載了原遊戲中的某種設定,自行活動生存。甚至於,在問及行業、專業相關知識時,四具軀殼也能根據自身擁有的知識屬性進行完美回答。

直到她的意識來臨,身體的所有主使權歸之於她。]

現在,她還想知道一個問題的答案:

這四具軀殼,對她來說到底有什麼用?為什麼在她查出命不久矣、真假千金風波后出現?

秦池的心砰砰直跳。

空乘訝然地看了眼那個臉色蒼白的漂亮東方少年,他像是有點焦慮,咬著手指頭,直直地放空看著眼前。

很快,他認出這張臉:A國棋手界中最出名的天才少年。

上過好幾回電視的那種。

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最後飛機起飛,平穩飛行途中,他實在忍不住,拿著一張白紙上前。

「嗨,你好,請問是路易斯嗎?」

少年點了下頭。

空乘小心詢問:「請問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頭等艙里常出現名人身影,空乘們總有習慣「集郵」名人簽名或合照的。

他不是最典型的那個。

當然,他也抱著有可能會被拒絕的心態,耐心等待著路易斯的回答。

「……可以。」

白紙上落下了一個漂亮的斜體英文名。

Louis

不是秦池慣用的那種英文寫法,她下筆時,身體慣性地寫下了這具身體原本受訓后的字體。

她默默想:或許在下棋的時候,慣性本能也會自由操縱著這具軀殼。

她還沒嘗試過,不過,這將在她的代行清單里。

與此同時,華夏京市,醫院病房內,主治醫生耐心地等待病床上的女孩清醒過來。

他等待了幾分鐘,才看到秦池慢吞吞,揉著眼皮醒了過來,動作難得嬌憨,就是臉上病氣太足,掩蓋了這個年齡該有的青蔥茂盛。

醫生:「是這樣的,你爸媽剛才說半小時后要來……我看你還在睡,就來和你說一下。」

秦池驚愕地睜了睜眼,然後,小聲問道:「半小時后嗎?」

「對……」

她坐立不安,幾乎躺不住了,看了看病房布置,過了一會又問醫生說:「我需要做點什麼嗎?」

主治醫生幾乎是她這一周最親近的人。

每天查房看房的都是這位年長的醫生。

醫生:「耐心等待?」

好吧,年輕人看起來還是很緊張。

醫生苦笑一聲,不輕不重地提示:「也許不是什麼好事……聽說除了你爸媽,還有別的人一塊來。」

醫生果然沒有說錯。

很快,半小時后,病房裡迎來了一臉冷峻的秦家爸媽,以及……秦臻。

而他們剛進門,秦余海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向你叔叔要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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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患重症后我有了五具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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