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

第四天，志敏起得沒前幾天早，到許家村工地的時候，他看到大鐵條門口站著一個人，定睛一看是那張小貞姑娘。

（噫!比我先來。。。）志敏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許多，慢慢地走過去。

＂門還沒有開咧。＂那張小貞姑娘看見了他，對他微微一笑說。

（噫?跟我講閑話了!）志敏有點一愣，忙回應道：＂晨光早咧。＂也沖她笑了笑，心中升起一些莫名的興奮。

＂嗯。＂張小貞姑娘答應了一聲，便不吭聲了。

沉黙，附近田野里的廣播喇叭里傳來電影「知音」的歌曲，歌聲悠揚動聽。

??一會兒，歌聲停了。

＂哎，儂這隻電影看過嗎?＂志敏搭訕道。

＂沒有。＂張小貞姑娘搖搖頭。

對話停頓了一下。

（嗯，想點啥閑話講講。。。噫，有了）＂哎，儂好像不是跟我一個年級的嗎，我好像從來沒有看見過儂嗎?＂志敏又搭訕道。

＂儂幾屆的?＂張小貞姑娘清純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志敏這樣問。

＂我八o屆的。＂志敏被看得心有點軟軟的說。

＂哦，那我比儂低一屆。＂張小貞姑娘又道，有點害羞地移開目光，朝地下看看。

（低一屆的?。。。初中還沒有畢業就不讀書了?）志敏心中疑惑。

一時無語。

（嗯，還想點啥閑話講講。。。嗯，問伊屋裡）＂哎，儂屋裡住在啥地方?＂志敏又看著張小貞姑娘問。

＂西面，交管站旁邊。＂張小貞姑娘回應。

＂噢。＂

正說著，走過來一個人，也是來上工的。

於是志敏和張小貞姑娘一下子都不好意思說話了，各自沉黙，不一會兒，幹活的人都來了，接下來開工了。

這天幹完活以後，志敏和那張小貞姑娘一起黙黙地走了一段路，相隔一米左右，也不靠近，也不離遠，像有感應似的，走到東港橋邊時，那張小貞姑娘對志敏說了聲＂再會。＂便分手了，各自朝自己的家走去。

晚上，志敏躺在床上（面孔還可以。。。眼睛也蠻大。。。雙眼皮。。。就是人不長。。。最好再長點。。。好看了。。。屋裡住在交管站旁邊?。。。嗯?為啥也不讀書了?。。。難道伊屋裡也窮?。。。噫，不曉得伊書歡喜看嗎?。。。明朝拿本書去說不定伊歡喜看的。。。）

於是，第二天上工志敏便拿了本「青年一代」帶在身上。

許家村工地門口。

志敏走過去的時候，那張小貞姑娘已經先到了，一個人。

她看見志敏走近，對他笑了笑，沒有開口。

志敏也對她笑了笑，沒有開口。

沉默。

（噫，看書!）志敏於是翻開手中的「青年一代」一本正經地看了起來，不知內容，全身都在感覺著張小貞姑娘的那個方向。

＂儂在看啥咯書啊?＂耳邊終於傳來那張小貞姑娘的柔柔的聲音。

志敏忙抬頭望去，見那張小貞姑娘一雙大眼睛正對他望著。＂噢，「青年一代」＂志敏忙回應道。

＂借給我看看好嗎?＂志敏心中似乎在等待那張小貞姑娘說這句話。

誰知那張小貞姑娘卻不吭聲了。

志敏無奈也不吭聲了，似乎一本正經地看起書來。

後來上工了。

磚上午就搬完了，幹活的人們被告知：活已經幹完了，不用再來了，過幾天到街道里去領錢。

回家的時候，志敏和那張小貞姑娘走了一段路，卻都沒有說話，志敏心裡是很想和張小貞姑娘說話的，但卻終於沒有說。

各自黙黙地走，又走到東港橋邊的時候，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說了聲＂再會。＂就分手了，各自朝自己的家走去。

志敏朝自己的家邊走邊想（唉，怎麼做了一歇歇辰光就停工了。。。蠻好再多做一歇。。。）

在家待了幾天（噫，屋裡住在交管站。。。走!去望望看）

於是沿著黃渡老街朝西走去，交管站在老街的西面。

交管站就是水上交通運輸管理站，簡稱交管站。志敏記得他有幾個同學就是交管站的。

經過交管站了，志敏仍然目不斜視，像一個正在趕路的路人。

（噫，不看見人嗎。。。）

一直走到老街的盡頭，再走下去是爛泥路，通鄉下了。

便轉身朝回走。

又經過交管站了，彷彿不經意兩邊張望了一下（屋裡倒底在啥地方?。。。）沒有看見張小貞姑娘的影子。

（回去!。。。看書去!。。。）

徑直朝家揚長而去，心裡有一點淡淡的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