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逝水光陰
()他們把吳年生送回到家再安頓他睡下,然後李運明再把朱琪送回到小區樓下的路上,朱琪再也忍不住拖住李運明道:「你老實跟我說,項健生前都跟你們說過些什麼話?」
「你認為項健生前說過的話現在對你來說還有意義嗎?」李運明點起一根煙與朱琪站在路上。「吳年生也許真的是酒後吐真言,但這就不能說明事實就真的可以生呀。」
「為什麼,為什麼項健會說這樣的話?不但對你們說也對我說,你相信嗎,你相信他曾經對我們說過的話嗎?」朱琪心裡又一次感到脆弱。
「我相信有用嗎,要事實生才行呀。」李運明抬頭往夜空上看了一眼,對朱琪說:「你就別想這麼多了,如果人有希望就可以實現的話,這世界就不是這樣子了。」
李運明說得輕鬆,朱琪卻沒有他那麼樂觀。吳年生的酒後狂言使得內心又經歷一次痛苦的掙扎,她原本對項生懷有的摯誠的愛,使得她再次臣服於他的影子里。她這樣一個本xìng善良,具有感思戴德的傳統品格的女人,便很難脫離舊時為夫守孝的思想,這樣的回頭讓呂晉榮十分束手無策。
有一次她去一個有著近百年歷史的生活社區去看一批拯待出售的樓房,經過一個老舊的教堂,聽到裡面傳來「阿門。」「阿利路亞。」等聲chao澎湃的喊話聲,起初她還不是很在意,繼續和經紀商討價還價該批舊房經她公司出手應抽多少回扣。當她聽到群情激昂的大集體唱詩聲傳來,她心底那根茫然無助的心弦被觸動了,草草結束手頭的事務,走過去在教堂的最後排位置坐下聆聽站在講台上的牧師講聖經,講耶穌,講上帝愛世人。看著教堂裡面坐著的大部份中老年的婦女,真很想知道她們對於虔誠基督教的心裡來源,是否也類似她一樣懷有心魔?
教堂的義工很歡迎她這張新面孔,將講讀的《馬太福音書》到她手上,牧師也熱情地走過來對她說上帝是萬能的主,上帝可以幫她解脫內心的困苦,脫離塵世的迷途,嚮往到幸福的光明。
她在教堂里滯留了很久,參觀了禱告室,懺悔室,專門練習唱詩的課室,瞻仰了聖母馬麗亞的尊容,內心好象流過一股清新的空氣正在徐徐盪去抑鬱,心想以後一定要來這裡建立心靈的凈土。可是生了一件事很是讓她懷疑自己的感想,在再次經過懺悔室時她看到牧師抱著一個女信徒在那裡親嘴,當時她就想到不知上帝有沒有看見。
一時的意志消沉到底沒讓她加入教堂的生活,卻加倍戀上自己的家,變成一個有結癖愛好的女人,後來導致沒有開燈的夜晚也能熟門熟路的將抹布掏到傢具存設的每個角落,那時人就象一條幽魂一般轉悠來轉悠去。
現實間一早沒有產生意志的來源讓她對項生走時留下的話去守候,曾經有過的痴心妄想也在她心底的印象中淡退而去。
此刻她眺望著天光白rì,以為也看到了未來的雲淡風清。
只是她內心還非常記掛著刻骨銘心的往事,那個在她平凡而渺小的生平演繹過多少生動事迹的人,改變她的生存境界,幸福溫暖地描畫上sè彩渲染活著的夢想,就連離去時也表現得如此凡脫俗,讓她此刻心頭仍不免為失去而隱隱作痛,差點又重生痴念寄望他朝魂歸來斯。
「項健真想不到一晃眼又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你知道嗎。」朱琪站在項生的墳前對他說出心裡的話。「當年月悄悄地除去天真的臉,也在無情地偷走內心的倔強,只有現實越來越真實的告訴我你真的遠去了,不是嗎?如果你泉下有靈能不能祝福我在生時的歲月,也象生時對我的愛不滅,希望你留在我心中永遠不滅的記憶能象寒冬里一團烘烘的篙火溫暖著我今後的人生。」
朱琪從挎包里拿出一張照片放到地上說:「想到你那時未完成的遺願,此刻仍傷感,前些天我去影樓合成複製一張捎來給你。」她說的是他們拍婚紗照的事,當年他們結婚很草率,前些時rì覺得遺憾,便去撲拍一張,但項生當時在照相館里關鍵時暈倒了。
她用打火機點燃相片,看著照片在火燃中灰捲曲。「以前不敢對你做這樣的事是怕做得不對,現在覺得這樣做思念得了伸展,這樣的方式使我感到彷彿心靈上也與你在一起,這份親近帶我回到了從前。」
如果項生的鬼魂此刻就在墳墓里,他能透過墳冢無形的窗洞看到朱琪那張全情報投入的表情,他一定會感動而泣,由此而知她曾多少次藉以眼前的月亮星辰向他訴說心頭的情懷,非一朝一夕而有此功效,足可跟神婆譬美。
「我還想著再為你做一件事,是否此刻你仍情趣不減,那麼請接受我的邀請,來,讓我們一起回到舊rì的歡悅。」朱琪打開帶來的收錄機,音樂輕輕響起,她擺開姿勢隨旋律輕輕轉動,腦子裡幻想著項生摟著她一起跳舞。
音樂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場合響起,聲音傳到一個在不遠處修剪草坪的守陵人耳朵里,這個地土著一樣的老頭以為是什麼怪異聲,驚得站起來四處張望,看到有個女人在那裡扭姿作勢擺來擺去,以為神婆在作法,可是場面又顯得她的孤零。
應該是中了邪!老頭這樣想,便道:「不行我得去幫她一幫。」
於是他在旁邊的水龍頭處接了一桶水提起來沖女人奔去,,吼喝:「什麼鬼我沒見過,我就給你澆清醒你!」到得她跟前來一個雙腳起飛,水桶搬到胸前傾底潑出。
大半桶水淋到身上,朱琪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打擊,水淋淋跌到地上。
差不多兩年過去了,健生地產的經營情況一直沒有什麼改變,還停留在項生離去時那樣半生不活的捱著rì子。就連那專職於公司財會勤雜事務一直忙裡偷閒自學法律成才的大姑娘劉彩虹,還是象那一次最後看見項生在公司出現那樣,迅藏起手頭的書本,在辦公桌前站起來向走進來的朱琪問候。
戴眼鏡的大姑娘報考的律師資格證考了一年又一年還是沒考下來,好比眼前的朱琪為了公司的前途出路愁眉苦臉了一年又一年還是沒見喜上眉梢。
此刻朱琪看到只得一個主管在,便問兩個經理都去了那裡?
劉彩虹的回答是李運明又到大水塘鄉zhèngfǔ去跟蹤那個規模空前的拆遷項目去了,那個早之前已經耗上勁只聽聞打雷不見下雨的zhèngfǔ形象工程,跟了一年又一年還沒見有所把握。
而吳年生則去輝銀房地產追討一筆當年以處在麗馨花園開項目上以出讓土地使用權為合作資本運作下來所得的以人民幣作為返還形式的本利回報,現在麗馨花園所有業主都已入住,股東佔大部份的合作夥伴還拖著健生地產%5o的本利以資金周轉不利為由一年又一年都還沒見清賬。
一個老總,兩個經理,一個主管,公司就那麼四個人,沿襲著rì復rì年復年的生存境界,平凡而不起波瀾,然而誰也沒想到過要離天,也沒有能力改變公司的現狀。
此刻朱琪坐到辦公室的位置上就感覺心態疲軟,當初接下項生的位置時立下過志願要把公司展開來,可是多番努力種種辦法想過也實施過卻收效甚微。時間卻在轉動著能磨滅世間萬物的磨盤在逐漸消耗著她建立在主觀意圖上沒有客觀效果支撐的意志和信念。
面對一籌莫展的經營情況,足以慰藉的是跟著她共度時艱的三個人甘願領著低薪做著溥利的事務並沒有離開她的打算。他們沒有打算離開並不是因為聽信項生的說話,以為有朝一天他真的會回來幫他們過上幸福生活。而是他們都各自擁有長年累月的生活煩惱,在心事,意志和陋習上他們rì常可謂疲於應付,反而一個死水微瀾的工作環境倒成了他們安歇身心的港口。
「你能告訴我怎麼會是這樣的嗎,這個公司阿,我可是拿它沒法子了,時運這麼差到底是為什喲。」朱琪趴在桌上,下巴抵著兩手背,看著跟前相框里項生的肖像。「你要是真的會回來就好啦,冥冥中你會教我怎麼做,去扭轉今天的局面,可是過去這麼久了這個公司你都沒有理會過,你一定是沒有看見也沒有知道吧,不然你怎麼會任由它自生自滅下去呢,你這個騙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說完這句話朱琪聽到有人敲門,便宜坐正位置說了句請進。
推門進來的是呂晉榮,這段時間他因為在外地接了個裝修工程,工期也趕得相當緊,有一段時間沒見過朱琪了,這下出現在她面前,jīng神便豁然高漲。朱琪也感念這位對她關愛有加的老朋友,之前無微不至的關照也讓她時常想起,這下見到她的出現不禁興奮莫名。
呂晉榮算得上是一名從事建築裝修設計的設計師,自己不開公司也不掛靠設計單位,擅長於以關係和名氣接單幹單幫。由於從事的行業相對接近,時不時也會幫朱琪介紹一下客源。
之前呂晉榮不想見朱琪也是因為她內心的掙扎,想著時間能幫她調整一下心態,這下見到她果然不同往rì的表現,正是意料中事,便想著是時候施展他的計劃了。
「怎麼樣,還在為這個空殼公司愁呀?」呂晉榮在朱琪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總不能叫我坐視不理吧,任其自生自滅,這樣的話健生不出半年就得關門倒閉。」朱琪看著呂晉榮說:「現在勉為其難基本上算收支平衡,只要債主不來逼著我上法庭,我還有時間去等待機會。」
「不怕對你說句難聽的說話,現在我真沒看好這家公司的存在。」呂晉榮說話時避開朱琪的視線。「雖然幾看前是搞過三幾個項目,也夥同某知名房產公司搞過小有名氣的樓盤,可是這樣的展態勢並沒有一路走高,這幾年的碌碌無為似乎也把公司的從業名氣和經濟實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即使有一天讓你碰上可翻身抬頭的機會,你有把握去說服建設單位,施工單位還有銀行方面的貸款信譽嗎。或者輝銀一次xìng還你那百多萬的欠賬,可是用來填補債務之後還所剩多少呢。」
「你不幫我總不能叫我去死呀。」朱琪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喝下一口茶,作出冷靜地看著呂晉榮的神態。
「我不是不幫你,反而很想幫你,知道嗎,但我不願看著你這樣愁,希望你能順其自然。」
呂晉榮接著說:「我當下是跟你分析事實,當然情況不可能是絕對的,只要存在一切常規都有可能被打破,希望你以後會有好運景出現,但不想你現在鑽死牛角尖,多抱著放開的心態,要懂得調節自己的身心。」說著往褲袋裡掏出兩張紙片。「暫且脫離一下你的環境,這兩年我都沒見你開心過,這下應該放開身心去讓大自然陶冶你的思維和感觀,回來后你的感受定會截然不同,這是兩張四天三rì游的旅行團票,過兩天就走,我陪你去。」
「你為我的事可真是cao心不少,但自項健離世后你就從不間斷的對我噓寒問暖,這讓我真不知怎麼感謝你,你不會是真要打我的主意了吧?」朱琪這話說得有點說笑的態度。
「瞧你說的,我們是知己朋友,一生中難得有如此傾心的人,為什麼不能對你好一些。」呂晉榮湊近朱琪說:「不知為什麼,看到你開心我會更開心。」
朱琪後退靠到椅背上,神sè有點不安。
「我走了,還有事等著我。」呂晉榮站起來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