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談

隨著鑼鼓聲的響起，村口一下子熱鬧起來，村民們也伸長脖子翹首以盼

「嘎吱！嘎吱！」

人還沒到，就已經聽見板車的響聲，聽其沉悶的聲音就知道車上拉的東西分量十足，二胖黑猴早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親人，一溜煙的向著村外跑去，有了帶頭的，陸陸續續有著孩子也跟著出去看熱鬧，剩下的女孩雖然沒有跟著出去，卻也三三兩兩的在一起討論聊天，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木溪看著眼前的一切，整個人安靜沉默，不動聲色的站在阿公身後，讓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木頭，你是想父母了吧」，阿公感覺到了木溪的沉默，一下就猜到木溪肯定是看著其他孩子去找父親，讓他回想起失去雙親的痛苦了，

「有阿公在！」

轉身拍了拍木溪的頭，還想再說點什麼，這時候狩獵隊伍終於出現在村口，最前面的狼頭看見村子的人也很激動，腿還沒進村呢就已經開始喊到：「今晚上都不準跑啊，都得給老子喝趴在外面，哈哈哈哈，你們不知道這次收穫相當豐富，哪裡是風鳥傳信三言兩語說的清的」

「媳婦兒，快準備一壇好酒，咱得先過過癮，這倆月睡覺都得豎著耳朵，可給我饞壞了」

狼頭一回來嘴上就沒閑著，不過豪邁的情緒倒是也感染了木溪，讓他沒再思考些不好的回憶了，這邊看到狼頭平安無事，木靈也是很高興的喊著阿爸，蹦蹦跳跳的圍在其身邊要著禮物，「狼頭，辛苦了」，村長見眾人敘舊的差不多了，也是跟狼頭打了個招呼，見到村長跟自己說話，狼頭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村長，這次我給你弄了條豎尾妖的皮毛，您穿身上保證暖和，順道還有點事…」，村長一聽點了點頭：「你跟我來，木溪，你留在這裡幫忙，有什麼事到石屋找我」，說罷就和狼頭直徑離開

二人的離開並沒有影響到其他人，大家各自交換訴說著這段時間狩獵和村裡的趣事，獵物也被大家從車上搬下來開始切分，一旁木石也被五嬸子扭著耳朵，正在咬牙切齒的向狼五叔告狀，木溪看著那個被扭了半圈的耳朵，也不由得摸了摸自己耳朵，隔著十幾米都覺得疼，還沒等木溪感嘆，緊接著只感覺後背一陣大力湧來，下一秒兩隻手就抓著他的衣服，求饒聲也傳到了耳邊

「爹我錯了，你別追我了」

原來是二胖正拿著木溪當成擋箭牌，前面狼四已經氣勢洶洶的抄著一個剝了皮的獸腿殺了過來，「小兔崽子，老子今天不打斷你的腿今天就跟你姓！」，那架勢看的木溪冷汗直流，然後結結巴巴的說：「那…那個狼…狼四叔，二胖犯錯肯定不是故…故意的，你別激動，有話好說」，狼四一看有人擋著，揮了揮手

「今天天王老子來了這小子我也得揍他一頓，你知道他說啥嗎，他說爹你要不自己打斷條腿吧，這樣就不用外出狩獵了，娘的老子外出這麼多次，最嚴重也不過掉塊肉，回來這小子居然想讓我斷腿，小木頭你讓開，今天他不趴著睡覺我狼四以後改吃素！！」，得，木溪聽完這話也是直翻白眼，他知道二胖是擔心他阿爸，每次出去狩獵，二胖總是一言不發的跟到村子外面，最後被一腳踢著屁股趕回來，但是這話說的明顯沒過腦子，回頭望了一眼涕淚橫流的二胖，給了他個自求多福的眼神，二胖心領神會，立馬扔下木溪逃命去了

「呼，這都什麼事啊」

木溪找了塊石頭坐下，看著村裡熱熱鬧鬧的，心裡也不由得一暖，小聲言語著：「要是能一直這樣那該多好。」

「什麼一直這樣啊？」突然耳邊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給木溪小心臟嚇得撲通撲通的，聲音的主人他太熟悉了，當下就耷拉著臉說：「木靈，你就不能從我前面打招呼嗎」，

「嘻嘻，這不是看木溪哥哥在這邊無所事事嘛，就給你個驚喜」，聲音的主人言語中沒有絲毫愧疚，「我阿爸和村長有事情談，木欣木玉她們又和家人呆一起，只好來找木溪哥哥玩啦，對了，剛剛阿爸送了我一個禮物，你看看適不適合我」，木溪聞言側過臉，只見木靈的頭髮上插著三根七色羽毛，搭配上紅撲撲的精緻小臉和淺淺的酒窩，一雙大眼睛正笑眯眯的望著他，對視一眼后木溪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說到：「好看」

「嗯？」

木靈顯然不滿意只有兩個字的誇讚，她可是在人少的地方折騰了半天才跑木溪這裡的，結果換來就一句好看，但是看著木溪已經泛紅的耳朵，也是又氣又好笑，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一點他的腦袋，「真是塊木頭，不懂欣賞，走了，我還得幫阿媽做事呢」，說完好似不解氣一般，又對著木溪的腦袋戳了幾下，才小跑的離開了，只留下當事人一臉驚愕…

終於，在熱鬧了一陣以後，大家也都從喧囂中回歸了平靜，帶著獵物各回各家，準備起晚上村裡宴會的食物，也是趁著這會，木溪決定還是跟阿公說一下白天的情況，「療傷的草藥這次比以往用的少，這次大都是輕傷，狼三叔雖然傷的重，索性沒有傷到筋骨」，少年邊走邊整理下信息，很快就到了石屋，正要推門進去，只聽見裡面一個中年人的聲音說到：「村長你這樣行嗎，我怕以後小木頭知道了得和你翻臉，搞不好他得恨你一輩子」

「唉，小木頭還小，他就算知道能如何，除了徒增煩惱，萬一腦子一熱，到時候是你去還是我去給他收屍？哼！恐怕到時候能找到屍體都算燒高香了，等他再大點，我親自告訴他」

「可是…」

「沒有可是，你要敢說，我扒了你的皮！」

站在門口的木溪後背發冷，感覺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他聽得出屋裡是狼頭和阿公的聲音，他們隱瞞了什麼，聽上去阿公很憤怒，自己從小在村裡長大，哪裡會有什麼秘密？

「不，不對！要說跟自己有關的秘密…」

木溪一下子推開大門，看著兩人略微震驚的表情，聲音沙啞的說道：「阿公，殺死我父母的是什麼人，狼頭是不是查到線索了？」

「這…」，阿公一時語塞，他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一旁的狼頭長舒了一口氣，「這可是小木頭自己聽到的，可不怨我」，說完朝著大門走去，在木溪身邊的時候拍著他的肩膀道：「有些事現在的你知道了不一定好，但是我理解你的心情，因為當年沒回來的，還有我的弟弟，村長就在那裡，有什麼你就問，如果他沒告訴你，希望你不要記恨」，說完狼頭走出了屋子，順手關上了門。

寂靜…此時屋裡的兩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就這麼靜靜的望著對方，黑夜不知不覺湧入了天空，村裡的篝火早已經升起，與天上的繁星遙相呼應，屋裡時不時聽到「劈哩叭啦」木柴的響聲，月光也在二人中間映射出一條分界線

「你考慮好了嗎」，蒼老的聲音響起。

「是」，稚嫩的聲音回答到。

「即便是狼頭都不行，更不要說現在的你，你報不了仇」，老者還在規勸。

「我想要知道真相」，少年的聲音依舊那麼堅定。

「然後呢，悲傷過後你如何面對這份仇恨？如果置之不理，又為何要知道？如果想要報仇，又不能實現」，男人的語氣已經嚴厲起來。

「我要修鍊，踏出自己的路，變的比別人更強」，男孩此時的語氣已經變得波瀾不驚。

……

沉默再次籠罩兩人，不多時村長開口道：「想好了，當真？」

木溪面無表情的回答：「想好了，當真！」

「哈哈哈哈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