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怪

顏遊走過去，點起一支火把，扔進洞內。

那火把在洞底彈跳了兩下，靜靜地燃燒著，沒有熄滅。雖然照不清四周，但清楚的看見火苗在一閃一晃，其實這洞也沒多深。

顏游緊了緊腰上掛著的軍刀，丁曉也學著緊了緊自己的，出門時九叔讓換下平時的佩劍，還有些不願，現在發現這軍刀短、寬，掛在腰上全不礙事兒。

顏游朝姜繇和丁曉一揮手，很是威武果斷地道一聲：「下墓！」

丁曉二話不說，兩腿一曲，當先跳了下去。

這時顏游才施施然從包裹里拿出一捆細小的蠶絲繩，見丁曉跳了下去，喊了一聲：「唉……」

洞內傳來丁曉的呻吟聲。

顏游皺了皺眉，對下面大聲喊道：「小子，沒事吧？」

良久，傳來丁曉裝作沒事的聲音：「刀鞘磕著我的頭了。」

「你著急個屁啊，真是個笨蛋。」顏游喊著，扭頭對姜繇輕聲說：「三兒，我放你下去。」

說罷將繩子系在姜繇的腰上。

姜繇將繩索在手上挽了幾扣，問：「怎麼下？你拉住我往下跳？」

顏游把繩索另一頭在自己腰上纏了兩圈，說：「對，不過你……」還沒說完，突然看到姜繇手上挽著的繩索，連忙說：「你別……」

晚了，姜繇已經跳下去了。

顏游急忙往回拉扯繩索，來不及了。

姜繇沒想到自己手上一點勁也沒有，根本就抓不住挽起來的繩子，徑直落了下去。

噗嗤……

「哎呦呦……啊……」

洞底又傳來丁曉的哀嚎聲。

「小三、小三，你沒事吧？」顏游趴在洞口喊道。

「我沒事。」姜繇從丁曉肚子上站起來，望向四周，目光所及都是黑黢黢的，火把的火光搖曳，在漆黑的洞里有些詭異。

「你手上沒勁，多抓那麼長繩子，握不住啊。」顏游趴在洞口嘆息著說，然後拿過鐵鏟，將繩子一頭拴好，正好橫架在洞口上。

抓著繩子慢慢的下到洞底。

到了洞底，見丁曉還躺在地上揉著肚子，又踩了他一腳：「這也就是兩丈多高，這還能傷著你？」

「哎呀，我本是沒事，可三少爺一屁股正好坐在我肚子上……好像坐出來點什麼東西來。」

丁曉難為情的說。

姜繇還在努力適應黑暗的環境，笑著說：「你可把屁股夾緊了。盜墓賊進了墓，先來一坨翔，哈哈哈哈。」

顏游撿起火把，呲牙列嘴的的苦笑，帶這麼兩個疲賴的傢伙出來，真費心神。

頭頂上的洞口月光照不下來，僅憑藉火把的光，也照不了多遠。

「九叔，那是什麼？」丁曉已經爬起來了，他下來的最早，眼睛更好地適應了黑暗，指著遠處問道。

不遠處陰影斑駁。

顏游砸吧著嘴說：「洞口。」

「洞口？」丁曉張著大嘴，說道：「通向外面的洞口？那這不是什麼大墓了？」

「是啊。」

「那咱們從洞口進來就是，幹嘛還要我掏盜洞？」盜墓與否丁曉並不關心，三少爺要來，自己當然要陪著。但想到剛才辛苦的掏了半天盜洞，有些不甘。

「讓你見識一下真實的盜墓。」顏游拍了拍丁曉的肩膀，輕鬆地說到。

「我……」

腳下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那隻斷了頭的大公雞，不忿地說道：「九叔你行啊，還把大公雞也用上了，這就是盜墓全套吧？」

說著，將死雞從盜洞中扔了上去。

「你們倆跟在我後面，我們進洞看看。」顏游一手扶著腰上的刀柄，一手舉著火把，轉身往山洞裡面走去。

「三少爺，小心腳下。」丁曉恢復了自己書童、護衛的角色，小心的提醒著。

姜繇抽了抽鼻子，說：「不臭啊。」

「什麼？哦，沒有，嘿嘿，我，憋回去了。」丁曉笑著說。

「別廢話，小心跟著。」顏游沉聲說道。

顏游和丁曉在洞里如履平地，只有姜繇走的跌跌撞撞。

丁曉抓著他的一隻胳膊，三人慢慢往洞內走去。

看來這山洞挺深，轉了個彎，又走了一會兒。

顏游慢慢走著，歪著頭似乎在仔細聽什麼。

姜繇心裡嘀咕，小聲問：「九叔，怎麼了？」

顏遊說：「你們聽到什麼了？」

「什麼也沒有啊？」姜繇茫然道。

「有什麼？」丁曉說，「嗯？等等。」

丁曉略一凝氣，姜繇感覺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收緊了，靜止了一會。

然後有些遲疑地說：「滴答聲，有水。」

「應該就是水滴聲。」

說完，顏游感到可以放輕鬆了。半山腰上的洞穴，頂多有鷹隼猛禽或者蛇鼠之類的，這麼高也不會有什麼猛獸，沒什麼好擔心的。

有些欣賞的口氣對身後的丁曉說：

「小子，呼吸沉穩悠長，腳下輕而不飄，看來鍊氣境進展挺快啊，再過兩年就差不多趕上我了。」

「不用兩年吧。」丁曉很鄭重的說，「葉師傅說爭取一年升境。」

見丁曉說話沒頭沒腦，也不怕顏游尷尬，姜繇說道：「有啥用啊，還不就是個跌出屎來的六境。」

丁曉在黑暗中漲紅了臉，爭辯道：「沒有，我是說差點，你正好坐在我肚子上……」

「退後！」突然顏游大喝一聲，將手中火把向前扔去，從腰中拔出軍刀，在身前舞動一圈，霎那間，一道凜冽的罡氣籠罩住三人。

丁曉雖不知什麼情況，但反應奇快，左手拉過姜繇夾在他和顏游之間，右手已抽出刀來，轉身向後戒備。

「什麼人！」顏游喝到。

良久，姜繇從顏游身後探出頭來觀看。

前方地上的火把燒的久了，僅剩下微弱的光，在黑暗裡一閃一滅。

眼前似乎到了洞穴底部，前面已是洞壁，上面有水沁出，滴滴答答的落在下面小水塘中。

水塘邊，依稀能夠看見，一具高大的人型，盤膝端坐。

丁曉也看到了，輕輕嗯了一聲，三個人心跳加快，盯著前面看。

良久，那人仍是一動不動。

三人緩慢地又往前挪動了幾步，看得更清楚了。

地上坐著的是一個高大的男子，披髮，著一身幾乎朽爛了的長袍，端坐在一蓬爛草上。

一個死人。

死人倒是沒什麼可怕的，三人靠近了，仔細看去。

此人臉上肌膚枯萎得厲害，但並未腐爛，但在昏暗的火光中，裸露在外的肌膚上似乎包裹著一層油膩膩的東西，散發出一種青幽幽的光澤。

地上那堆枯草里，也沒發現什麼東西。

姜繇沖著顏游做了個鬼臉，意思是這就是所謂的高人？這也沒看到什麼秘籍之類的東西。

顏游還在仔細的觀察，這具屍體肌膚上怎麼會有一層油膩膩的東西，記憶中沒聽說過有類似情況，長袍已經朽爛，這裡面會不會藏著什麼東西。

顏游還在想著，突然間，感到體內氣息不暢，渾身酸軟。

意識到不好，急忙提氣，發現丹田中氣息似乎凝固住了。

一側的丁曉「咚」的一聲摔在地上。

顏游也慢慢的癱軟在地，掙扎著看向姜繇，頭上沁出大滴的汗珠。

兩人先後倒下，姜繇大是驚恐。

想轉身逃跑，但一行三人來的那也太沒有義氣，可是要拖著他們兩個一起跑，唉，做不到啊。

又一想，不對啊，他們兩個倒了，我怎麼什麼感覺也沒有？

肯定有情況。

那個不行，我也倒，有難同當，要倒下就一起倒，嗯嗯，對。

姜繇噗通趴在地上，想想不對，又調整幾下，將整個身子都藏在顏游身後。

還好，顏游高大，足以遮蔽。

感覺自己應該是藏好了，姜繇悄**的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和顏游躺了個面對面，顏游焦急的眼神里滿是遮掩不住的鄙夷。

隨後就看見顏游合上眼睛，昏迷了過去。

還好還好，姜繇想，你昏迷了我就不用裝作臉紅了。

小心的輕輕抬頭，向前張望。

此時趴在地上，正對著前面的那具屍體，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嘴巴張開的更大了，深陷的眼眶裡，似乎一抹亮色飄過……

很有一些陰森恐怖。

突然，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聲音響起：「呵呵，是主人？」

啊啊啊，什麼人說話，難道真的有妖怪！

姜繇心裡大叫著，緊緊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只恨自己幹嘛要抬起頭來，怎麼就沒有緊緊地貼著顏游。

想起來了，這個世界真的有鬼、有妖怪。

可我別真遇上什麼妖怪，鬼也不行，哪個更嚇人。

「主人，我的主人，你終於來了，呵呵呵呵……」女子嬌滴滴的聲音更響了。

姜繇膽戰心驚，一心裝死，左右兩個人夾在中間，就算是有妖怪吃人，總不會先吃中間的吧？

再說了，我最瘦，沒多少肉，最好是妖怪也看不上。

只是，想到自己的體態，抬著頭的死人應該不多見吧？

可現在也不敢再調整姿勢了，只好僵硬的硬挺著。

時間彷彿靜止，四周一片詭異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