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白夫人
「大人,火骨無用,還是讓那個偷走彤雲寶珠的小賊被人救走了。」一身紅衣的女鬼跪倒在台階下。
這是一個寬敞的大殿,上面各自樹立著四根宏偉粗大的石柱。
石柱上面鐫刻這諸多玄妙的紋路,無數黑色的骷顱圖文圍繞在其中,空洞的眼眸之中偶爾竄起幾點幽蘭色的火焰。
幾個看不清身形的存在立定在圓柱周圍,緘默著將頭低下,看著中央背對著眾人的影闕。
他沒有說話,背後的長發攜帶著無處不在的暗影如同細膩的游蛇,悄然來到紅衣女鬼面前,吐著猩紅的蛇信子。
「還有三天,就是錦湖妖脈一年一度的開啟之日,如果那個時候你還是沒有把彤雲寶珠找回來.....」
「那麼,我不介意用你的頭顱做一個新的。」
黑色的髮絲輕輕一掃,看似柔弱無骨的髮絲如同尖銳的芒刺,直接刺入女鬼的四肢,將她死死地釘在地面上。
然後,輕飄飄的一個黑線掠過。
一隻潔白細膩的手臂就這樣輕飄飄地永遠留在地面之上。
火骨吃痛地咬緊牙關,忍受著非人的疼痛,眼中的恨意更加滔天。
她死死用僅存的一隻手扒拉著地面,猩紅的指甲滲出了鮮血。
「火骨知罪,一定在三日之內擒拿小賊,找到彤雲寶珠!」
「滾吧。」影闕沒有看向她,再度一揮手,火骨聞言立刻踉踉蹌蹌地從地面上站起來,然後掙扎著離去。
等火骨離開,石柱上的骷髏頭裡面躍動的幽藍色火焰立刻將地面上白皙的手臂吞噬,幽蘭色的火苗在大殿聳動著,發出幽幽的亮光。
這個時候,柱子旁邊的三個人這才堪堪露出了真容。
一個是拄著一枝焦木拐杖,渾身上下被黑色的繃帶纏繞緊密的人形怪物,一隻猩紅色的眼睛出繃帶中露了出來,它看向中間的影闕,發出刺耳的嗓音。
「呵呵,彤雲寶珠若再不找回來,我們連那位戲夢的夢界都打不破,更何況拿到大人心心念念的黃粱木?」
「這辦事的效率,未免也太低了點吧?」
怪物的話看似恭維,實際上帶著諷刺。
影闕勾起一抹冷笑:「我知道諸位打的什麼算盤,你們想打破夢界掠奪妖脈之力,我想要拿到妖脈深處的黃粱木,現在沒有彤雲寶珠,一切談何說起?」
「與其今日在這跟我說這些風言風語,不如幫我把彤雲寶珠找回來。」
「讓我見識一下枯木老人您所謂的效率。」
聽著影闕的話,枯木老人不以為忤,反而咯咯地笑了。
「既然影闕大人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只是,我辦事,可沒您這麼優柔寡斷,近日錦湖深處的七星島發生異動。」
「大人還是多注意一下巨障鯰獸吧,免得,您的心上人就這樣一直睡著啊。」
枯木拄著拐杖,緩步走下大殿。
「枯木!你這話,過了。」枯木此話一落,另外一個柱子下面傳來一聲不滿的女聲,那是一個人首蛇身的美人蛇,羞答答地纏繞在柱子上,不滿地看向走下台去的枯木老人。
「諸位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枯木眯著眼睛,每走過一步,腳下的泥土都變成泛著毒火的焦炭,「有些事情,還是少管為好。」
「彤雲寶珠,不會丟。」
「都是各懷心思,所以請管好你們自己。」
枯木冷哼一聲,消失在原地。
而在另外一邊,翠綠的樹冠蓋住了上方遮天蓋地的陽光,這是一片安靜的森林,偶爾只能看見幾個路過的小動物悄悄地跑過。
羅青青一行人在余懷遠的帶領下,走在一條偏僻的小路上。
李樂姬看著周圍一片鬱鬱蔥蔥的樹叢,不僅有些發毛。
「怎麼這裡這麼安靜?確定沒有走錯路嗎?」
「沒有,越安靜,就代表著我們走對路了。」余懷遠搖頭,「這位大人平素就喜歡安靜的地方,凡是他在的地方,基本上越靠近他「聲音」這種特質就會被模糊地越明顯。」
「所以,我們最好還是不要隨便發出聲音的為好,這位大人性格有些古怪,還是不要隨便觸他的霉頭為好。」
聽見一向百無禁忌的余懷遠都這樣說,李樂姬也知道事態的嚴肅,也乖巧地閉上嘴巴。
四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看見小路的盡頭被密密麻麻的藤蔓所覆蓋,一個黝黑的洞口出現在四人的面前。
余懷遠見怪不怪地撩開藤蔓,然後帶著三人直接穿過黝黑的洞窟。
那是位於天坑之中的中央盆地,幽靜透亮,卻絲毫沒有逼塞的感覺,反而充斥著一股鳥語花香的透亮感。
三座緊靠在一起的木屋靜靜地在盆地之中小湖泊的旁邊,幾棵開花開得正盛的白槿樹依靠在旁邊,偶爾還可以聽見雞找食的聲音。
看上去十分恬淡,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一位穿著古樸長袍,帶著白色紗布蒙住眼睛的女子坐在木屋面前,在慢慢地挑著草藥。
聽見動靜,她站立在草藥架面前,向上方遠處洞口的四人看去。
「哪幾位?」
余懷遠見到那個女子的時候,臉上掛上了一抹笑意,連忙抱拳:「白夫人,是我,懷遠。」
「這幾位是家弟和我的兩位朋友。」
「啊,是懷遠啊,快下來快下來,還帶了朋友過來,難為你們一路找到這裡了。」這位被稱作白夫人的女子連忙放下手上的草藥,擦拭著手去屋子裡面拿出幾張椅子。
「這位便是?」李樂姬睜大了眼睛。
余懷遠搖頭,小聲說道:「這位白夫人是青城山上三代白雲道人的首徒,也是那位大人的道侶,在一次意外之中永遠失去了眼睛,現在兩人雙雙隱居於此,等下不要說什麼問婦人眼睛的話,婦人她本人雖然不在意,可是被那位大人聽到了,我們的事就吹了。」
「啊?你說的那位大人不是妖嗎?人妖殊途,怎麼可以......?!」李樂姬瞪大了眼睛,似乎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這樣有違天規的事情,不怕五雷轟頂嗎?」
「噓噓,慎言,慎言。」聽見李樂姬的話,余懷遠連忙捂住她的嘴,然後緊張地看向四周。
「我的小姑奶奶,你好好管管你這張口無遮攔的嘴吧!」
余懷遠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人家當年為了在一起,白夫人登臨九階還是被青城山削去了仙骨,到最後還瞎了,大人也永遠失去了一隻手,大人執掌啼聽一道,你在這裡說這些,以為人家聽不到嗎?」
「而不是聽到有違自己世界觀的事情就發出這種質疑,只會顯得你自己很淺薄。」
「我們又不是她們,有什麼資格說她們的不是?」
「好險兩位大人都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要不然換做另外一個被你這般議論,高低給你教訓。」
「真的是遲早要被你這張嘴害死!」
李樂姬聞言,也低下頭,懊惱地看著四周:「可是人和妖本身....」
余懷遠這下徹底火了:「你還說?!」
「小姑娘,你與我夫婦二人萍水相逢,這般話語,如此輕飄飄地說出口,怕是不合時宜吧?」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出四人的頭頂上傳來。
一個丰神俊朗,一頭白玉流冠,身後背著一架木琴的男子靜靜地站在山石之上,他的左臂空蕩蕩地一片,唯獨右手拿著一個竹制的籮筐。
男子皺著眉頭,眼神嫌惡。
「這般惡毒,不怕禍從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