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殞陽秘境將啟
「糖果,是苦的!」
含著冷意的話語落下,唐果轉身獨自離去,似乎在逃離什麼,走得有些慌忙。
夕陽的餘暉灑落,少年單薄的身形沐浴在昏黃中,無端生出一股蕭瑟與狼狽。
「哎,唐果!」
付斗趕緊追了上去。他一邊一邊小聲自語:「我怎麼就沒快點想起來呢!這下好了,唉!」
兩人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其餘幾個少年和顧傾面面相覷,均是不明白唐果為什麼這麼大反應。
唐果剛才那瞬間泄露出的情緒很難讓人不擔心,就像是被人打碎了所有驕傲,脆弱得讓人心疼。
木槿愣在原地,手還維持著遞糖的動作。她看著空空的手心發獃,腕上的紅印清晰刺目。
她不明白唐果師兄為什麼會難受。是的,難受。她在那剎那間似乎感受到一種窒息般的難受。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感覺頭頂有暖意傳來,木槿抬起頭,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是顧傾的手撫上了她的發。
「別自責,不是你的錯。」顧傾看著木槿,聲音溫和。
「師兄,我想回去了。」
「好。」
顧傾拉住木槿的手,走了兩步,又轉頭對著華笙兩人緩緩道:「我帶阿槿先走一步了,兩位師弟自便。」
「顧師兄先行離開吧,我和溫禾稍後便回宗門。」
溫禾也點了點頭。
顧傾帶著木槿離開后,原地就只剩下了兩個少年。
「我們要不要追上去看看?」華笙眉目間含著憂慮,問道。
「不用,付斗知道,問他。」溫禾搖頭,抿了抿唇。
付家與唐家一向交好,付斗應該會知道些內情,等他回來問問他再說。唐果情緒不穩定,大概也不想被人瞧見,他們現在過去,說不定會弄巧成拙。有付斗在場,也能對症下藥,不會讓唐果出什麼事。
華笙轉念一想,也明白了溫禾的意思。以唐果骨子裡的倔強,定也是不想被太多人看到他的苦痛。有付斗在,他們也可以放心。
最關鍵的是,他們現在也不知道那兩個傢伙在哪……
「那我們現在去付斗那等他。」
「嗯。」
兩人離去。
青澤宗,是非涯。
夜明星稀,一輪弦月高掛,清風拂過,樹影婆娑。
壁立千仞,淵深無底。
少年面斷崖而立,背對青坪螢火,往前一步即是深淵。
「雜種!你就是個雜種!」
「你不配成為我們唐家的人!」
「……」
雙手緊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唐果竭盡全力將腦中的嘈雜盡數壓下,卻始終有一人的身影揮之不去。
「唐家人?他配嗎?」那人嘴角勾著慵懶的笑,漫不經心的模樣,輕描淡寫地下了判詞。
「啊!」
似脫力般,唐果重重倒向身後的草地。他臉色蒼白,額頭有細汗沁出,雙手已然放開,鮮紅的血色沾染在了旁邊的雜草上。
輕微的疼痛稍稍喚醒了唐果的理智,他緩緩勾起一個笑,有些嘲諷和慘然。
他以為他已經放下了。原來,只是自欺欺人嗎?
呵呵!
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飴糖,竟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唐果,哈!
你可真是有出息!
唐果將手背搭在眼睛上,透過指縫看著慘白的月,無聲的笑著。
突然,月亮不見了,有人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
來人黑乎乎的,看不清容貌,唯有周身鍍上的銀光格外明亮。
「呵!」
唐果看著他,忽然又笑了一聲,意味不明。他道:「付斗,又是你啊!」他說的篤定,又有些無奈。
能想到他在這的,也就只有這個總能巧合碰見他不堪的傢伙了。
「咳,那個,對,又是我。」付斗側開了身,月光重新照亮了唐果,他似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了,我沒事,拉我起來一下。」這麼會功夫,唐果已然將情緒收斂起來。他向付斗伸出手去,嫣紅的血痕在月色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刺眼。
付斗正要將唐果拉起來,一個人身影突然沖了過來。
唐果一個沒反應過來,便被木槿小心翼翼地捧住了手。
她口中念念有詞:「以靈力為引,召草木之靈,愈!」
碧色的光團慢慢聚攏在他的手心,而後漸漸散去。唐果只覺得手心一涼,掐地略深的疤痕消失,皮膚光潔如初。
唐果愣神間,又三個人影從暗處走了出去。他將目光轉向付斗。
「那個,忘了告訴你,呃,我還帶了幾個人過來。」付斗已經不敢看唐果的眼神,他覺得唐果此刻肯定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是我們逼他帶我們來的。」華笙站出來道。
事實上,付斗也沒能追上唐果。他尋思著,這裡喧囂,唐果應該會先回宗門。於是他先去唐果的住處尋了下,無果。然後他想到了唐果還可能去是非涯。在趕往這裡的路上,恰巧被剛剛回宗的兩隊人馬先後看到了。被逼無奈,只得帶上幾人一起來了。
華笙和溫禾雖然在心裡說服自己,但心裡到底放心不下。畢竟,他們雖算不上生死之交,但這些年的相處和並肩作戰的情分也不是假的。他們還是逼著付斗帶他們一起來,為了避免刺激到唐果,他們刻意藏遠了些,想著看到他沒事就離開。沒曾想,木槿一下子沖了出去。
而木槿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心懷愧疚,哪怕顧傾教她治癒術也沒能轉移掉她的注意力。於是,在恰巧遇上付斗的情況下,他們兩人也跟了過來。
「唐果師兄,對不起!」木槿放下唐果的手,耷拉著腦袋,歉疚道。
「與你無關,是我的問題。」唐果看著自責的小傢伙,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看著身邊的五人,唐果心中的陰暗驅散了些。
至少,還有人會關心他。不是嗎?
月光溫柔,輕輕為六個人兒披上一層薄紗,照亮眼前的世界。
風拂過,草葉微搖,蟲鳥無聲。
五年後。
宗主峰上,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大殿之中,看著門口進來的人。
「胡豆,又是你來的最遲!」
開口的是木槿。
這些年,她對修真界認知的加深了不少。隨著與小夥伴之間的感情加深,且受她家親親師父的熏陶,木槿對付斗四人早已是直呼其名。其中對付斗更是時不時稱其綽號。
偏偏付斗縱容著木槿,誰也喊不得的外號任木槿怎麼喊也從不生氣,只是感到無奈。
其他人對木槿也是寵著的。
木槿是被嬌養著長到了十歲。
「阿槿。」付斗又無奈了。
「咳,好了好了。」宗主季源輕咳一聲,下意識去撫自己的長須,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日前看木槿煉丹時,被那小妮子惡作劇給一把火燒了一半。
算了算了,看著那小傢伙可憐兮兮的樣子,就算知道她是故意的,季源也是什麼氣都發不出來,只得暗中坑了何渺一把。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小阿槿無父,那何渺這個做人師父的就得擔全責!
又暗暗瞪了何渺一眼,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季源肅了臉色,沉下了聲音。
「殞陽秘境開啟的時間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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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遲了些,小可愛們晚安!
另外以後不會在晚上10:30之後發文,作者不敢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