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黃衣論道

「師父，你可算來了，花兒差點就死了~」花兒閃避到黃衣怪物身邊撒嬌。

「好徒兒，怪師父離得遠，師父已經是儘快趕來了！」

這怪物雖有巨大的身軀，聲音卻是非常低沉。

花兒生氣的直跺腳，嬌聲嬌氣的說道：「你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這大蟲子差點吃了我！」

「哦？」怪物轉頭看向花紋豹子。

「哄~！」像嚇唬孩子一樣吼了一聲，嚇的豹子顫抖著四肢後退了兩步，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師父給你嚇唬它了，它再也不敢了。」

這一大一小的對話，讓眾人好不吃驚，老和尚眉頭緊鎖，牙關緊咬。

姜遠早已是失了魂似的呆站在原地，身後大殿內的和尚更是昏迷的昏迷，失禁的失禁，躲在角落沒了聲響。

老和尚微微挪步，強撐著鎮定喊道：「阿彌陀佛，到底是何方怪物？光天化日強闖佛門凈地，是何居心？」

那巨物聞聲，不緊不慢的將狼的屍體向後扔去，回頭望著老和尚和姜遠。

再看破爛的大門外，數十具人和狼的屍體連成一片，死狀慘烈，老和尚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巨物左右來回踱步，雖黃袍遮面，但似乎能看到一樣，始終盯著老和尚和姜遠二人。

片刻，巨物開口道：「別怪物怪物的叫，多難聽呀，我給自己起名字了，叫我海惑天。」

「有名字就是人嗎？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還談什麼是人！」

老和尚想激這海惑天，好看到黃袍下怪物的真實面目。

海惑天不怒反笑道：「我呀，不讓你們看是怕嚇死你們，真名字都告訴你了，已經很有誠意了，反而是你這老骨頭，平白無故對我徒兒動手，還叫這小蟲子咬我徒弟，身為出家人，你是何居心呀？」

花兒附和著做了個鬼臉道：「小心嚇死你們!」

老和尚無心和這眼前的怪物鬥嘴，開門見山的說道：「不管你是人是鬼，究竟想怎麼樣？」

海惑天微微抬起胳膊，用那慘白的手指著姜遠說道：「把他給我，其他人我不為難。」

老和尚心裡一驚，到底何時暴露的？為什麼他會知道姜遠？

但心裡仍存僥倖，試探的問道：「他只是我寺一名普通的香客，不知何時得罪過兩位？」

海惑天聞言，竟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老和尚，是讓我叫你顏淵大師呢？還是讓我叫你姜宏山呢？」

老和尚心裡猛地一顫，幾乎難掩臉上的驚恐，此刻的他是真的慌了。

沒等老和尚反應，海惑天繼續說道：「當年在巴蜀炎寨，兩人斬殺幾十滿人，真是威風凌凌呀，若不是姜上清救你，估計你的英雄事迹，也只能在族裡口口相傳了吧，之後你便和姜上清遁隱，在這世間銷聲匿跡，回想起來，已經有十七八年了吧。」

海惑天向前移了一步「還叫我繼續說嗎？」

姜遠聽到姜上清的名字，瞬間回過神來。

又聽到眼前怪物的一番回憶，想起了死去的父母，怒火中燒，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大聲喊道：「就是你這怪物殺了我父母嗎？我要殺了你！」

說著就要衝上前去，老和尚見狀趕忙將他擋在身後，說道：「胡鬧，冷靜點！」

被攔下的姜遠怒目圓瞪，惡狠狠的盯著這黃袍怪物，剛才的驚嚇早已拋之腦後，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海惑天上下打量著姜遠，稱讚道：「第一次見我不害怕嗎？勇氣可嘉啊。你父母死的時候我還沒去呢，怎麼會是我殺的，不信你問問旁邊的老禿驢。」

「不在場就能證明沒關係嗎？」

老和尚深知已經無法再掩飾下去，只能想辦法拖延時間，等到族人支援，但眼前的龐然大物，以及剛才破門的力道，就算族人趕來，也未必能與之抗衡。

可眼下還有其它辦法嗎？

「為古晶而來嗎？」老和尚問道。

「說的好像你知道古晶在哪一樣，只需要把他給我，別的不用你管。」海惑天又指了指姜遠。

老和尚：「這孩子我從小看到大，你們找的『古晶』，我從來沒見過，這孩子也什麼都不知道，即使你們抓去他，也得不到你們想要的。」

海惑天：「你和這孩子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老和尚：「想要古晶，你為什麼不去找姜上清？」

海惑天：「山下的墳我已經去過了，難道要我下去找他要嗎？」

見無法隱瞞，老和尚加重了語氣。

「幾千年的傳說了，從沒人找到，打打殺殺的鬥爭卻從沒停止過，為了一個從沒人見過的傳說，殘害這麼多人值得嗎？」

老和尚一把拉過姜遠繼續道：「你看看他，還這麼小，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們忍心嗎？我雖隨上清在此守護他，但出家多年參禪悟道，『古晶』真的那麼重要嗎？一代代人前赴後繼值得嗎？如果都學會放下執著，淡然的活著不好嗎？」

海惑天淡淡的回了一句：「如果真的有人見過『古晶』，你還會覺得不值得嗎？」

老和尚被問了個措手不及，他沒想到有人會說見過古晶，一時無語。

海惑天繼續說道：「你真是白叫顏淵大師了，既然是出家多年，那我問你，何為出家？」

這種問題自然難不倒老和尚，開口說道：「『家』只是隱喻，比作世俗，或者貪、嗔、痴等慾望，出家既脫離塵世，遠離慾望，也可說為『出世』」。

「那你的心呢？是否做到了『出世』」。

一句話點到了老和尚心裡，雖精通佛理，可論悟道，他還無法擺脫命運的束縛。

稍加思索，他緩慢的說道：「有些事，我必須做完，待了卻使命，『心』必歸我佛。」

海惑天聽聞，竟然雙手合十，低沉的說道：「阿彌陀佛，身處於世，如何能獨善其身。我自然也有必須要做完的事，雖不是出家人，但和你一樣，想找到可安我心的歸處。」

老和尚有些吃驚，從初見面的情形來看，眼前的怪物分明是酷愛殺伐之人，卻能說出如此文雅通佛之詞。

但理性告訴他，不可被表象欺騙，或許下一秒，這怪物就會像對待那匹狼一樣擰斷他的脖子。

老和尚正揣測著，海惑天卻看向姜遠，問道：「姜上清的孫子嗎？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他叫姜遠。」花兒在一旁搶話。

「哦~」海惑天說道：「姜遠，可否和你論論道啊？」

姜遠惡狠狠的瞪著他：「論道不會，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呵呵呵~」海惑天笑著說：「好吧，那你知道怎麼完成你的使命嗎？」

姜遠：「這是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海惑天抬起手臂，手心朝上，做出邀請的姿勢，說道：「和我走，我可以助你完成使命。」

姜遠仰起頭，用下巴指著怪物，說道：「做夢去吧，想讓我和你走？還不如在這兒就殺了我。」

海惑天：「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喚醒『古晶』的方法，也知道怎麼讓你去完成使命呢？」

姜遠自然不會輕易相信旁人，更何況是臉都看不到的怪物，正醞釀怎麼嘲諷回去，老和尚搶先說道：「只怕是你想抓他回去，問出『古晶』下落，好佔為己有吧。」

老和尚話音剛落，海惑天將手中似樹一般的拐杖微微舉起，又重重砸向地面，落地一剎那，發出『碰』的一聲巨響，青石地面瞬間出現幾條裂紋。

這力道產生的震動甚至傳到老和尚和姜遠腳下，兩人同時被這力量驚的站不穩，踉蹌了兩步，就連一旁的花紋豹子，都被嚇的匐低身子，輕聲低吼著。

「就憑你個老頭子，再加上這小蟲子，想抓個人不是易如反掌嗎？好話不聽，非要我動手！」海惑天說著，就要邁步向前。

老和尚深知不是對手，還得想辦法拖延時間，靈機一動，抬手阻攔，說道：「且慢，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海惑天停住腳步，卻沒有說話。

老和尚說道：「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感應。」怪物淡淡的回了兩個字。

「感應？」老和尚和姜遠異口同聲，疑惑的問道。

「呵呵呵呵」海惑天發出低沉的嘲笑聲。

「說來可笑，身為古晶正統傳人的你們，竟然感應不到『古晶』，而我們，卻天生可以受到『古晶』的影響，真是造物弄人啊！」

說完，抬腿向二人走來。

「鬼話連篇，我們在這裡快二十年了，如果能感應到，你們何必等到現在才來？」

海惑天：「古晶沉睡千年，我們當然無法感應的到，可是幾天前的深夜，古晶卻突然有了反應，強大的力量，我自然能找的到。」

說著，又伸出手繼續道：「我能感應到，自然也有其他人可以感應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趕來，和我走，我護你周全。」

「等等，我還有……」

「剛才不是最後一個問題嗎？」海惑天打斷老和尚的話。

見無法再拖延，老和尚只得護著姜遠緩慢的後退，始終和眼前的怪物保持著距離，可院子並不大，再退就無路可退了。

突然間，並未發現海惑天發力，瞬間就以極快的速度衝來，二人還沒來不及反應，一隻巨大的手掌已經伸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