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秦嶺莽庄

皎潔的月光肆意灑向大地，深夜的叢林幽暗寂靜，偶爾有微風吹過，樹葉爭吵起來。

夜幕下的山間小路，兩人兩馬，一前一後。

姜武胯下黑龍飛奔在前，姜遠騎著普通的棕馬遠遠跟在後面。

「武哥，你慢點，這馬跑不動了！」姜遠氣喘吁吁的喊道。

他胯下的馬可無法和黑龍相比，從中午出發到現在，跑了大半天沒停過，看得出來，黑龍為了遷就後面的馬並未使出全力，奈何姜遠的馬過於普通。

姜武在前方緩緩停下，二人決定原地休息，馬兒在一旁吃草，姜武生火取暖驅蟲，兩人坐在火堆邊閑聊起來。

「武哥，你這馬怎麼來的？」姜遠眼裡滿是羨慕，看著黑龍問道。

姜武也看了眼黑龍，滿臉驕傲的說道：「在羅剎馴服的？」

「羅剎？」姜遠不知道在哪。

「嗯，在極北之地，離咱們很遠很遠，前幾年家父讓我外出遊歷，鍛煉自己的『萬獸訣』，如果能找個猛獸馴服為己用更好，於是我尋遍百地，見過無數世間猛獸，都不合心意，後來聽人說在很遠的北方，有種熊碩大無比，咱們北方的熊簡直小的可憐，連我都打不過，所以我就跋山涉水，走了很久很久，想去抓頭羅剎熊回來。」

「抓熊？這不是馬么？」姜遠問道。

「我本來是奔著熊去的，不知走了多久，在很深的松樹林里，我正休息呢，突然看到遠處有頭熊圍著一匹黑馬轉悠，估計它想吃了這匹馬，當時我極為驚喜，不是因為熊，而是我看見了這匹馬，一眼就喜歡上了。」

說到這裡，姜武難掩臉上的興奮，彷彿這事兒昨天剛發生。

姜遠聽的過癮，也是一臉的興奮，好像這事兒就是他自己乾的。

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很難收攏，姜遠也漸漸對姜武和老和尚有了更多的了解。

據姜武說，他很小的時候就被老和尚寵愛，自己也十分喜愛這個爺爺，可是在自己五歲那年，爺爺突然消失不見了。

自此以後，所有關於爺爺的消息，就是通過用『萬獸訣』傳回來的飛信，爺爺用這種方式，傾訴他對姜武的思念，和對家族的關心。

可每當他問爺爺在哪裡時，得到的回答總是「有一天爺爺做完該做的事情，就會回到他身邊。」

這一等，就是快20年，以至於太爺爺太奶奶過世，都沒能見到爺爺最後一面，或許是因為愧疚吧，所以爺爺選擇在寺院度過餘生。

後來，隨著姜武慢慢長大，父親開始教他習武，並告訴他家族所承載的使命。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爺爺真正要做的事情。

於是，他開始沒日沒夜的修鍊，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找到爺爺，幫爺爺去完成他要做的事，這樣，一家人就可以早日團聚了。

聽著姜武的訴說，姜遠慢慢低下頭，顯得有些沮喪，自己的家人和姜武的家人，為家族付出了這麼多，可他現在對怎麼完成使命卻毫無頭緒，甚至有些害怕，怕辜負了這些人的付出，也怕辜負了死去的爺爺和父母。

說話間，一隻小鳥在兩人頭頂盤旋，嘰嘰喳喳的叫了幾聲，姜武抬起一隻手臂，小鳥穩穩的落在手掌，沖著姜武又是一頓嘰嘰喳喳。

姜遠有些好奇的問道：「它是怎麼找到你的？」

姜武：「這條路回家最近，沿途找便是。」

放走了小鳥，姜武又說道：「是爺爺給你捎的口信。」

姜遠：「說什麼了？」

姜武：「咱們走後，爺爺和寺院里的和尚收拾外面的屍體，發現有兩人不是被野獸咬死的，從傷口看，更像是被那個大怪物一招致命。」

姜遠有些疑惑，說道：「被海惑天所殺？不對呀，難道他們不是一夥的嗎？那些人和花兒幾乎是同時出現的。姜爺爺還說什麼了？」

姜武：「爺爺說，不管這怪物和死了的那幫人是不是一夥，都要小心防範，因為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你。爺爺還通知了能聯繫到的幾個家族，如果有人願意幫你，會到秦嶺莽庄和我們會合。」

後面的話姜遠似乎沒有聽進去，他在努力回憶這兩天發生的事。

從海問花的出現，再到那幫人上山，然後是海惑天的破門而入，想從一些細節處尋找到有用的線索。

「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海惑天的聲音又在姜遠耳邊響起，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會知道去哪找他呢？

想著想著，姜遠靠在火邊沉沉睡去。

兩天後，二人終於出現在莽庄山腳下，黑龍步伐輕盈，悠閑地朝著進山的方向。

馬背上的姜武，手中牽著身後另一匹馬的韁繩，再看姜遠，整個人趴在馬背上酣睡。

姜武回頭看了眼，無奈的搖頭笑道：「姜遠，到家了。」

「嗯~嗯~」姜遠嘟囔著，歪歪扭扭從馬背上爬起來，睡眼惺忪的抬頭望去。

只見一座不大不小的村莊出現在傾斜的山坡上，百十來座房屋錯落有序，順著這些房屋向上，一座輝煌的庭院背靠大山，坐落在村莊最上方，再往上，就是高聳的山脊。

整個村莊依山而建，形成一道天然屏障，易守難攻。

「哇~」姜遠感嘆一聲，頓時清醒許多，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房子，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庭院。

在這之前，老和尚的寺院已經是他見過的最大建築了。

「武哥，這些全是你家的嗎？」姜遠一臉錯愕，指著村莊問道。

姜武哈哈大笑：「當然不是，最上面那個才是真正的『莽庄』。」

姜武指著村莊最上方的庭院繼續說道：「祖上尋得這塊風水寶地，在此修建了庭院，起名『莽庄』，因為經常需要補充一些生活必需品，起初都是下人跑很遠的地方購買，後來有些小商小販為了掙錢方便，就在莽庄附近定居下來，久而久之，遷來的人越來越多，就形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說話間，二人進入村莊。

街邊的小販，熙攘的人群，打鬧的頑童，無不令姜遠好奇欣喜。

姜武卻是一臉嚴肅，眼神有些警惕，時不時的催促姜遠不要停留，碰到上前打招呼的村民，也只是隨便敷衍兩句。

緊趕慢趕，終於回到莽庄。

繞過紛繁的迴廊來到大廳，姜武父母早已等候多時，二人拜過長輩，相繼落座。

姜武將這兩天發生的事一一稟報父親，在聽到老和尚不願回來的消息后，姜父潸然淚下。

其實，姜武和姜遠從寺院出發的當天，老和尚就已經通過飛信，告訴了姜父事情的經過，只是老和尚不願回來這件事，隻字未提。

短暫的傷感過後，姜父上下打量起姜遠。

「好，真好，這麼年輕能被傳予古晶，未來可期呀，小遠，安心住下，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姜遠連忙回應道：「謝謝伯父，只怕我會引來麻煩，給你們招來殺生之禍。」

姜父不以為然道：「古晶威力巨大，待你拿出來，再厲害的惡徒又有何懼！」

姜遠有些慚愧，結巴的說道：「不瞞伯父，古晶~我~目前還沒見過。」

姜父忙安慰道：「對對，『古晶』是什麼，聖物啊，怎能隨便示人。」

姜遠有些尷尬，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姜父看向一旁的姜武，說道：「你倆一定累壞了，趕緊帶小遠下去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雖說嘴上對姜遠連連稱讚，但誰也沒有察覺到，姜父的表情卻顯得有些奇怪，像是驚喜，又像是犯愁，更多的倒像是質疑。

二人起身正要離開，姜武忽然想到什麼。

「爹，回來時候發現山上有些生面孔。」

原來進村后，姜武早有發現，雖然村子不小，可基本都是定居已久的人，他自幼長在這裡，不敢說全認識，但起碼都混了個臉熟。

姜父臉色一沉，表情變得有些擔憂。

「會不會是姜爺爺找的幫手？」姜遠說道。

「不可能這麼快。」姜武比較敏銳，繼續說道：「我走的時候還沒有這幾人，可以斷定他們是這兩日剛到，爺爺找的人不會這麼快。」

幾人陷入沉思，姜武繼續道：「看到的是這幾人，暗處的還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姜父想到什麼，抬頭說道：「小遠回屋休息，小武你即刻安排人排查，增加眼線，嚴密監視最近幾日所有的可疑人員。」

薑母和隨從帶著姜遠離開，姜武也準備下去安排人手，卻被姜父叫住。

「小武，你確定此人真的是『古晶』傳人嗎？」姜父問道。

「這個。」姜武猶豫片刻，「爺爺深信不疑。」

姜父表情有些憂慮，眉頭緊皺，說道：「如果他真的是那個人，為了家族大義，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可如果他不是……」

姜武也陷入疑慮，他深知其中的厲害關係，如果姜遠不是他們要守護的那個人，家族苦心經營的幾輩子可能都將陷入萬劫不復。

姜武突然抬頭：「爺爺讓我們帶他去見賴婆婆，或許賴婆婆有辦法。」

姜父依舊是眉頭緊鎖，說道：「以現在賴婆婆的狀況，恐怕是……」

「賴婆婆她怎麼了？」姜武緊張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