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來

死了之後的世界是這樣的？

一個光球形態的靈魂在漆黑的空間中飄蕩，祂勉勉強強的能夠對外進行觀察，還保存了思考的能力。

祂的狀態能夠思考非常了不起，但並不是好事。

在絕對黑暗和寂靜的環境里，沒有參考系，對時間流逝毫無判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動還是靜。

這是最可怕的折磨，正常人在絕對無光的室內呆六個小時，會產生過去了七八天的錯覺，如果持續三天就會完全喪失對時間感受，遭到嚴重的精神損傷。

祂不是活人，不但沒法死亡，還沒法瘋掉，不斷積累的痛苦逐漸消磨意志的活性。

首先就是記憶的丟失，慢慢的都忘記了很多東西，直到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徹底驚醒了祂。

【不能這樣下去了。】

祂開始努力給自己找刺激和樂趣。

回憶看過的電影、小說、漫畫，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來了越來越多的細節，甚至包括某本漫畫書頁中的折跡這種無聊的細節。

隔了好久重溫這些娛樂的記憶，讓祂感到快樂，能夠從記憶中挖掘出這麼多細節，這就有了希望：也許還能找回自己的名字。

時間還在流逝，慢慢的娛樂信息再也不能帶來樂趣和刺激。

祂又找到了新的刺激：學習。

天文、地理、生物、化學，祂回憶起了自己看過的每一本教課書，細緻到每一頁上的每一個符號，自己上課走神時畫上的小人，甚至回憶起來上課的時候老師講的每一句話。

學習，鑽研，每一次豁然開朗的領悟都帶來極致的快感，祂終於明白了，原來學霸的快樂是這樣的。

【要是當年我就能體會到這種快樂，也許我也會成為科學家。】

每次學到新知識，祂都會怨念滿滿的感慨一次。

好吧，如果不是太無聊，我怎麼能專心於學習，學霸的道路終究和我的個性不合。躺平擺爛，喝著肥宅水吃著快樂片刷抖音才是我的至高快樂。

我有多久沒有吃喝過了？

從我的實踐來看，把壞小孩關禁閉，只給看教科書和授課視頻，就能夠變成學霸啦。

可樂的甜味是什麼樣的呢？

這麼搞好像比雷電法王還兇殘。

薯片，薯片是什麼好吃的？

關小黑屋會得到什麼稱號？幽閉魔王？

！！！！

祂忽然驚醒，趕緊收束髮散的思維：太危險了，又差點瘋了。

學習，學習，必須好好學習。

……

當所有的教學書上的知識都學完，所有知識都瞭然於胸，學習就沒意思了，無聊也就重新回來折磨祂。

祂不得不撿起了最後的，也是讓人恐懼的學科，數學。

據說人被逼急了什麼都能做的出來，除了數學。

數學的學習極其痛苦，但痛苦比無聊好受。

遺憾的是祂只有一個思維核心，沒有交流，沒有實證，單獨的思考總有極限，最終一切學習和思考都陷入死局，走向重複。

重複就是無聊，無聊就是思維分裂的開端，祂的思維終於不可抑制的發散開了，在無盡的發散中分裂成無數的念頭，慢慢的念頭走向枯萎，意志漸漸沉寂。

在臨近湮滅前，出現了一片光海。

受到光的刺激，祂的意志很快回復活躍，儘管什麼都做不到，但祂發現自己正在向光海靠近，太幸運了。

祂專註的注視著光之海，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發現光之海是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光球組成的，和自己很像的光球。

光之海中的光球大小不一，絕大多數的光球大小相似，不斷地有光球熄滅，也不斷的有光球新生。

光球聚散不定，經常發生碰撞，祂發現碰撞也會導致光球熄滅。

在光之海中存在十幾個大的誇張的光球，體型能有普通光球的數萬倍大。這種萬倍大小的巨型光球高居光海之上，各自獨佔一方，其中幾個周圍環繞著百倍大小的光球。

就這樣看著光之海的變動，祂漸漸看出不少的味道來，挺有意思的。

突然兩個更加巨型的光球闖入光之海，把整個光之海攪得無比動蕩，隨後巨型光球之間爆發了激烈的衝撞。

隨著時間的推移，衝突結束，光之海再次平靜下來。

原來的巨型光球只剩下三個，外來的巨型光球僅剩一個，但體型膨脹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直徑都接近整個光之海的一半了，整個光之海都在圍繞著它轉動。

殘存的三個巨型光球，分散到光海邊緣，光華暗淡。

平靜持續了很久，直到中央光球分裂出兩個新的巨型光球，很快新的衝突又爆發了。

最終中央巨型光球喪失了活力和光輝，被驅逐到光海邊緣。

接下來光海恢復了活躍的狀態，但祂的距離光海越來越近，已經看不到全局的情況了。

速度在持續加快，很快，祂進入了光海範圍內，繼續向著中心快速接近，開始有光球與祂擦肩而過。

隨著速度不斷加快，祂的光球被拉長，出現不穩定的抖動。

直到一個新生的光球和祂的軌跡接近，兩個光球相互接近，相互纏繞，距離越來越近，旋轉速度越來越快。

不可避免的碰撞發生了。

好疼！

哦，我感受到疼痛了。

哈哈，明白了，老子活過來了。

嘶，好疼，真是久違了的感覺，真好。

……

天亮了，熬夜思考人生的穿越者勉強從短暫的睡眠中醒來，下床走到窗前，推開窗，新鮮的空氣讓人精神一振。

窗外的陽光對於熬夜的人來說實在太刺眼，穿越者用了不短的時間才適應了光亮，然後就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標。

那是雕刻了兩個大腦袋的岩壁，很熟悉，因為他已經看了幾年，很陌生，是作為穿越者意識蘇醒后，第一次看到這個前世某個漫畫中的最著名地表，俗稱火影岩。

雖然只有兩個腦袋，但足夠穿越者確認自己是身在木葉村了。

今天不是穿越者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但又是特殊的一天。

穿越者的靈魂蘊含的信息量太過龐大，絕不是初生嬰兒未發育完全的大腦能夠承受的。這種情況就好像攜帶了眾多資料的WIN10操作系統數據包，突然插入到一台僅有10G硬碟的古老電腦中，系統根本展不開，只能壓縮壓縮再壓縮，等待硬體升級。

此後的3年，新生的穿越者的就像一個正常的嬰兒，一個發育遲緩的孩子。

受到沉睡的靈魂的拖累，叫做油女鐵丸的穿越者幼兒時期說話晚（受到母語干擾），反應慢（腦容量被壓縮包佔了大半），愛發獃（見識觸發某些壓縮包解壓），經常莫名發燒（解壓縮時的過載）。

昨天，油女鐵丸包括思維核心在內的記憶完全展開了，因此發了高燒，肌肉痛，頭痛，手腳麻木，各種不舒服。被劇痛折磨到無法入睡，又無法昏迷，穿越者被動熬夜，只能思考人生，整理混亂的兩世記憶。

自己的名字是油女鐵丸，男孩。

這真是的可喜可賀。

現年3歲（+42歲），有父親、母親，出身油女忍族。

居然不是孤兒！！

父親叫做油女和風，木葉中忍，目前在外執行任務。

母親叫做油女愛子，木葉下忍，是位醫療忍者，在剛剛創建的醫院工作。

油女和風家有兩位忍者，收入十分可觀，是經濟狀況良好的富裕家庭，居住在自己的房子，房子很大，庭院更大。

周圍的鄰居都是油女家族的親戚。

「吃飯了~~」

油女鐵丸愣了愣，才理解是母親樓下叫自己吃飯了，昨天的蘇醒大大強化了對母語的記憶，對新生的語言認知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不過這不是什麼問題，影響最多持續一兩天，畢竟已經沒有母語的環境了。

早餐是米飯，配菜有腌蘿蔔和豆腐，還有味增海帶湯，在木葉村這是相當豐盛的早餐。

如果對比火之國普通村子，算了，油女鐵丸完全不知道普通村子究竟是什麼樣，忍者家族的人很少有機會離開村子。

油女愛子看到兒子開始吃早飯，就急匆匆將洗好的衣物晾曬到院子里，然後就穿上了外出的衣裝。

「鐵丸，你吃好飯就自己去幸子阿姨那裡，今天也要乖乖的哦。」一邊說，一邊穿好鞋子急匆匆的出門了。

「鐵丸，吃完飯就去吧，碗筷留著，媽媽晚上回家再收拾……」最後的吩咐是從門外傳來的。

油女鐵丸默默的注視著年輕的母親，直到她離開家，也沒有稱呼「媽媽」。

然後，油女鐵丸端起碗，慢慢的吃著米飯，同時也在慢慢的咀嚼全新的感受。

這是自己新生的父母，賦予了自己新生，並在懵懂期給與自己良好的照顧，所以他並不抗拒這一世的雙親，包括不在村子的父親，不可能抗拒的。

他只是面子有點拉不下來，畢竟記憶中的前世至少是四十歲，比新生的母親年齡幾乎大了一倍。

吃完飯，油女鐵丸收拾好桌子，搬了凳子踮著腳把餐具送進水池，試了試發現自己手腳太短，夠不到水龍頭的開關。

鐵丸放棄了洗碗的打算，出門去了。

油女鐵丸蹦蹦跳跳的走向記憶中「幸子阿姨」所在的大宅。

啊，蹦蹦跳跳？

恩？

怎麼能這樣？

老老實實走的走了沒幾步，又開始一顛一顛的，然後變成蹦蹦跳跳的樣子了。

不行，太丟人了，要好好走路。

蹦蹦跳跳……

穿越者油女鐵丸蹲在地上，絕望的捂住臉，太丟人了，完全管不住自己。

人類第一個要馴服的果然就是自己啊。

……

油女家族在聚居地中心的大宅開設了巢之屋，就功能而言是個幼兒園和託兒所。

目前總共有6個孤兒或直系親屬完全無法照顧的孩子直接居住在巢之屋，退休女忍油女幸子負責照看。

除了這六個孤兒，類似油女鐵丸這樣的孩子會在白天來到巢之屋活動，晚上各自回家，對父母都是忍者的家庭來說，巢之屋是很大的福利。

油女鐵丸在和自己的幼稚天性鬥爭中度過了平淡無奇的十天，戰績一塌糊塗。

除失敗之外，他也有不少成果，比如適應了新語言，比如認識了一堆親戚。

這天中午，油女鐵丸再次感慨忍界人類的彪悍，然後端起比自己腦袋大兩倍的大碗，呼呼魯魯的吃面。

這麼大一碗，足足有三斤的麵條，連湯帶碗起碼四斤的分量，油女鐵丸單手端起來一點也不費勁，一邊吃的快活，一邊在心底吐槽。

3歲啊，我上輩子的兒子3歲時絕對是手無縛碗之力，五歲時雙手端著塑鋼小碗還會時不時的脫手，扣在桌子上地上的。

忍界的孩子大不一樣，食堂里連兩歲半的堂叔都能雙手端起大碗喝湯，雙手舉起來，穩穩的。

好吧，據說忍界的人類比地球的人類多了四五倍的細胞數，我信了，很有說服力。

正在吃飯的時候，一個忍者進來和幸子說了幾句。

女忍送走了忍者，回頭招呼：「正夫，你出來一下。」

油女鐵丸皺了皺眉頭，聽出來了女忍語氣中的悲傷，心裡已經明白出了什麼事。

油女正夫是個正常的4歲皮猴子，嘰嘰喳喳的不想起來，然後挨了女忍一巴掌，被揪著命運的後頸肉提了出去。

「正夫，你的父親戰死了。」

在院子里，四十多歲女忍輕輕的對孩子告知了死訊。

油女正夫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有點發懵，慢慢的開始哭起來，不一會房間里另外四個孩子也跟著哭。

沒人來撫慰孩子，忍界是個殘酷的世界，生離死別幾乎就是日常。

油女鐵丸當然沒有哭，一點點悲傷的氣氛不足以觸動穿越者，好在他從小就是一個反應遲鈍有點冷漠的孩子，不然今天還得想法逼出一點眼淚才行。

四個不明所以的孩子很快停止了哭泣，正夫則一直哭，直到哭累了，哭睡著了。

女忍把新生的孤兒送回家，結束了悲傷的一天。

……

接下來七天油女家處理了喪事，不過油女正夫並沒有被送進孤兒院。

木葉村有十萬人口，相對於簡陋的管理機構太大了，大到足夠滋生黑暗。孤兒院是最容易滋生黑暗，展現最惡劣人性的地方。

三四歲的孩子實在是太小，失去了父母無私的盡心的照顧，就顯得太過脆弱，無論是貪婪導致的變質食物，還是粗心導致的意外，或者怒火中的體罰，太多太多的可能都會導致一個幼兒死亡。

再加上前代當政的二代目火影是個鐵血派，冷酷政客，禁術大師，生化研究開山怪，開啟了人體試驗的風氣，孤兒院實在不是什麼良好的去處。

油女家族給自己家族的孤兒基本的庇護，油女正夫的生活得以維持之前的狀態。

但是，即便幸運得到家族的庇護，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不久之後，油女正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