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我是為了你好啊
「朱長老!」廚房內,人人自危,所有正在做飯的弟子皆是側頭看向沒有打過招呼突擊來訪的朱凈蓬,有幾個則是偷偷的看向一邊已經僵硬在原地洗菜的菜頭。菜頭渾身發冷,感覺到目光視線所至,手都不由得開始發顫。
余光中,一道身影屹立在身邊,能從自己胳膊處看到專門的長老服。
「朱,朱長老......」他慌忙放下菜盤,面向朱凈蓬,冷汗從額上滑落。
「王菜啊,你的眼睛出什麼事了?」朱凈蓬嘴角泛起一個溫和的弧度,雙目卻沒有絲毫笑意,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已經半瞎了的眼睛,那就是他弄出來的,把菜頭摔在地上,刺傷了眼睛。事情過了兩個月,現在整隻眼睛看上去有些暗淡,照菜頭自己所言,看人都是模糊的。
「是,是弟子自己不小心——」
還沒有等菜頭說完,朱凈蓬便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菜頭還以為朱凈蓬要來抽他,嚇得當即後退了幾步,「呵,你好像很怕我啊,菜頭。為什麼呢?」朱凈蓬歪著頭,語氣中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味,儘是森然冷氣。
「我,我——」菜頭低著頭看著地板,壓根就不敢抬眼看朱凈蓬一眼,他全身已經肉眼可見的顫抖了起來。
「哦,對了,菜頭。我認識一個非常不錯的醫師,不過他可能需要那麼一點點小小的鼓勵——」朱凈蓬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揉搓著,示意著什麼,「或許你把你的紅銀拿來給我,我去換一些好用的藥材給他,他心情高興就來給你治病了呢。」
王菜不愧是常年混跡在底層,最近又在黎齊隊伍里混得風生水起的一位,他當即明白了朱凈蓬的意思,伸手進廚衣口袋裡取出一大把紅銀紙鈔,「朱長老,我這——」
「嘩啦——」
他一隻手沒有拿穩,紅銀整刀都灑落在了地上。慌忙蹲下身子去撿,單眼所視,一隻腳突然踩了過來,王菜修為不夠,躲閃不及,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那隻腳踩在了自己的手上,劇烈的疼痛席捲而來,他臉上露出了極度痛苦的神色。
「你一開始叫我的時候是不是喊了兩個朱啊?能不能告訴我,王菜,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姓什麼啊?我有些記性不好呢,莫要跟長老見怪。」朱凈蓬笑眯了眼,藏盡眼中的冷駭。
王菜極力壓抑著痛楚,縱然旁邊有洗菜的流水聲,他手骨骨折產生的動靜也清脆蓋過了這無其他聲息的廚房。艱難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我,我是有點口吃——請,請朱長,長老莫怪!」
「嗯。」朱凈蓬笑了笑,腳又在地上摩擦了幾番,隨後抬起,視線所至到水槽里的菜,「誒?今天吃的是這些啊。長老吃飯是不用紅銀的?哦~我想起來了。」話罷,他抬手去取水槽里的那棵菜,菜頭想要起身,卻又被朱凈蓬一腳踩在了手上,再也無法忍受痛楚,半跪在地大聲叫了出來。
「嗯?哎呀,這位——王姓弟子,你為何如此不識處地,要把手放在我腳下呢?」他用略帶疑惑的語氣,隨手將菜扔到了菜頭的頭上,隨後又抄起了裝著菜的漏水盆,看似輕飄飄地隨意拉到了桌上然後一推。整個盡數淋在了菜頭身上。
朱凈蓬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移開腳,隨意用腳尖划拉了幾下地面上的紅銀,把它們弄成了一些沾著水撕裂開來的廢紙。這些紅銀面值都還不小呢。
「王菜,記得把這裡收拾乾淨。午飯的時候我會再來巡查的,若是你不在,便是去偷奸耍滑。我執法堂必然要鞭策你,知道了么?」
「知——知道了,朱長老。」菜頭不敢說不字,低著頭跪在地上,驚魂未定。
「下次跟我說話的時候,盡量別口吃了。不然的話,我可能覺得你需要稍微練習一下如何說話,你覺得呢?誒,你別用這種眼神啊,我這是為了你好啊。你想想,我是無所謂,我不生氣的,但若是你的口吃惹惱了什麼來宗門裡參觀的大人物,是不是就是害了宗門?到時候你的處罰會更加嚴重的呢。」
拍了拍手上的灰,臉上的笑也全然消失,「雜碎。」落下一句話,他笑了一聲,「在場的有需要幫助治療一下眼睛的嗎?因為你們可能不小心看到了什麼——蜃景?【海市蜃樓】」朱凈蓬環繞了一圈四周,一些偷偷瞄向這裡的弟子皆是來不及收回目光,最後一眼卻是看到微笑著的朱凈蓬。
王菜因為半跪在地上,大半個身子被中間的菜板攔著,他們也看不清。
「哪裡,朱長老,我們都在認真洗菜做飯刷碗呢,出了什麼事兒么?」另一個在廚房內的廚師長級別的弟子,足足凡人十段的胖子笑著站在老遠的位置,臉上橫肉一顫一顫的。
「啊,當然沒有出什麼事兒。只是,我不想外面傳出你們看到了什麼蜃景之事,爾等修為未至仙,可能終生踏於十段而不得進取,若是見得什麼怪力亂神之事,還是趁早由我執法堂懲戒,早日恢復神智清明為好啊。」
那胖弟子連連點頭,整個肥大的身軀也跟著上下鞠躬,但卻不見衣物抖動,他身上的那些肥肉配合著他所練習的鍛體功法。「是啊,長老是大慈大悲之人,說的有道理!一旦我等發現有任何看見了蜃景之人,必然上報執法堂,還請朱長老好生給其救贖才是正道啊!」
朱凈蓬故作滿意地點了點頭,往外走去,來到胖子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只覺得入手堅硬如磐石,這一身肥肉莫不是裝的?
「你很不錯,我看好你。」
話罷,他繼續往外走,伸手將剛剛碰過胖子的那隻手直接隨意抹擦在了另一個旁邊洗菜的弟子上。「怎麼站在這不洗菜啊?呼吸亂想?還是說,你剛剛入怔魔了?」
若是不清楚朱凈蓬剛剛乾了什麼的人,定會覺得這人說話溫暖似春風,瀟洒如落葉,可在在場的幾位弟子眼裡,這只是披著人皮的邪祟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