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鐵骨曾曾

「你能看見我？」

陳看山看著近在眼前卻模糊的看不清面容的詭異人影，背後已是冷汗涔涔。

他聽到鬼影的聲音，聽不出是男是女，只覺得那聲音比鐵葉摩擦的聲音還要尖銳刺耳，讓人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不敢回答。

他只能強裝鎮定的將目光投向別處，裝作沒看到它，只用餘光透過鏡片關注著人影的舉動。

鬼影往前湊了湊，再次擋在陳看山的面前，臉部的霧氣翻湧，它的聲音再次在陳看山的耳邊響起。

「你看到我了？」

「你看到我了吧？」

聽著彷彿是來自地獄餓鬼的喃喃低語聲，陳看山咽了口唾沫，再次將腦袋扭開，直面向黃迪的方向。

胖子見陳看山沒來由的扭頭直愣愣的看向自己，不由老臉一紅，羞澀說道：「看山，你……你幹嘛？你這兩天不正常啊，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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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看山臉色一黑，神特么有什麼大病！

他用眼神示意黃迪不要與他搭話，還有下巴微微點了點那人影的方向，眨了眨眼睛，表示危險。

「哎，我靠，你還對我拋媚眼？這也太噁心了！還有，你脖子怎麼了，是抽筋了？」

陳看山恨不得一個飛踹給這死胖子踹出去老遠，只是他沒有時間發作了。

一張模糊的看不清五官的猛然出現在陳看山眼前，它詭異的與胖子的身體重疊在了一起，同時他的耳中傳來一聲凄厲的尖嘯：

「你看到我了——你看到我了！！！」

霧氣翻滾間，鬼影的臉清晰了許多，依稀可以看到猙獰的面容和利齒尖牙，它猛的向陳看山撲來。

陳看山下意識反擊，一拳甩了出去，體育生的強健體格讓毫無章法的一拳只靠力氣就平生了幾分氣勢。

然而，拳頭毫無阻礙的穿過了那道鬼影，真如砸在了一層霧氣之上，直接將它揮散了。

樸實無華的一拳透過鬼影結結實實的砸在黃迪下巴上，胖子厚重的身軀飛了出去，在空中旋轉了180度，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全世界都安靜了，所有人都震驚了。

老師同學都愣愣的看看陳看山，再看看躺在地上翻著白眼昏死過去的黃迪，一時竟誰也想不起該作何反應。

陳看山左手持鏡片放在左眼上，右手仍保持著出拳的姿勢，同樣呆愣在原地。

陰差陽錯的，怎的就把這死胖子ko了？

陳看山心底竟虧心的有點小爽。

嗯——手感不錯。

被打散的霧氣重新凝聚，鬼影似乎怒極了，仰天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

陳看山透過鏡片，只見到全班二十餘人的七竅中有青色的氣流如一條條細長的小蛇流轉而出，向那詭異鬼影匯聚過來，之後不斷有人倒下，昏睡過去。

他甚至看到自己的口鼻中也有青氣流出，同時一陣倦意襲上腦海，只想眼睛一閉睡死過去。

情急之下，陳看山狠咬一口舌頭，只覺得一陣劇痛湧來衝散了困意，隨後他猛的吸氣，竟硬生生的將那從口鼻中散出來的青氣搶了回去。

他再次揮拳，又一次將那鬼影打散成一團霧氣。

只是蠻力收效甚微，僅僅眨眼的功夫，霧氣重新凝聚成人形。

陳看山想起來傳說中舌尖血可以辟邪，想來這鬼影也算是妖邪，一口老血噴向鬼影，卻並未見奏效。

那口血水同樣穿過了鬼影，好巧不巧的落在黃迪的臉上。

黃迪昏睡中摸了把臉，將血水在臉上抹勻，吧嗒著嘴呢喃道：「嘖嘖，別鬧～」

使盡了渾身解數仍無奈它何，陳看山心底湧起一絲無力感，不由萌生了退意。

他再次揮拳稍稍阻攔鬼影前逼的趨勢，隨後從桌隙間往前門逃去。

「嗯？」

一個嬌弱的單馬尾女孩攔在了陳看山前面。

方才陳看山注意力全在鬼影身上，眼下逃離時這才注意到班級里除了自己竟還有一人沒有倒下。

女孩有個奇怪的名字，曾曾，姓曾，名曾，班花兼學霸，所有老師同學眼裡的乖乖女孩。

「快跑！」陳看山喊道。

女孩似乎被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陳看山跑過她身邊，順手拽住她的衣袖，拉著她一起往前門跑去。

可等他再次舉起鏡片往前看去時，不由猛然頓住腳步。

剛剛還被他甩在身後的鬼影，此時正當在門前，吸納了全班人精氣后它的身影更加凝實了，一張鬼臉更是清晰。

雙眼含笑，兩邊嘴角卻下勾，它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長得真磕磣。」陳看山吐槽道。

他上前一步，不動聲色的將曾曾護在身後。

「陷入永恆的沉睡吧——」

鬼影那尖銳難聽的聲音又傳入了陳看山的耳中。

陳看山咧了咧嘴：「不光磕磣，還挺中二。」

鬼影已經逼了上來。

陳看山側頭看了眼身後足足比他矮了兩頭、顯得格外嬌小玲瓏的曾曾，說道：「喂，小丫頭。」

「?ε?嗯？」曾曾有些茫然，半晌，她似乎才反應過來陳看山口中的小丫頭指的是自己。

陳看山見曾曾看向自己，微微將目光往回縮了縮。

「聽好了，一會兒我讓你跑你就往門外跑，別猶豫，別回頭，別問為什麼。」

「o。0?為什麼？」曾曾幽幽問道。

陳看山看著眼前一臉萌態的傻妞，有點頭大。

「陷入永恆的沉睡吧——」

鬼影已經逼上前來，陳看山無暇多說，吼了聲「快跑」，然後迎著鬼影衝上前去，縱使知道用拳頭對它作用不大，但陳看山也別無辦法，只想著能多少拖延些時間，讓身後的女孩逃出去。

並非是陳看山深明大義捨身救人，只是這禍端本就是因他而起。

從張曉梅的表現來看，鬼影吸人精氣，卻不至於損人性命。

只怪他惹惱了它，才導致眼下的危局。這鬼影已然盯上了他，與其再多將一人拖下水，還不如讓她逃出去，或許能喊來幫手。

鬼影盛怒之下，也許真會傷人性命。

一拳打出去，拳頭毫無意外的穿過了鬼影。

那鬼影伸出鬼爪，竟直接探入了陳看山的腦袋裡。

陳看山只覺得腦海里被塞進了無數恐怖場面，一幅幅串聯起來瞬間形成了無數噩夢。

只眨眼功夫，陳看山就經歷了數十個噩夢，他雙眼不知何時緊閉起來，臉色慘白，冷汗如泄洪般從身子各處湧出，幾乎瞬間就打濕了衣衫。

吧嗒——

一隻纖嫩的小手從一旁探出，握住鬼影的手腕。

一道微弱的火光燃起，竟將那黑霧灼散了些許，鬼影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將爪子從陳看山的腦袋中縮了回來。

陳看山隨即從噩夢中醒來，他大口喘著粗氣，摸了把臉上流成串的冷汗，見曾曾不曾逃走，他問道：「小丫頭，你怎麼不逃？」

曾曾看向陳看山。

女孩不知何時帶上了一副墨鏡，那墨鏡細腿兒圓鏡片，右眼的鏡片缺失，只餘下鏡框空空蕩蕩。

「我為什麼要逃？」她答道。

鬼影被火焰灼傷，怒氣更甚，尖嘯著撲來。

曾曾握緊了拳頭，上面竟泛起火光，她揮出一拳，正中鬼影的腹部。

與陳看山的拳頭不同，曾曾的拳頭結結實實的砸在了鬼影身上，將它打成了個蝦米，直直飛了出去，撞到教室前排的桌椅后散成一團霧氣，帶起的狂風將教室的前幾排書桌上的書本掃的一團狼藉，前排幾個趴在桌上昏睡的倒霉蛋兒被勁風吹倒在地上，卻沒人驚醒過來。

受此重創，鬼影的凝聚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它剛將頭部凝結，就被一隻白皙玉手抓住了頭髮，隨後又是一記粉拳錘在它的腦門。

剛凝成團的霧氣又被打散了，勁風將曾曾腳下的書本紙張往四周吹散。

嗚嗚嗚——

組成鬼影的霧氣不再嘗試凝聚，而是往前門涌去。

它是要逃。

曾曾卻不留給它機會，她幾下縱躍衝進霧氣之中，環繞著紅色焰光的手抓住了一團格外濃郁的霧氣，稍一用力將它捏散。

桀——

霧氣頓時消散無蹤，只留下一聲慘叫。

陳看山看著方才秒殺掉鬼影的嬌小直馬尾蘿莉咽了口唾沫，半晌才開口：

「小丫頭……」

「你叫我什麼？」

「女俠！女英雄！鐵骨曾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