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禍

若是在往日，野望生在接近私塾前都會先仔細的分辯一下私塾內的動靜，只有聽到夫子講課，或者學生朗讀的聲音后他才會趴到後面的窗戶上去偷聽，因為他知道，只有在那個時候才不會有人有空過來驅趕自己。

可是今天野望生有些太開心了，加上最近也沒人驅趕自己，一時大意，就徑自走到了後面的窗戶邊，抬頭一看，裡面竟然空無一人，頓時心裡一驚，趕緊轉身要逃。

可是為時已晚，張藝興和羅二毛已經帶著班裡的其他幾個孩子將野望生團團圍住。

羅二毛二話不說，飛起一腳就揣向野望生的下腹，嘴裡還罵罵咧咧

「揣死你和野雜種，讓你整天叨叨嗶嗶」跟著又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他臉上。

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平日里這兩下足夠讓野望生疼上半天，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羅二毛沒吃飯，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不痛不癢，不疼膽氣就壯，於是他大吼道「我叫野望生，不是野雜種，這是夫子給起的名字。」

張藝傑眉頭一皺「野雜種竟敢回嘴，大傢伙一起上，打死他。」嘴裡喊著一起上，可是他自己卻沒有分毫要動手的意思。

野望生被這群孩子逼到角落裡，只能拚命的護住頭，任其拳打腳踢，原本以為等他們打累了就會散了，可是眼角的餘光卻瞥見羅二毛抄起了一塊石頭，於是他再也顧不得那麼許多騰的站起身來，嚇得圍毆他的孩子們一大跳，抓著石塊的羅二毛也是一愣神。

就在這個當口，野望生衝出了孩子們的包圍圈，成功突圍而去。

「追」孫藝傑一聲令下，大傢伙趕忙跟在後面攆。

野望生不只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了，對後面那些人的速度早就爛熟於心，跑的不慌不忙，還時不時的逗一下後面那群小崽子。

「來呀，來追我呀，你們這群扶不上牆的『糞土『們。快點喲，不然我就跑遠了，喔。」

氣死後面的那些追兵，就是野望生最歡樂的時候，這也是唯一能用來報復他們的方式。曾經他也試圖用過其他方式來報復欺負自己的壞孩子，可是最後惹來他們家裡的大人們之後，吃虧的總是自己。

其中最慘的一次，就是有次在被毆打的時候野望生拚命的反抗，推倒了那個毆打自己的孩子，結果那個孩子頭磕到了一塊石頭上，破了一塊皮，那孩子哭著跑回了家，跟著那孩子家裡的大人們就把野望生抓了起來，還倒吊在一顆樹上……。

只是回想都能讓野望生不寒而慄，那是他有生以來遭到過的最惡的毒打，彷彿生命雖時都會消失。

也是那家人做的實在太過分了，讓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便指責這家人的行為，最後引起眾怒，他們這才罷手，此時的野望生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把野望生放下之後，卻是沒有人願意再管他的死活了，他就像一條死狗一樣的被人扔在了路邊。

也是野望生命不該絕，當天夜裡，一個遊方的老道士恰巧路過，然後救醒了已經陷入昏迷的野望生，又把他帶回了窯洞。

野望生清楚的記得那個救了自己的老道士剛到窯洞的時候特別興奮，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只過了幾天，那個老道士忽然就不辭而別，一點痕迹都沒有，連那個老道士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野望生也不是沒有猜測過老道士會不會進了窯洞的深處，可是他已經很清楚的告誡過老道士不能往深處去，老道士也答應過不往深處去，他相信老道士身為大人，肯定比自己這個孩子要做的更好。所以他一直堅信老道士應該是有急事離開了些這裡。

追『兵『們還一直在身後攆著，野望生不免有些心驚，往日他們都追不出多遠也就放棄了，可今日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都攆出這麼遠了還在堅持，前面都要到撿柴禾的溪水邊了。

野望生回頭望了望，依稀還能看見後面的那些人影，於是就打算加把勁甩掉身後那群尾巴之後，回窯洞里去看書，他住在窯洞的事情可是秘密，要是被鎮子里的人知道了，只怕早就住不成了，更可怕的，可能還會被當做妖怪給抓起來，他曾經就聽鎮子里的大人們說過，鄰鎮有一個和他差不多的流浪兒，就因為住在當地出名的鬼屋，最後被抓起來后活活燒死了。

野望生絲毫不敢讓鎮里的人知道他住在窯洞裡面，又想早點回去看書，於是就加快速度猛跑。他對這一帶又熟，就沒留心周圍的變化，完全沒有發現路邊多了一輛馬車。馬車上還插著兩塊肅靜，迴避的牌子。此時他滿腦子都是盡甩掉身後的尾巴，然後從溪水的上游繞回窯洞去看書，沒想到眼看溪水近在眼前，忽然衝出兩個手握鋼刀的彪形大漢怒喝道「什麼人，竟敢擅闖官府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