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秦朗

話說沈昀和這邊，自下了樓之後他就一直和譚卓陽呆在一起，那個宿舍他是真沒興趣去住，書包里囤的麵包和水也分了一半給了三班的弟兄們。

「這裡是外圍，每隔三米都有一個人看守。」譚卓陽向沈昀和介紹著。

「如果我想出去呢，可以隨意出去嗎。」

譚卓陽思考了一下：「應該可以吧，畢竟我們也無權控制百姓的行動。」

沈昀和應了一聲，算是明白了：「你還不休息嗎，天快暗了。」

譚卓陽搖搖頭：「班長說我今天一天都陪你。」

「意思就是我不休息你也不能休息嘍。」

譚卓陽尬笑兩聲，默認了。

「明天多久去找物資？」

「早上七點吧，到時候我們會找你的。」

「好，那你快回去吧，我也馬上回去睡覺了。」

「那不行。」

「放心吧，我不會迷路。」

最終，沈昀和還是沒拗過譚卓陽，等到了樓下後者才離開。

待譚卓陽走後，沈昀和使出幻域，開始最大範圍的搜索起來，走了幾圈都沒感知到老媽的氣息，只能隨意找了處位置坐下，看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百姓，雖然看起來民不聊生，但沈昀和還是承認秦朗管理的不錯，至少他走了這幾圈沒有看到一個孕婦和小孩。

天空下起了小雨，人群騷動，大家都紛紛推攘著找地方避雨。

沈昀和還沒反應過來，卻被一個老人扯了一把：「小夥子，快起來啊，下雨了！」

「噢，噢！」沈昀和連忙站起來，跟著老人來到樹下。

儘管雨天不該躲在這地方，但也沒有別處可躲了，秦朗的聲音在喇叭里響起：「請各位到樓下躲雨，老人與婦女上樓在樓梯上躲避，大家小聲一點，不要吵到孩子和孕婦休息。」

雖然大家聲音小了許多，但還是如鳥叫般吵鬧，沈昀和悄聲對老人說道：「去樓上躲吧。」

老人搖搖頭：「嘿！我身子硬朗的很呢，用不著用不著。」

「這可不是身子硬不硬朗的問題啊。」沈昀和無奈的笑了，「大爺您想想，要是一不小心您感冒了，是不是大家還得來照顧您，多給您帶一份藥品，那豈不是成了您在麻煩別人了。」

老人不說話了，沈昀和又道：「況且，您能保證您不會感冒嗎。」

「怎麼不能。」沒想到老人還挺犟。

沈昀和笑道：「大爺，算我求您了，咱們去吧。」

「行吧。這是看在你求我的面子上嗷。」吃軟不吃硬算是給這個老頭玩的明明白白了。

沈昀和扶著他來到樓下，一大堆人堵在這裡，透過人群，隱約能聽到有人在吵架。

「怎麼了。」沈昀和問旁邊的人。

「好像有個男人想偷摸上去被逮住了，旁邊一個女的看不起，罵了幾句不是男人，那個人聽不慣吧，兩個人就吵起來了。」

「哼。」老人冷哼一聲，滿臉不屑，「沒有廉恥心的東西，和婦孺搶位置。」

沈昀和覺得這老頭性子才有趣，不禁抿嘴笑了起來。

這給老頭看見了，又不得了了：「笑什麼笑，我說的不對嗎。」

「您說的對。」沈昀和連忙安撫，瞥見秦朗冒雨走了過來，便扶著老人往裡站了站。

「怎麼回事。」秦朗不僅人是一副硬朗樣，聲音也十分渾厚，用老一輩的話來說就是震得住場面。

旁邊的士兵在秦朗的耳邊念了幾句，他一揮手：「事情我知道了，尊老愛幼敬女本是我中華的傳統美德，大家心中都有道義，我們不能讓這種道義磨滅。」

他看向旁邊的男人：「請走吧。」

男人咬牙，灰溜溜地離開了。

「請大家排好隊，不要擁擠。」

沈昀和回過視線：「大爺，您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老頭哼哼一聲：「你自己不會看嗎。」

沈昀和摸了摸鼻子，又聽見老頭說道：「知禮儀，懂分寸，真真正正為百姓著想的人，日後肯定會有大作為。」

沈昀和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大爺，不送了啊。」看到老頭隨著人群走上樓梯，沈昀和扯了扯自己已經被淋濕的衣服。

「我辦公室里有乾淨的衣服。」

沈昀和反應過來，是秦朗。

秦朗對上沈昀和的視線：「去換個衣服吧。」

「行。謝謝。」沈昀和也不推辭，跟著秦朗走向辦公室。

從辦公室往裡走，是一個小型卧室，看來秦朗是已經住在這了。

「吶。」秦朗找出一套衣服，沈昀和抖了抖：「會不會有點大。」

「沒問題的，你也和我差不多高啊。」秦朗打量了一下沈昀和。

沈昀和笑笑，算是承認了。

「你在這裡換吧，我再去外面看看情況。」秦朗說著又向外走去。

「不換身衣服打個傘？」

「誰都能打傘，我是一定不能的。」

待秦朗關上了門，沈昀和無奈，這個秦朗也是心大，就這樣把他留在這了，也不怕他偷東西。

換上衣服，還算合身，沈昀和打開門回到秦朗的辦公室，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既然沒事做，那就看看面板吧。

正查看著，沈昀和突然注意到那個1000/1000變成了986/1000。

什麼意思。

沈昀和問小冉。

小冉不理他：「煩人，別打擾我休息，你猜唄。」

沈昀和無奈，這得怎麼猜。

猜不到，乾脆看起了小說，小冉別的不行，這種東西還挺多。

「這不都是從你腦子裡讀的記憶嗎。」小冉不屑。

沈昀和無奈，該說不說，確實如此，畢竟這書庫里還有他從小到大的課本。

半個小時后，秦朗回來了：「你不無聊嗎。」

沈昀和收回目光，搖搖頭。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休息。」秦朗問道。

沈昀和笑道：「睡不著，就想著出來轉轉。」

「明天我們可得靠你好多爭取點物資來啊，你要是不好好休息，我們百姓還能指望誰哦。」

「可別這麼說，倒把我捧高了。」沈昀和連忙道，「我也只不過是機緣巧合下多了一份力的百姓罷了。」

秦朗哈哈一笑，拍了拍沈昀和的肩：「我去換身衣服，今晚你就在我這睡吧。」

秦朗換了身乾淨的服裝過來，讓沈昀和過他房間里睡。

「不用了。」沈昀和想拒絕。

「誒，快去吧。」

沈昀和拗不過秦朗，只得說道：「我現在還不困呢，一會去。」

「哈哈哈哈，行。」秦朗應下，看著桌上的文件，「哎，現在這情況，越來越困難了。」

「雖然困難，但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好了。」

「不，還不夠。」秦朗嚴肅地說道，「百姓沒有食物保障，沒有安全保障，更沒有醫療保障。外面還有那麼多人沒有找過來，每個人都在恐慌當中。這種情況，持續的越久就越不利。」

沈昀和點點頭，秦朗笑道：「抱歉，是我情緒激動了。」

沈昀和回答：「如果是我，我可能還沒有你做得好，沒什麼可抱歉的，有情緒的才是人嘛。」

秦朗嘆口氣：「今晚肯定又閑不下來了。」

沈昀和沒有說話。

秦朗苦笑道：「我已經兩天沒有見到我的妻子了，這一周是她的預產期，不知道她能不能撐過去……」

他不敢想象，要是妻子獨自一人，羊水破裂，那她該怎麼辦啊。

但現實容不得他多想，不斷有士兵敲門而入，告知周邊的情況。

沈昀和知道現在自己也不該再打擾他了，於是默默起身。

「就在這睡吧。」

「好。」

躺在秦朗床上的沈昀和思來想去，無法入眠，只能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老媽還是沒有回他的消息。

你不在這，你在哪。

是困住了，還是死了。

秦朗寫完最近的情況說明，讓人用電報傳了過去，便靠在了椅背上。

他真的累了。

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一個了，不能再死一個。

秦朗的閉上眼睛，自己這個職位聽著好聽，實際上什麼都不算。仇人如雲，上面不待見他，下面看不慣他，有人罵他，也有人恨他。

自己奉獻了這麼久，這樣的苦難，他還是一步一步走過來了。

秦朗又想起自己的妻子。

妻子第一次懷孕的時候出了車禍，肇事者是個十幾歲的醉酒青年，那段時間妻子哭的很傷心，他也很自責。

他清楚，這肯定是自己不小心樹下的仇敵乾的。

可是，他真的想不到誰會有這樣惡毒的心腸，連孕婦都不放過。

如果妻子也死了的話，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還好，她還活著。

秦朗的臉上露出慶幸的笑容。

他咬牙，不行，自己一定要撐住，不止是為了百姓，更是為了自己的妻子，還有那兩個孩子。

秦朗想起那兩個少年，又覺得一陣頭痛。

他睜開眼，將桌上壓著的一張照片框立了起來。

那是一張結婚照，秦朗一襲正裝坐在中間，笑容燦爛，旁邊是一位長發女人，明眸皓齒，柳眉彎彎，白衣長裙拖地，她站在秦朗身旁，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就像是民國時期的淑女。

秦朗摸著這張照片，回憶起他和自己的女孩在婚禮上的樣子，就像處在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