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磨鍊(2)
恆名山的範圍極其廣泛,光山頭就有好幾個,一個山頭有那麼幾群山賊盜匪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了。甚至有些村子和山頭的賊們相處融洽,不過個別村子像李村就不那麼其樂融融了。
蘇瑾和雲清到李村前的樹林時都已經日落西山了,令人昏昏欲睡的日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撒下,遠遠望去樹與樹之間泥土地有種故意而為之的鬆軟感。蘇瑾和雲清頗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咻咻!」蘇瑾從地上撿起一塊拳頭般大小的石頭朝那塊土地用力扔去,隱藏在泥土下的大網瞬間收緊暴露在眼前,然後吊在半空。
「老大!抓住了!抓住了!」
隨即,自草叢和一些粗壯的樹木后跳出數十個持刀的壯漢,為首的長著一臉濃黑茂密的絡腮鬍,遮掩住了原本的樣貌,身高八尺體形勻稱。
「人呢?老大!狗娘養的!我們被耍了!」
「你們去另外幾棵樹後邊瞧瞧!我就不信兩個大活人插翅膀飛了!」賊頭頭憤怒的下命令。
離賊匪不到一米處的兩棵樹樹枝的最高處分別站著剛剛消失不見的蘇瑾和雲清,蘇瑾聽到賊頭頭說的話在心裡默默吐槽:咳我們還真就插著翅膀飛上樹了。
蘇瑾突然狡黠的笑了笑抬腿便從樹上落下,直立立地停在賊頭頭的肩膀上。
「出現了!出現了!老大!」賊手下們看著站在自家老大肩膀上的蘇瑾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等賊頭頭反應,蘇瑾站在他肩膀上一個猛扎子就給他踹了出去,那賊頭頭似乎也不是個假把式,立馬回神穩住了身形。轉頭一瞧,一個還不知道有沒有十來歲的小鬼竟然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小鬼!今天遇上了你爺爺我,那我就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武功』!」
蘇瑾強忍住才沒去翻白眼,不想再被賊頭頭辣眼睛,她轉身俯衝上樹借力朝著賊頭頭面門飛去,一個抬腳就讓他倒在地上。蘇瑾緊緊踩著他的頭說道:「你剛剛說你是誰爺爺?我沒聽清,要不你再說一遍?」
「老大!我們跟你這小玩意兒拼了!」
「你們誰敢衝過來我就踩爆他的頭!不信你們走一步試試?」
「都別動!別動!聽這位少俠的話!」賊頭頭艱難的在蘇瑾腳底下轉過臉說道。
「這才像話嘛,來叫聲爺爺讓我聽聽,」蘇瑾微微彎著腰似笑非笑的說著。
「爺爺……!你就是我的小爺!放過我們吧,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雲清在樹上實在是看不下去蘇瑾作威作福,跳下樹落在了她旁邊說道:「別欺負他了,老弱病殘應該要多多保護。」
蘇瑾原本聽到前一句還不樂意了,再一聽后一句頓時笑樂了,雲清這損人的嘴上功夫也太強了吧,想了一下她疑惑的問道:「老弱病殘他占啥?」
「弱和慘都佔了。」
「噗哈哈哈,」蘇瑾頭一次覺得十六歲的雲清還有那麼點點可愛,她朝賊手下其中一個招了招手說道,「你!過去把上面那個大網拆了拿過來。」
賊手下見自家老大還在蘇瑾腳下也不敢不從,趕忙過去用刀把大網給拆成了一條長繩送到了蘇瑾手上。
「嘿嘿,很好!你們把手上的刀都丟在地上!快點!」
「哐、哐哐哐。」
「很好!丟完之後有秩序一個個的站到我面前!」蘇瑾滿意的看著他們的行為,手中不緊不慢的把玩著繩子,三兩下就把他們連帶他們尊敬的老大的雙手往後一別,綁在了一條繩上。
「現在你們就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蘇瑾對雲清眨了下眼睛,「走吧?」
「嗯。」
蘇瑾握著繩子,後面拉著一排莽漢,遠遠看著十分滑稽。打鐵李家離村口也不遠,進了村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個棚子和立在棚子旁的招牌。
「爹!」棚里走出一個裸著上半身的瘦弱中年男子,但可以從他的肌肉紋理看出來他深藏的功夫。
爹!?蘇瑾看到賊頭頭喊打鐵李「爹」!這是什麼情況?突如其來的認親現場打得蘇瑾一個措手不及,難道是打鐵李知道他們今日會來所以特地來了個特別的迎接?不管是不是,蘇瑾只想說:真特別。
「什麼爹!誰是你爹!我沒你這麼丟人現眼的兒子!」打鐵李看見自己兒子這個德行氣得吹鬍子瞪眼,轉臉對蘇瑾她們呵呵一笑說道,「兩位自是雲宗師的徒弟罷,這……是犬子李學富,讓你們見笑了。」
「李前輩,這是怎麼回事?」還真是父子啊,蘇瑾更疑惑了。
「就我……知道了雲宗師的徒弟要來我爹這兒拿劍,我就想見識見識這雲宗師教出來的徒弟有多厲害!」被綁著的賊頭頭李學富不好意思的悶聲解釋道。
「……那他們?」
「他們都是鄰里玩得要好的一些同伴。」
「呵呵呵……真不好意思啊,」蘇瑾搔了搔頭髮瞧著誤會解開了忙把他們都給鬆綁了。
「小兄弟,你叫啥名?多大了?」李學富吃痛的揉了揉手腕,「看你小小年紀勁兒咋這麼大哩?」
「我?我姓蘇名瑾,字子瑜,年十歲」
「十歲!?十歲功夫就如此了得?人比人恨死人!」李學富不甘心又羨慕的驚訝道。
「丟人現眼的東西現在知道心服口服了吧!」打鐵李略表歉意接著道,「給你們製造麻煩了。」
李學富讓他的同伴們都回家后,一個人在那兒琢磨著。
「今天天色也見晚,你們就在這兒留宿一宿吧,明天早上再回也不遲。正好可以好好瞧瞧我鑄的劍。」
蘇瑾覺得行,看了眼雲清對打鐵李說道:「謝謝李前輩!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進了屋,屋裡陳設簡單,多事一些鑄劍的材料及工具,打鐵李從裡屋中拿出兩個長木盒,盒子雖然低調普通,但是當他打開盒子時,裡面的劍寒光逼人、紋飾巧致。蘇瑾接過劍沒說什麼但讚歎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蘇瑾拿著劍從頭到尾摸了一遍,誇讚道:「真是把好劍,有名字嗎?」
「千刀斬。這兩把劍都是雲宗師遊歷帶回來的上好材料鑄成的,在五州稱了第二就沒別的劍能稱第一了。」
「多謝李前輩!」雲清在一旁向打鐵李道謝。
這打鐵李名字雖大眾,他以前在五州可是赫赫有名,蘇瑾父親最珍視的寶貝兵器也是由打鐵李一手鑄就的,與蘇瑾外祖父雲澤同年退隱。此後,江湖上也只剩打鐵李鑄過的名劍和關於他的傳說了。
第二日清早,李前輩的兒子李學富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死乞白賴的說想拜雲澤宗師為師,一定要跟著蘇瑾他們一起回竹屋。打鐵李最後拗不過讓李學富帶了幾提雲澤宗師愛不釋手的釀酒去了。
走之前打鐵李說,本來自己兒子生下來后找人取了個「李學富」的名兒,就是想著他兒子學富五車好好做個讀書人,沒想到兒大不由爹,算了,讓他自個兒去發展。
收到釀酒的雲宗師十分滿意當即十分爽快的收了李學富做蘇瑾他們的師弟,李學富剛來自然還不知情蘇瑾是個女子,於是就鬧了個大烏龍。
以往平日里都是蘇瑾先起床喊喊雲清,若是雲清先起床只會在門外敲敲門,李學富哪裡知道這些。大概是頭天有了師父太興奮了,第二天一大早鬧完了雲清就衝進了蘇瑾的屋子。
當然,雲清還沒等李學富的手碰到蘇瑾的被褥便伸手將他摔了出去。
「雲師兄!你幹嘛?」躺在地上的人濃眉大眼,線條分明的稜角顯得他十分堅毅,正是撕掉當日扮賊匪的假鬍鬚的李學富。
「沒幹嘛。」
「你你你!你不要以為你現在是我師兄我就不敢動手了!」李學富瞪圓了眼睛嚷嚷著。
「嗯。你打不過我。」
「你……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啊哈~好吵啊你們,都站我屋子門口乾嘛?」蘇瑾披散著頭髮煩躁的從床上坐起身,內襟勉強勾在肩膀上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
看到這麼突然的景象,李學富瞪圓的眼睛都直了,臉上緋紅。回過神李學富拍了拍自己的臉:學富!一個小男娃子你害羞個鳥啊!
雲清也呆愣了一會兒,立馬抬手猛的將門給拍上。
「不是,呃這小師兄長得也太好看了吧,散著頭髮像個小女娃子。」李學富想到剛剛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蘇瑾是女子。」雲清聲音就像喝了碗湯那樣平淡。
「啥!?那……那……」
「蘇瑾,雲澤宗師的外孫女,趙國戰神蘇老將軍之女。這件事藏在心裡誰都別說。」
李學富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的爹以前提過蘇家被滅門的事,獃獃的應了聲:「哦。」
晃眼從蘇瑾好不容易活下來的那時已經快過了十一年。這些年蘇瑾和師兄弟相處得很好,該學的武功都學了,裝上自己的「千刀斬」南下這天終於要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