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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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風月被帶進來時,臉已經洗乾淨了,身上也已經換了衣服,雖比不上先前的華貴,卻至少沒了那股**子的汗臭,照理女俘虜都要被扔去做軍妓,但黑營裡面沒有軍妓,所以才把上官風月跟那群士兵安排在了一起。
上官風月進了營帳,只見一身紅衣的女子正伏案執筆寫著什麼。
她顫抖著,在帳簾那兒站了好一會兒,都不敢進去,她可沒忘記,就是這個女人,昨夜俘虜了他們。
----不過她最終還是被阿木踹了進去。
慕晚來抬頭,透過女子散亂的頭髮,還是能清晰地看出這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進來坐吧。」慕晚來點頭朝上官風月示意了一下,讓她自己找個木椅坐下。
上官風月慌張地咽了咽口水,籠了籠衣襟,在慕晚來的注視下慢慢坐在了木椅之上,低著頭不敢看眼前的女人。
慕晚來見她這般害怕的模樣,忍不住摸了摸鼻尖,她覺得自己也沒有這般可怖才是。
「叫什麼名字?」
「上官風月。」
「很好聽的名字,你長得也很漂亮。」慕晚來誇讚道,把案上剛剛寫好的信裝進匣子交給阿木后便讓阿木下去了。
上官風月畏縮地點了點頭,明顯沒想到慕晚來的態度竟然這般溫和。
帳中此時只剩下了她與慕晚來兩人,沉靜和沉默瞬間瀰漫開來。
「你不要怕,我不會動你。」慕晚來站起身,背著手朝上官風月慢慢走進。
「我的目的其實在昨夜就說得很清楚,我也只是奉命辦事,打仗殺人對我根本沒有什麼好處。」
「那個男人是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上官風月斂去了嬌奢,呆愣地點了點頭,「他叫上官風庭。」
「嗯。」
「你哥哥說那個戴銀色面具的人是南疆少主?」慕晚來附身,把臉湊近了,秀麗卻凌厲的眉眼一下子對上了上官風月。
上官風月看著面前的臉,挪開了眼睛,一時間有些慌亂,「不,不是,你,你在說什麼,你想要問我什麼,我哥哥呢!?我哥呢?!」
「你別急,究竟是,還是不是?」
上官風月:「……」
「他明明只是個雜種……」
「什麼?」
「……」上官風月自覺失言,又繼續低頭,不再看慕晚來。
「你知道那戴面具的男人怎麼說的嗎?」見上官風月不語,慕晚來站直了身子,繼續輕聲誘導道。
上官風月抬頭,疑惑地看著慕晚來。
「那男人告訴我,我的兵是你殺的,你是南疆貴女,是他妹妹。」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上官風月的眉眼間又染上了幾分茫然。
「我現在不會動你,因為你能幫我掙軍功,我能把你帶回京城交給我們陛下,你的身份加上你殘殺我軍士兵的罪名,怎麼著也不可能從輕發落,等我把你交給陛下處置,充作軍妓也罷,收為奴婢也好,你下半輩子可能就沒什麼小姐命了,至於你哥哥,兵敗被俘,若是他不能說出什麼來抵罪的東西來,我想縱使我慈悲心腸不殺他,陛下也會讓我處置了他。不過若你能告訴我一些事情,我可以悄悄放了你們。」
「你以為我方才在寫什麼?寫的就是陳述狀,這封我沒寫俘虜你二人的事情,下一封就不一定了。」
女子的聲音很溫和,但說出的話卻令上官風月膽戰心驚。
「你,你在騙我,你只是想從我這兒獲取一些消息,等我說了,我對你就沒用了,你怎麼會放我們?你先讓我見我哥哥。」上官風月咬著下唇,極力保持理智地道。
慕晚來卻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是想從你這兒套點消息,不過就算套不到又怎樣呢?高鶴山這方圓五十里已經在我手上了,縱使沒有你,等我打到幽雲十六州去,又用得著多久呢?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你莫不是忘了,抓住你和你哥哥,我只用了一天。」這聲音越清冷散漫,上官風月就覺得越刺耳,慕晚來周身都極從容,看她的眼神宛如俯視一隻螻蟻。
滿室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上官風月一邊死死地咬住唇,一邊在心裡咒罵,她只是想讓秋九旻幫她抗下殺了偵察兵的事情,再趁著秋九旻把慕晚來惹惱,利用慕晚來把秋九旻殺了,她根本
沒想到秋九旻會這樣跟慕晚來說,更沒想到自己和上官風庭的命此時會落到慕晚來手上。
「你哥哥身上有毒,你知道嗎?」慕晚來看著上官風月一臉糾結的表情,繼續說道。
「什麼毒?!「上官風月猛地一下抬起了頭,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見狀,慕晚來微微勾起了唇,她果然沒有猜錯。
「什麼毒我也不知道,你們南疆人自己的事我可管不清楚,不過這毒來得兇猛,你哥哥已經痛得不省人事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找你,一個頭腦簡單的貴女對我可沒什麼用處。」
上官風月一聽到這話,整個人的狀態一下子就變了,她低聲喃喃道:「是聖人,是聖人……」
「聖人?」慕晚來輕輕一皺眉,南疆官場之上不同於中原,南疆極重宗教,最高掌權人一般稱作聖人,聖人之下再是四位長老,及一幫南疆貴族,但對南疆聖人,有一條自古留下的
規矩,那就是,聖人一生不可娶妻,不可生子,每一任的南疆聖人都由上一任聖人和四大長老共同選出。
若不是上官風月提到,慕晚來差點把這一點忘了,不過既然南疆聖人不可婚嫁,那秋九旻又怎麼會是南疆的少主?
「聖人一定是怕我們動那雜種,怕我們泄露,才下了毒以便控制住我們!」上官風月滿是憤恨地說。
想到他們稱秋九旻為雜種……秋九旻莫不是南疆聖人的私生子?想到秋九旻那身中原人裝扮,慕晚來柳眉一緊,眼神中帶上了幾分探究。
從這二人一開始把秋九旻送到北魏軍營里來,只帶了一個手無寸鐵的小童,便可看出秋九旻並不受南疆的重視,上官風月殺了阿柴,卻把秋九旻送來,細一探究便能猜出她不過是想讓
秋九旻為她頂罪,或者利用自己把秋九旻殺了,這二人不過是南疆貴族便敢對南疆聖人的兒子下手,如此算計,除非是那南疆聖人已經沒了威信,或者,就是秋九旻的身份如何都不
不能上檯面,不能堵住這幫子南疆貴族的嘴。
想到昨夜那迎風處的男人,那道完全處在黑夜之中,潛行隱沒的身影,慕晚來忍不住喉間一緊,幸好那不是懸崖,幸好自己叫住了他。
那滴熱淚慕晚來並未看真切,只是透過那道面具,看到他的雙眼極其濕潤,那種分明哀怨卻又隱忍克制的眼神,只要見過一次,就很難再忘記。
慕晚來看著上官風月,「你們為什麼要動那人?」
「什麼?」
「那雜種。」
「他,他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雜種,卻企圖妄想聖人之位,自然是要除掉!」上官風月說得理所當然,「我南疆的聖人是個中原人,只怕說出去都要笑掉大牙吧!」
「不過你們這般憎恨那雜種,也不得不把他帶上戰場,看來你們聖人還是很重視他啊?」慕晚來做出思索之狀,「既然他是你們聖人的孩子,我找他談籌碼好像確實可行性更大。」
上官風月一聽到她哥哥被下毒一事後,神色已經變得有些癲狂,她不屑地冷哼一聲,「他?他怎麼可能做得了主?幽雲十六州可都握在長老們的手裡!他一個雜種!有什麼資格!」
「那你能和我談嗎?」慕晚來問道。
上官風月臉色一僵,她只是一個閨中小姐,這次來高鶴山還是她求了上官風庭好久,才被帶來,她怎麼可能有資格做主?她最開始想來,就是聽自己哥哥說,這次北魏帶兵的主帥
是慕晚來,而南疆已經準備了嗜血蠱蟲,一定能把北魏軍隊擊潰她才來的,若是知道自己會淪為階下囚,她才不會來!
見上官風月沉默了,慕晚來嘴角勾起了一絲諷意,她方才那句話就是故意嗆上官風月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聽上官風月那樣說秋九旻,她居然隱隱有些不爽。
嗐,畢竟是跟了自己幾天的人,身世已經很慘了,自己多同情一點,多護著他倒也沒什麼。
不過剛剛那句話總歸還是有些意氣用事了,直到這時,慕晚來才開始有些懊惱,她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繼續冷著臉問道:」你知道高鶴山與其他地方聯繫的方式嗎?「
「……」
上官風月繼續沉默,手指局促地抓著椅坐邊緣。
慕晚來一挑眉,沒想到這個所謂的南疆貴女天真無用到了這種地步。
慕晚來忍不住搖了搖頭,朝外吩咐阿木把她帶了出去。
阿木進來時,一身盔甲顯得剛毅無比,只是手上還捏了根極大的狗尾巴草,顯得格格不入,甚至還有點滑稽。
慕晚來皺了皺眉頭。
卻沒想到阿木下一秒朝自己走來,顯然也有點難以啟齒地道:「將軍,這是那位公子叫我送來的,說今天早上他去閑逛,專門找了株最大的送給您。」
慕晚來:「……」
上官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