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我們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

許多人都在猜測沈閑的身份。

他們都是孫譽的老友，深知老孫的經歷與為人，不可能會有私生子。

所以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誰，會惹得老孫如此？

「他到底是誰？」

「看樣子，也與老趙的關係不淺。」

人們的目光疑惑看著沈閑被老趙拉著闖進病房。

病房的門被暴力打開。

一股淡淡的藥水唯混雜著消毒水味飄進沈閑鼻腔。

他深吸一口氣，上前數步。

病房是高檔病房，他之前來過幾趟，與之前稍有差別的是小桌子上，擺著一束束香味淡雅、五顏六色的蘭花以及金桔花象徵著平安的意思。

沈閑轉移視線，心電監護儀顯示的幾條生命線漸漸不再起伏，這也就顯示著病人已到了生命的最後終點。

「孫大爺。」

一時間，沈閑感慨萬千，有些難過這位亦師亦友的孫大爺即將離開人世，他順著心電監護儀終於見到即將走到終點的老人。

病床上，老人臉上慘白如紙，身體消瘦插著各種醫療管，彷彿在跟病魔與死神的鬥爭中已經耗盡最後一分生命潛能，但他的雙眸卻依舊明亮如星，充滿智慧和疲倦。

在艱難挪動腦袋的望向沈閑時，又透露出關切以及讚賞。

沈閑有些難受，就是這個人為了心中的信仰，隱姓埋名為東國科學事業幾近奉獻一生。

他心頭湧出酸楚，覺得孫大爺的人生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的。

兩人眼交匯一秒，孫譽帶著氧氣面罩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艱難挪動嘴唇。

沈閑沒有聽清，趕忙快步上前，蹲在床邊細細聆聽。

孫譽挪動的嘴唇，有氣無力的說道：「終於.....等到....你了。」

沈閑心情複雜，臉色沉重，低聲道：「抱歉，孫大爺，我來晚了。」

「你出身低微.....知識淺薄.....但擁有我們所有人都沒有的學習天賦，之所以你把你叫來，是因為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孫譽說這些話的時候很費力，彷彿沒每一字都在透支他最後的生命。

趙德友交給沈閑一張厚厚的信封，聲稱這就是老孫給他準備的東西。

沈閑沒有看信封里是什麼，鄭重收好信封，道：「謝謝孫大爺。」

「那就別荒廢了.....你的學習天賦......也不要浪費你的生命。」蒼老的聲音十分虛弱，仿若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

沈閑鄭重點頭，自從覺醒了學習天賦，他便有著隱藏在深處的巨大壓力，完全不敢有任何懈怠，也不敢有任何驕傲。

孫譽又費力開口：「信封里是我故友的名字.....遍布科學各領域.....以後或許能對你有幫助......」

沈閑看著孫大爺的樣子身同感受，內心有了抉擇。

系統任務就選癌症特效藥任務。

AL技術任務可以等，但是癌症特效藥不能再等，看到孫譽被病魔的摧殘，他想到天藍星還有千千萬萬癌症患者。

這些患者最終會誕生出一個個家破人亡虐心的故事。

「孫大爺我準備要攻克癌症，我要學習醫藥，做癌症特效藥，讓全世界的癌症患者不再受病魔折磨。」

這一刻，沈閑的目光無比鑒定，好像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這是好事，我相信以你的天賦，遲早會做出癌症特效藥。」

這句話說完，像是抽去了孫譽最後的力量。

沈閑很平靜，一直等待，他略微猶豫看向心電監護儀，顯示的幾條生命線開始下降了。

孫譽似是陷入沉睡，沒有任何聲息，足足過了半個小時，他躺在病床上才緩緩抓住沈閑的左手。

趙德友的眼眶的一下子就紅了，想到迴光返照四個字。

沈閑的左手沒有任何掙脫漸漸冰冷的觸感，擺出一副靜靜聆聽的樣子。

「如果不是你，我在有生之年可能看不到核聚變有重大的突破。」

他又跟沈閑說，年輕時自己也有很歡喜的姑娘，兩人情投意合，後來為了國家的科學事業才不得不隱姓埋名，雙方雖有書信往來，可姑娘苦等十二年三個月零五天，遲遲不見情郎，只得嫁與他人。

孫譽告訴沈閑，他不怪她。

他又說人啊，一輩子太短，真想看到人類的腳步踏進星河，將無窮宇宙的秘密揭曉的那天。

這些話，就像是重新又經歷了一遍人生，從青年到老年，孫譽精神世界一直空虛，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一人知曉。

或許只有在最後的時光里，城北研究所陰差陽錯出現一個從不『尊老愛幼』動不動就吆五喝六，稱呼他們為老傢伙的年輕人出現，是他這輩子臉上出現笑容最多的一段時間。

孫譽的回憶結束了，目光也從潔白的天花板收回，緩緩挪動腦袋看向極力遮掩表情的老夥計。

他似心有遺憾，道:「老趙，我們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不信一切牛鬼蛇神，但我還是想說，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做普通人，娶妻生子...孝敬父母..然後.....」

話未說完，孫譽的右手突然垂下。

「滴~~~」心電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聲音，屏幕上的幾條生命線再無任何起伏。

沈閑心中一沉，孫大爺油盡燈枯了。

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張開道來容易，細細想來這個春節孫大爺八十六歲，時光茬苒，天藍星也不知道有多少個日月升起又落下。

沈閑很是感激孫譽，畢竟他屬於半路出家的那種，除了核物理方面，其他領域則是一片空白，只孫譽的筆記以及珍藏給了他不少向踏足其他領域踏足的基礎。

此刻，孫譽寂靜無聲，沈閑只能嘆息一聲，緩緩睜開對方的右手，默默起身打開病房的門。

「老孫！」趙德友淚水噴涌，發瘋似的站不穩，又地跌撞撞衝上前。

老孫兩個字似欲撕裂蒼穹，穿透力極強，從病房內傳到走廊。

走廊里的氣氛仍很沉重，眾人還在低聲議論種種，忽的他們聽到病房內的凄厲的哭喊聲。

「孫哥。」有人淚水湧現，情緒激動不比趙德友遜色多少，瘋狂在走廊里一路推搡。

有人則心頭沉重，看向病房的方位。

『噗通』

未等沈閑打開病房的門，外面的人率先推門進來，令他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一群老者瘋的涌了進來，病房再無下腳之處。

這些老者儘是眼角含淚，哽咽著想盡辦法辦法望向床榻，想要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