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憶
看著周棠小腿傷口不斷在往外滲血,韓文又用力撕下了自己衣服上的一塊布,為周棠包紮。
剛走到她面前,他猶豫了,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但是看到周棠額間冒出了冷汗,顫抖的身體。
發白的嘴唇,還有那滿身的傷口,他竟然會莫名心疼!
包紮好傷口,韓文就準備去找出口,他剛準備走又停了下來。
他走了,那周棠遇到危險怎麼辦?
他只能白天去找路了,他剛坐下來,周棠脖子上的項鏈便吸引到了韓文。
小火堆還在「吱啦吱啦」地燒著。
而火光正照射在那顆珠子上。
韓文蹲在周棠面前,仔細地看著那顆珠子。
珠子光滑圓潤,看起來再普通不過,但韓文在仔細一看,上面還刻了一個小小的文字。
他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似的,立馬扯開了自己的袖子,仔細一看上面竟刻有一個棠字。
「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她在十幾年前就死了……怎麼可能?」
韓文不斷敘述著這一句話,他不敢相信!可是連刻的字體都是一樣的,不僅字體一樣,連打紅繩的接都一模一樣。
他突然愣住了,腦海里回想起了十年前。
那是十年前的夏日。
大旱數月,人們早已揭不開鍋,連一滴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韓文和家人回城,在一處偏遠的山邊,遇到了一個女孩。
那女孩兒臉上毫無血色,被烈日炎炎的太陽曬倒在路上,即使在路上的時候,家人不斷為韓文強調著,千萬不能把自己的水拿出來!
可韓文實在是出於好心,把自己的水給了小女孩。
沒想到村裡人知道這個小男孩有水,周棠剛喝一小口,水壺便被搶走了。
韓文那個時候雖然還小,但血氣方剛,準備去搶回水壺,沒想到反被收拾了一頓。
就是這一小口,周棠醒了過來。
周棠為他擦拭傷口,對他更是無微不至。
在村子裡面待的那幾天,他們很快樂,很開心,可謂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時光。
要分別前的那個晚上,韓文為周棠刻了一個文字,送給周棠。
童真永遠都是最美好的……
他又給自己刻了個棠字,二人堅定,以後肯定會再見面的。
回到城中沒過多久。
他便在府中意外偷聽到父親和朝中大臣的商議。
他們並不打算對鄉下的那些難民施救。
也就是說,他們會被天災活活乾死!
偷聽到這,韓文忍不住了,立馬衝上了大廳:「為什麼?為什麼要見死不救?」
「這是?」
一些大臣很是疑惑,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韓文便被呵斥了。
「文兒,你越發沒有規矩了,來人,帶下去禁閉!」
「你們見死不救!算什麼百姓的父母官?」
「啪——」
「那些難民早就要死了,已經救不活了!」
韓文父親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下人被嚇得哆哆嗦嗦的將韓文拉了出來。
已經救不活了,這幾個字像是寒光利刃,無時無刻的不在刺激著他。
他懂事以後,陸陸續續去了鄉下好幾次,都未曾找到周棠。
他一直以為她已經死了,而這個周棠只是個巧合。
當然他不入朝為官也是這個原因,與其同流合污,享受榮華。還不如清明一世,平平淡淡。
慢慢的他回過神來,仔細端詳著周棠,那鼻子那眉毛,他開始相信她就是她。
同時周棠也迷迷糊糊的清醒過來,一看到韓文挨她挨的很近,還在看她,她便被嚇了一激靈。
用力推開了韓文。
「你幹嘛!」
「你沒死!?」
不知不覺中韓文眼眶已經濕潤起來,他努力的平復著自己的心。
周棠眉頭高高揚了起來,一臉無語:「什麼死不死的?我沒死!」
「我還沒問你幹嘛把我綁到這呢!你倒是理直氣壯。」
一邊說她一邊挪著屁股,只想離韓文遠點。
這大晚上的,綁她過來就算了,還衣衫不整的盯著她看,這男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沒想到韓文一把拽住了她的腳踝。
「是我救了你!」
「是你救了我?你怎麼不說你以前也救過我?」
周棠有些口乾舌燥,聲音也開始有些沙啞。
「我……」
「你什麼你?你表妹遇見我就挑事,還不夠?還把我綁到山洞裡面來?」
「我懶得跟你說!既然你也醒了,一起去找路離開這裡。」
找路?莫非他是想騙我,在走路的時候把我拐去殺了?不對呀,他要殺我,我剛剛暈了,他怎麼不殺?
難道真是我誤會他了?看他也不像壞人,高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眸,挺帥啊!
「走啊!」
韓文心不在焉的說著,還在想著這個事情。
「我姑且信你一次!」
周棠雙手按在地上用力準備站起來,沒想到她根本站不起來,小腿上的疼痛瞬間將她拉回思緒。
「啊!」
疼痛讓她瞬間坐了回去。
她用雙手輕輕的托住小腿:「要不你先去吧,我現在有點站不起來,休息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韓文看她醒了,不會太危險便點了點頭,拿著火把走了出去。
周棠還坐在小火堆旁邊,她仔細的看著小腿,腿上面纏著一塊破布。
雖然已經被血打濕的看不清顏色了,但是那花紋那刺繡,正是韓文穿的那個樣式。
好像真的誤會他了……
韓文在外面找了好幾圈,終於看到一個小斜坡可以走上去,他心情大好,慢慢的走回了洞里。
「我找到了!有一個很小的斜坡可以走上去。」
忽然周棠把頭低了下去,她實在是站不起來,思索片刻后,她終於淡淡開口。
「要不你走吧?我站不起來了……」
韓文沒有說話,只是沉思著,十年前,二人分別後就再未相見,如今再見他不能再拋下她了。
「腿上還是很疼嘛?」
韓文的語氣溫和起來。
突然韓文單膝跪在了周棠面前,他低下頭,輕輕的檢查著周棠的傷口。
周棠咬著唇,紅著臉小聲低語:「不……不好吧?」
她單身這麼久了,第一次有男人為她單膝跪地,瞬間老臉通紅。
「醫者仁心!」
聽到韓文冷得不能在冷的話,周棠那剛紅起來的臉瞬間白了下去,切!什麼嘛,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