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里大人的貓14
控制住外面的情況之後,許知白再次回到她的新房。
紅燭燃到一半,落下滾滾紅蠟,像是泣血的美人。
國師倚靠著床頭坐著,胸口還插著那把匕首。
他不動也不說話,甚至連眼睛都不怎麼眨,活像個沒有靈魂的玩偶。
許知白動手又狠又准,正中心臟,刺得又深,心脈受損嚴重,任你大羅金仙來都沒救了。
估計他自己也明白,所以從被刺到現在一直安安靜靜,沒吵也沒鬧。
許知白走到他身邊坐下,眼裡的情緒也很冷淡:「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要殺你嗎?」
她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是一貫的疏離冷淡。
沒有什麼情緒。
國師掀起眼帘看了她半晌,唇角緩緩勾起。
「你知道了。」
「太明顯了。」許知白沒否認。
這個幻境其實特別真實,不僅是記憶栩栩如生,連身邊的人和物無一不是真實得過分的。
尤其是她的皇兄,她不捨得打破這個幻境。
她伸手探向匕首。
察覺到她的意味,國師臉色微變:「我死了你會永遠留在這裡。」
許知白握住匕首,微微一笑:「那就留啊。」
這個世界里,她有親人有朋友有忠心愛護追隨她的人,身份尊貴,要什麼有什麼,兄長將來是要當皇帝的人,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還要什麼自行車呢?
回到那個遊戲世界里她能有什麼,千萬欠債嗎?
「感謝你給我創造了這麼美好的世界。」
「為了表達感謝,就請你……」
「……去死吧。」
她拔出匕首的瞬間,鮮血噴濺,點點嫣紅佔據她的視線。
許知白!
她確定聽到了他的怒吼。
將死之人還有這麼大的力氣,她慢吞吞地想著,視線里的紅卻還沒驅散。
得洗個臉了。
不然她皇兄得嚇死。
「許知白!」
砰!
身體的失重感在一瞬間襲來。
許知白被人掄圓了砸在牆上,五臟六腑差點沒被砸移位,疼得呼吸抽搐。
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肺里的空氣漸漸稀薄。
「我真的就不該對你心軟!」池郁陰鬱的臉出現在眼前。
不是鮮艷的紅衣裝扮,也不是神神叨叨的白斗篷,而是許知白曾經見過的模樣。
陰暗的光線里,依稀可以看到他及肩長的捲髮半扎在腦後,幾根零落的碎發勾勒出他鋒利的稜角。
白色襯衫配著黑色西裝褲,修飾出纖長完美的身形。
池郁渾身細胞都在叫囂、在宣洩、在怒吼。
你知道那有多痛嗎!!!
好心好意想要放過你,結果你竟然恩將仇報!
咔噠——
不知從何處鑽出來的鎖鏈嚴絲合縫地扣在許知白手腕和腳踝上,一動就是一陣清脆的叮噹聲。
「你……」
脖頸上的手鬆開,許知白跌落在地上,又被身上的鎖鏈吊起來。
她猛咳了幾下,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
從那天下午醒來時她就感覺到不對,她沒有之前的記憶,所以被編造的記憶能夠格外流暢地被大腦接納。
這次的記憶比上個副本的要完善很多,各種細節和邏輯都能對的上。
但她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是在看一場戲劇,不管故事多麼感人多麼曲折,始終是故事。
她始終是觀眾。
前十幾年她沒有做出過一個自己的決定,全是父皇說要這樣,母親說要這樣,哥哥說要這樣,於是就這樣。
她做的第一個決定是去見國師,那天她清晰地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同。
直到謀劃在新婚之夜刺殺國師,安排傀儡。
一切都是那麼順利。
出乎意料的是國師就這麼輕易地被她刺殺到手了,本來以為至少他還會有什麼保命的手段。
「你什麼時候對我心軟過?」許知白脖子被掐得通紅,剛才的窒息讓她雙頰染上不正常的緋紅,眼尾也泛起潮紅。
下巴被什麼東西勾起,冰冷的感覺刺痛著她的神經。
是那把她從池郁身上順走,又用它刺了池郁一刀的匕首。
「本想讓你風風光光地死,既然你這麼不聽話……」
他眼裡的狠厲讓許知白打了個寒顫。
他們接觸的時間不算少了,基本上許知白能摸清這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心情好得時候可能會吃軟不吃硬。
心情不好的時候,那是怎麼著都沒用。
她暫時還沒有去世的想法,啞著嗓子說:「你剛才為什麼不躲?」
「你只要隨便動一下,我可能就刺不到你。」
這不僅僅是拖延時間,許知白也確實想知道,憑他的身手,那一刀輕輕鬆鬆就能躲過去的,可是他卻躲都沒躲。
難道是愛她入骨,想死在她手上?
那也不像啊。
挑起下頜的匕首略一用力,許知白感覺到了冰冷的刺痛。
嘀嗒——
血液墜落在地上的聲音在這片昏暗的空間里格外顯眼。
惱羞成怒了啊。
許知白活動了一下被磨出血的手腕,一朵白色玫瑰花憑空出現在她手心裡。
這是上個副本得到的道具。
【一枝白玫瑰:送給對方后好感度提升至90%,維持時長一分鐘。
玫瑰不一定代表愛情,但沒有玫瑰一定沒有愛情哦~
使用次數:1。】
她雙手活動範圍有限,艱難地把花遞到池郁面前:「給你。」
女孩臉上也沾著血,大片的血跡糊著她半張臉,下頜上還抵著一把割破她皮膚的利刃,鮮血順著刀刃蜿蜒而下。
被黑色鎖鏈禁錮,沾滿鮮血的手上,捏著一隻純白的玫瑰,花瓣上還帶著經營的露水,馨香撲鼻。
無比的違和卻又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池郁接過那枝玫瑰花。
眼神清明,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許知白又確認了一遍,道具確實是生效了。
只能維持一分鐘,得抓緊時間。
她試探著開口:「能把我身上的鎖鏈解了嗎?」
面前的男人咧唇一笑,低垂的雙眼裡流露出似迷戀似享受的情緒,痴迷地看著她。
「怎麼?難道我的寶貝不喜歡這樣嗎?」
他語氣放得太過親昵,惹得許知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忍不住往後縮,但縮到一半,渾身一僵。
青年撤了抵在她下巴上的利刃,傾身過來,柔軟的舌尖舔過她下巴上流出的鮮血。
許知白內心在狂吼!
救命!她這是遇上了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