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里大人的貓2
大門關上的瞬間,屋內的油燈毫無徵兆地熄滅。
整片空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明明是封閉的空間,許知白卻感覺到背後吹來陣陣冷風,像是有什麼東西貼著後頸滑過,渾身汗毛在瞬間乍起,雞皮疙瘩寸寸爬滿手臂。
【警告!玩家體力值即將低於10!為保證玩家的安全,請儘快前往安全的場所!】
熟悉的機械音稍稍驅散恐懼。
許知白抽空瞥了一眼後台,體力值已經呈現出危險的紅色,只有15點了,並且立刻又掉了一格,眼見著還有飛速下降。
四肢酸軟無力,步伐沉重,幾乎已經逼近身體的極限。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查看貓舍的任務並沒有完成,說明這裡肯定有什麼關鍵的東西是她還沒有找到的。
別緊張。
遊戲肯定會有一定的規則,只要找到規則,利用規則就能渡過危機。
副本特地提到獨自前往貓舍喂貓之後,回去就病倒了。
那麼這個病有沒有可能是和貓有關係?
如果和貓有關會是因為什麼呢?
被恐怖的環境嚇得?
許知白強行鎮定下來,憑著記憶走到正中央的六芒星圖騰上。
腳步剛剛放下,地面的六芒星忽然亮起一陣紅光。
【觸發支線任務:小月的心事】
眼前一閃,接著四周的場景逐漸清晰起來。
光線重新恢復的瞬間,許知白不適地眯起眼睛,先去看了看體力值,停在14沒有繼續往下掉了,這才看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廂房裡。
空間狹小,燭光昏暗,有好多張床鋪挨在一起。
應該是丫鬟住的大通鋪。
「小月你發什麼呆呢?我跟你說話呢!」
「啊?你說什麼?」
「我說明天燈會一起去唄,聽說國師也會出席呢!」
「啊……我明天……」
「啊什麼呀,國師會來呢!你今天怎麼回事啊,平時聽到國師要來,都高興瘋了,今天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許知白站在床位前,就著燭光,佯裝整理床鋪,豎起耳朵聽著兩個丫鬟的交談。
她對小月的了解實在太少了,不知道為什麼小月給她一種割裂般的茅盾感。
今天當著眾人她表現得怯懦膽小,把她帶到地方之後又詭異的消失,就像是故意把她引進來似的。
天色很快就黑下來,陸陸續續有其他丫鬟進房間來,梳洗完畢之後躺下休息。
許知白跟著眾人一起躺下,眼角餘光牢牢鎖定在小月身上。
燭火被最後一個上床的丫鬟吹滅,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開始傳來。
許知白閉著眼,放緩呼吸,時不時發出幾聲小呼嚕聲。
沒多久,就聽到耳邊一陣悉悉索索。
小月下床出了房間。
許知白輕手輕腳跟了上去。
走廊外一片寂靜,無星無月,只有稀稀拉拉幾盞燈籠亮著,根本驅不散沉重的黑暗。
她悄聲閃出房間,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跟在小月身後。
入夜的百里府一點聲息也沒有,耳朵里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沒有任何雜音。
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影影綽綽,像是有什麼不知名的怪物蟄伏在黑暗裡,等著無知的人闖入。
燈籠越來越稀疏,若不是偶爾在燈光下一晃而過的白影,許知白幾乎以為自己跟丟了。
黑暗越發深沉,燈光能照亮的區域逐漸縮小。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
終於前方的人影停了下來。
許知白呼吸一滯,只見黑暗裡緩緩出現一個人影。
渾身罩著一件巨大白斗篷,像是午夜索命的厲鬼,毫無徵兆地在前方的燈籠下顯出身形。
「國師大人。」小月彷彿看見了救命稻草,雙膝跪地,拜伏下去,聲音裡帶著巨大的恐懼,「明天我就要被派去貓舍了,求求大人救救奴婢,我還不想死!」
什麼意思?去貓舍會死?
白斗篷下伸出一隻慘白的手,輕輕落在小月頭頂,接著響起一個低沉好聽得近乎魅惑的聲音。
「放心,只要把東西放進去,你就會沒事了。」
「東西帶來了嗎?給我看看。」
小月連連點頭:「帶了帶了!」
她從懷裡摸出個什麼東西,外面裹著一層白手絹,她抖著手一層一層地展開。
這時,一陣風吹過,廊上的燈籠晃動了一下,燈光跟著搖晃。
不好!
一隻冰冷的手猛地搭在許知白肩上。
快跑!
許知白渾身寒毛瞬間乍起,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她快跑,快逃命,肌肉崩到極致,才控制住沒有拔腿就跑。
【觸發對抗類支線任務:揭開國師的真面目0/3。】
廊上的白斗篷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小月站了起來,陰沉著臉看著許知白。
那張臉上慘白毫無血色,雙眸空洞,根本就沒有什麼生氣。
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原來這裡還有一位朋友啊。」
許知白硬著轉身,又被嚇了一跳。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詭異的笑臉,嘴唇猩紅,大大得咧開,幾乎要扯到耳後,眼睛被畫得非常細長,詭譎地眯起。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張面具。
太滲人了。
心裡警鈴大作。
前後都有人,根本無處可逃。
許知白定定神,目光在國師身上滑了一圈,最後定在那張面具上。
然後她又發現一件詭異的事情,那面具上嚴絲合縫,根本沒有留出眼睛和鼻子的孔。
肩上的力道逐漸加重,冰冷的感覺一路延伸到心底。
「小朋友,你娘親沒有教過你,晚上不能隨便出門嗎?」
那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語氣溫和,彷彿一個長輩在教導家中淘氣的孩子。
沒等到回答,他繼續問:「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
許知白猛地回神,副本身份卡沒有給出具體的名字,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名字。
國師似乎察覺到她的迷茫,俯身湊到她耳邊,壓低的聲音帶著愉快的笑意:「沒有名字的小朋友,是沒辦法回家的哦。」
他湊過來的瞬間,一股甜膩的香味若有若無地縈繞在鼻端。
意識不由自主地想追隨他的呼吸,想讓他靠得更近。
再近一點……
許知白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她咬了一下舌尖,直到嘗到嘴裡的血腥味,才找回幾分殘存的理智。
「池郁……」
這兩個字剛出口,突如其來的陰風啪地一聲將廊上的燈籠吹落,燭光猛地跳動兩下,接著緩緩熄滅。
「我叫池郁……」燈籠落地的瞬間,許知白一把扯下國師的面具,轉身就跑。
身後的人竟然也沒有追上來。
借著最後一絲燈光,她看見陰風吹動白色斗篷,他緩緩抬起頭,注視著她的方向,兜帽下的面容蒼白俊美。
是一張熟悉的臉。
膚色冷白,眼睫狹長,眼眸像是冰冷漆黑的無機玻璃,陰沉毫無光亮。
許知白:……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