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牆院上的不速之客
好在正廳與溫酒居不遠，思爾的裙衫算是沒有遭殃。
「阿姐。」
思爾看到阿璃就笑意盈盈地湊上前去抱住阿璃的胳膊。
「怎麼這般磨蹭。」
阿璃嘴上這麼嫌棄，身體卻很誠實，一邊幫著思爾解了斗篷，一邊將桌上早就晾好的葯膳粥推至思爾跟前。
「下雨天可煩，那路上都有積水了，若不小心著點走，就要濕了鞋襪。」
思爾委委屈屈地低下頭，潛台詞就是濕了鞋襪就要感染風寒，阿璃哪裡還能生的出氣來。
「何嬤嬤，那修建府邸的工人都到齊了嗎？」
「回大小姐，那工人們倒是都到齊了，只是這動工也要等到雨停了才能開始，只能暫且擱置了。」
何嬤嬤是小江府里呆的最久的老人，一直都跟在阿璃身邊，幫著阿璃打理府中雜務。
「江洲白日里多有風雨，晚間倒是平靜，就叫工人們從今日起動工吧，白天下雨，就晚上動工，酬勞加倍。」
「是，老奴稍後就去吩咐工人，只是晚間動工會不會叨擾二小姐休息？」
那迴廊本就是緊著二小姐才修建的，自然是要從溫酒居開始建造。
「讓人把二小姐的東西收拾到水月居，這幾日先同我一起住。」
阿璃略一思索道，府上其他的院子還沒收拾乾淨，水月居又偏遠，聽不到溫酒居門口動工的聲音，再合適不過。
「跟阿姐一起住啊，好啊好啊。」
思爾開心地點著小腦袋。
「把粥喝了，羅夫子在水月居候著了。」
阿璃催促思爾。
「哦，今日這麼大雨還來啊。」
思爾實在是懶得動，但阿姐好像很執著於讓自己晨練，平日里就西玉看著還能偷點懶，那人一來就偷不得懶了。
「爾爾，人不能因為下了一場雨就把原先要走的路封死了，就算是沒有傘也要走下去。」
阿璃嘆了一口氣道。
「阿姐，你好好笑哦，爾爾只是想偷個懶，你就說這樣的大道理給我聽，阿姐合該是要做夫子的。」
思爾調皮地嬉笑著說。
「不管怎樣，爾爾歡喜就好。」
阿璃看著眼前嬉笑玩鬧地思爾不禁抿唇淺笑。
「阿姐你笑了唉。」
思爾驚喜地說道。
「阿姐又不是不會笑。」
「那，阿姐要多笑笑啊，阿姐笑起來最好看了。」
「好了，別鬧了，阿姐要趕不上時辰了，我先去府學了，你跟著羅夫子好好練習，把我吩咐的事情都做了，若是想出府，就讓西玉帶你出去吧。」
「阿姐慢走，早點回來哦。」
思爾敷衍地點了點頭，她不喜歡見外人，就想呆在溫酒居，有時候一個人發獃時好像總能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但西玉從來不給自己發獃的機會，催著自己把阿姐安排的事情給做了，如果阿姐不給自己安排那麼多事情就好了。
「西玉，背我去水月居。」
「......」
「二小姐如此憊懶，江大小姐知道了可要生氣。」
思爾還未到水月居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溫厚的聲音。
思爾疑惑地看了一眼西玉。
西玉嘆了一口氣說道：「羅少爺怕是聽出了只有奴婢一人的腳步聲，且比常人沉重些。」
水月居旁人是不能進的，所以每次來晨練都只有西玉和思爾兩人，西玉背著思爾的腳步聲還是很容易聽出來的。
「倒是有兩把刷子的。」
思爾輕聲嘀咕了一句，在這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還能聽到院外的腳步聲，那在平靜無風的時候豈不是能聽到整個院里的動靜？
西玉蹲下身將思爾放下，接過思爾手中的傘，這油紙傘結實又寬大，著實有些沉重，思爾趴在西玉背上兩隻手都捧著傘柄，路上遇到侍女們見此一幕總覺著有些好笑。
「你不在軍營里操練士兵，怎麼總有空來我這府上教我一個無用之人。」
思爾進了水月居，裡面沒有一個僕人，只有一個偉岸的少年執著劍站在堂中。
「保護你也是我的任務，況且二小姐也並非無用之人。」
少年看著思爾的身影，笑著說道，好好一個將軍，臉上卻是一臉的憨厚笑容。
「羅將軍在軍營里也這般好說話嗎？」
那軍營不得翻了天了？
「沒有。」
羅子騫在軍營里當然沒有這麼好說話，當然他最多的還是把那些士兵當作兄弟，所以士兵們很服他，這些士兵大多都是羅家軍出身，羅子騫又是武狀元，有身份有實力也不打壓他們，沒有什麼不服氣的。
羅子騫牢記阿璃的囑咐，沒有過多的廢話，和思爾來到阿璃準備的碩大的空房間。
這房間與其他房間不同，四周全是窗子，幾乎沒有牆面，四方通明，門戶全開，又能避雨又通透明亮，還能......避嫌......
阿璃對思爾可真是考慮的不能太周全。
思爾先跟著西玉練了一套強身健體的拳法，羅子騫就在一旁看著，不時地指點一番。
思爾還算聽話，羅子騫點出錯處，思爾就及時改正，思爾知道，這些人都是真心為她好的，難得兩人在宮裡就已結識，又一同被打發來了江洲，自然是要好好相處的。
練完拳法思爾還要跟著羅子騫學習射箭，思爾並不是很喜歡，每次練完射箭，第二天總是渾身不舒服，但是自己居然，在這方面有那麼一點點天賦，那準頭連羅子騫都稱讚不已，只是缺了點力道。
這一點點的天賦讓阿姐每天死盯著自己學習射箭，思爾想不明白，自己一個府中小姐，學這些幹什麼。
「二小姐新得的弓弩？」
羅子騫見西玉拿出了一個嶄新的木質弓弩，那弓弩整的花里胡哨的，上面還雕刻著花鳥蟲草。
「這是我阿姐親手給我做的弓弩，好看吧。」
思爾得意地炫耀著自己的弓弩，阿姐見她對箭術興緻索然的樣子，就上山砍了一顆梧桐木給自己做了一把別緻的弓弩。
是的，沒聽錯，阿姐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去後山，砍樹，砍梧桐木，可真是個奇奇怪怪地愛好。
後山是小江府一道買下的，山上種滿了成片的梧桐木，茂密高大，水月居的外牆緊鄰後山山腳，阿姐在水月居挨著後山的地方劈了一道小門，方便自己入山砍樹。
小江府里的很多東西都是阿姐親手雕刻的，思爾覺著阿姐要是夫子當不下去了，做個木材生意也是極好的，聽說江府什麼生意都有，就是沒有木材生意呢，也是奇怪。
「好看。」
羅子騫其實想說，這弓弩看著著實有些不中用的感覺。
思爾從箭筒里拿出了一支羽箭，對準靶子。
只見她才持平弓弩，就刷的一下出了箭，這要是旁人，指定是要射偏了。
可思爾是有天賦加持的，羅子騫和西玉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思爾必定又是射在靶心的。
羅子騫上前輕輕碰了一下那羽箭，那箭就不堪一擊的掉在了地上。
「唉，這要是穿了鎧甲，都傷不了對方分毫。」
羅子騫輕嘆著說道。
思爾毫不在意，她從未想過要用箭傷人。
思爾看了看西玉，西玉話少，思爾有時總要看一眼看看西玉還在不在。
西玉練箭時一語不發，身上滿是煞氣，拉弓至滿，臂穩如山。
「刷！！！」
那鐵箭如猛虎出籠正中靶心，又將紅靶心擊穿落至門外才停。
「呀！」
門外似乎傳來了一道驚呼聲，混在雨聲中，不那麼的真切。
西玉和羅子騫兩人頓時神清一緊，迅速向著出聲的地方行去。
思爾一臉懵，一眨眼眼前兩人都不見了蹤影，似乎是往後山去了？
思爾也不急，西玉和羅子騫的身手完全不用擔心，因著好奇，思爾拿起放在一邊的油紙傘，慢悠悠地打開了通往後山的小門。
山上皆是泥濘，思爾有點嫌棄，她只上去過一次，去找忘了時辰在山上砍樹的阿姐，那次是個晴天，思爾也就沒在意，此時那摻雜著枯葉的泥濘路可真是讓思爾有些糾結。
「將軍別激動，我不是壞人！」
只是那山上傳來的打鬥聲讓思爾好奇的心癢，好像還是個女子？
思爾輕輕提起裙邊，純白的繡花鞋踏上了黃褐的泥濘路。
好像被人抽出了靈識，思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上了這小後山，為什麼要來看這一場打鬥。
那人一身白色錦衣斜坐在高高的樹榦上，頭髮用一藍色的碧玉簪束起，髮絲有些凌亂，衣衫也沾上了污泥，看著有些狼狽，只是那張乾淨的臉上放浪不羈，狹長而深邃的丹鳳眼裡滿是壞笑，嘴上雖是求著饒，但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
思爾最喜歡看這種好顏色的人，家中阿姐大哥長得極好，讓思爾對人的樣貌更加挑剔了，倒是很久沒有見過這樣出挑的人物了，只是，這算是女生男相？
「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西玉聽到思爾的腳步聲轉頭看到了思爾，驚訝地問。
「她是誰？」
「唉？是你呀。」
還沒等西玉回答，那樹上的人就縱身一跳，站在了思爾面前，欣喜地想要上前。
「放肆！」
西玉怒喝一聲，揮開了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