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我掐指一算,今日你有血光之災

第五十七章 我掐指一算,今日你有血光之災

仁宗十二年夏

漱玉殿

「我掐指一算,今夜必有大雨,且驚雷滾滾,雷鳴不停。」

納蘭方儀蹲在漱玉殿後院的石凳上,毫無形象地在石桌子上擺弄著自己的祖傳銅錢。

漱玉殿內的宮人們對此也是見怪不怪,一開始想著這小國師是北楚未來的國師,身份尊貴無比,每次來都是以最高的禮遇招待,後來小國師和郡主越混越熟,宮人們也見慣了小國師這率性不羈的性子,伺候起來也隨性起來。

此時後院內伺候著的是西玉,不知為何,清漪就是不想東珠和納蘭方儀碰面,每回納蘭方儀來,清漪就會叫西玉來伺候,,另有四個小宮女在一旁曬果子曬物件,偶爾上前添些茶水點心。

因著清漪極喜歡心湖紅木橋下那顆碩大的合歡樹,楚玖去年便讓人在漱玉殿也栽了一顆合歡樹,這漱玉殿的合歡樹比那紅木橋下的那顆還要大,兩人展臂才能抱得住那樹榦,這合歡樹若是從樹苗開始栽培至這般粗壯,至少需要幾十年,這一顆還是楚玖從傅尚書上「買」來的,雖然人家傅尚書是戶部尚書,家裡根本不缺那麼些銀子,但誰讓楚玖看上了呢,楚玖有一回因公去了一趟傅尚書家,僕人帶著楚玖一路行至正廳,忽然幾朵合歡花隨風而落,楚玖低頭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不少的合歡花朵,這地上的落花都快鋪滿一地了,這是種了多少合歡樹。

「傅尚書家栽了很多合歡樹?」

「回稟太子殿下,下官府上只栽了一顆。」

「一顆?」

「是。」

傅尚書躬著身回道,心下疑惑,太子殿下何時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了,今日不是來搜查的嗎。

前幾日有人遞摺子說戶部尚書貪了國庫的銀子,今日楚玖才帶人前來搜查,這搜查也只是過過場面,戶部歸永昌侯掌管,永昌侯做事最穩妥不過,而且傅尚書為人楚玖也是信得過的,那遞摺子之人不過是不滿傅尚書駁了他的提正職之位,這種小肚雞腸之人,難當大任,楚玖想趁著這個機會治他個污衊之罪,也好剔掉這朝中的不正之風。

「才一顆就有這麼多花了,那得多大一顆。」

「那合歡樹確實有些年頭了,算起來,倒是比小女的年紀還要大寫。」

傅尚書原本還有些緊張,自己雖然沒貪什麼銀子,但是因為這戶部尚書之位,也的確為家中的商鋪謀了個便利,賺了不少銀子,若是被外人知道,也是有些尷尬。

「快帶我去瞧瞧。」

楚玖讓侍衛繼續搜查,但不得鬧事,且不能毀壞物件,讓傅尚書帶著自己去了後院看那顆合歡樹。

傅尚書哪敢不從,立馬帶了楚玖去了後院。

那合歡樹栽在自己女兒院子中,傅純熙此時正好在國子監內上課,院中只有幾個下人,見傅尚書帶了太子殿下來,嚇得立馬退到一旁。

「殿下,就是這顆了。」

傅尚書指著院中碩大無比的合歡樹說道。

楚玖一看,果然,這合歡樹比宮中那顆一人才能抱住的還要粗壯一倍之多,楚玖心中不禁打起了這合歡樹的主意。

「殿下,已經全部搜玩了,那些賬目並無什麼差錯,倒是......」

「倒是什麼?」

楚玖漫不經心地問道。

「倒是大人庫房中的銀子確實是不少。」

侍衛們將庫房中所有財物統計入冊遞給楚玖過目。

楚玖拿過來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這年頭怎麼誰都比自己有錢。

傅尚書頭頂冒汗,這些鋪子都是以自己兒子的名義開得,但作為一個朝廷官員來說,好像是富了一些,自己要不然也像永昌候看齊,主動交出一半的家財?

「這裡無事了,你們先在府外等我吧。」

楚玖對那些侍衛說道。

「是!」

「尚書大人。」

「是、是。」

傅尚書惶恐地應道。

「將這顆樹賣予我吧,需要多少銀子,我待會讓宮裡送過來。」

「啊?」

「今日搜查也搜過了,大人一身清白,看來是那些人在造謠生事,待我回去便稟告母皇,罷免了這些興風作浪之人。」

「謝殿下!,有勞殿下過府一趟,臣待會就讓人將這合歡樹挖出來送往宮中。」

傅尚書這會哪有不明白的,只是感嘆自己居然因為一顆樹躲過一劫,本來還有些捨不得,但和一半家財比起來,就算是將這府上所有的樹都挖走也值得,傅尚書哪敢報大價錢,只隨口說了個小數目,楚玖滿意地點點頭。

「那樹直接送到漱玉殿吧。」

楚玖說完便回了宮中。

傅尚書恍然,原來是因為小郡主,我說呢,殿下什麼時候喜歡這些玩意了。

就這樣,這尚書府的合歡樹就栽到了漱玉殿中,到了初夏時節這合歡樹便能開出滿樹的合歡花,就像現在,清漪躺在藤椅上,藤椅放在合歡樹下,遮住了初夏所有微熱的陽光。這藤椅還是納蘭方儀讓人打造的,說是按著國師大人的那張一模一樣製成的,不管怎樣,清漪很喜歡這把藤椅,無事時,總是在藤椅上眯著眼小憩。

溫熱的風一陣一陣的,那合歡花在殿中到處飛揚,接連落在清漪身上,及腰的青絲鋪散開來,銀紫色的裙擺垂落在地上。

清漪眯著眼晃著藤椅,精緻無暇的臉上不施粉黛卻足以傾城,聽到納蘭方儀的話后清漪緩緩睜開眼睛,這些年納蘭方儀給清漪算了無數個卦,漸漸地納蘭方儀的本事還真有見長,比如這看天的本事,納蘭方儀已經掌握地爐火純青,比那欽天監的官員還要靠譜。

「那你還不回去?」

清漪斜眼看著納蘭方儀,三年的交情,兩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從一開始的水火不容到現在的無話不談,納蘭方儀也不再按著十天一次的頻率來漱玉殿,只要有興緻或是無聊了,納蘭方儀就會來漱玉殿小坐,但納蘭方儀每次都會避開楚玖,沒辦法,納蘭方儀現在見著誰都忍不住想算一卦,也許真的是納蘭家人的天性,每個納蘭家人生來便是註定要做國師的,但女帝和太子的天命只能由國師來算,所以納蘭方儀幾乎不和楚玖見面。

「這麼急著趕我走,要去見你那太子姐姐嗎?」

納蘭方儀調侃道。

「阿玖最近好像很忙。」

清漪皺了皺眉,阿玖已經有好幾日子時才休息了,清漪這幾日都不敢去打擾楚玖。

「太子殿下明年就及笄了,以後這朝中大事也要著手處理了,今年可不得好好學學。」

納蘭方儀見不得清漪這小媳婦的樣子,沒有楚玖的沈清漪從不把人放在眼裡,脾氣又不好,總是動不動發脾氣,納蘭方儀是誰,除了國師,受過誰的脾氣,而且自己這般洒脫直率之人,最見不得沈清漪這種驕縱的世家貴女,沈清漪自小精細的嬌養著,也見不得納蘭方儀這般粗魯的人。

那時納蘭方儀差點與沈清漪打起來,若不是父親每次都讓自己忍耐,若不是自己是國師之女,沈清漪不好動手,兩人可能早已在宮中斗個你死我活,正所謂不打不相識,這般打打鬧鬧,兩人竟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納蘭方儀發現清漪除了有些活的累贅也不是那麼不好相與,甚至有些傲嬌的可愛,這人背後做了什麼好事情從不與人言說,比如對那個西夏國的質子,三年前啟月殿無故死了兩個小宮女,人人都說是西夏國質子殺害的,那質子在宮中處處碰壁,內務府也沒再派人去啟月殿伺候,可謂在宮中活的極其艱難,但是自打清漪去那啟月殿小坐之後,宮中各局各司都不敢再怠慢啟月殿了,衣食份例皆按二皇子殿下的來,儘管被分派的宮人們都是宮中最不機靈的那幾個,但明面上也算活的光鮮亮麗了。

清漪這人最是刀子嘴豆腐心,這小騙子雖然總是說些讓她不愉快的話,但人還是不錯的,儘管一開始再怎麼討厭自己,也還是沒用身份來壓自己,而且這宮中生活頗為無趣,有小騙子時常來坐坐給清漪帶來了許多樂趣,就像清漪雖然從未去過國子監,但是卻知道國子監發生的所有趣事。

「哎,國子監那個新來的那個誰來著......」

「李清明!」

納蘭方儀無語地看著清漪,臉盲就算了,人名也記不住,偏就記得那太子殿下的所有東西。

「啊,對,李清明,上回你不說長得特清秀來著,是哪個大人家的孩子?」

「沈清漪,收起你那副色鬼的模樣,沒你家殿下長得好看!」

納蘭方儀一臉惡狠狠的對清漪道。

「唉?以前我看別人畫像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氣憤啊。」

清漪不解地看著納蘭方儀,自己好色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上回還是納蘭方儀自己對清漪說她們堂中來了個清秀的少年,只是男生女相,不是自己欣賞的類型,這些年納蘭方儀被清漪帶的也開始對著京中那些少年的畫像評頭論足起來。

「是嗎?那個、他確實也就那樣,他爹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李仕林,被授予翰林院修撰,江南人。」

納蘭方儀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她沒告訴清漪的是,那李清明剛好就坐在自己鄰座,而且跟自己還挺聊得來。

「哦,你都說不好看,那肯定是不好看的了。」

清漪打了個哈欠,無趣地伸了伸懶腰。

「你......」

納蘭方儀深吸一口氣,忍住、忍住,李清明怎麼說也是自己......朋友,不能遭沈清漪的毒手。

「怎麼,今晚要在漱玉殿歇下嗎?」

剛剛還晴朗的天,漸漸灰暗起來,果真將有一場大雨到來。

「開玩笑!誰愛歇誰歇,告辭!」

納蘭方儀有幸在漱玉殿歇過一晚,感受過清漪稀奇古怪的起床氣,差點就要與清漪一刀兩斷,為了兩人的友情,納蘭方儀覺得還是回太廟比較好。

「對了,我掐指又一算,今日你還要遇血光之災,不過好像不是你的,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不必擔心。」

納蘭方儀臨了又留下一句。

「切。」

清漪傲嬌的歪了歪腦袋,瞟到越來越灰暗的天,想起納蘭方儀說的天雷滾滾,一陣瑟縮,雷!

「西玉!快回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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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爾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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