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是......小漪的姐姐?
「李清明?」
納蘭方儀看著眼前依然清秀的少年,除了聲音變得比以前沙啞之外,其他幾乎一點也沒變。
「是,是我。」
李清明似乎很高興納蘭方儀還能記得自己,當初她說不來國子監就不來國子監,沒有和任何一個人道別,李清明還失落了好久,他以為自己在她心中與旁人還是不同的。
「你怎麼在這裡?啊,李大人升了工部尚書了。」
只有官階較高的官員才能帶家眷進宮,一年過去了,李大人升了工部尚書,李清明自然也可以一起進宮了。
「對,你還去國子監上課嗎?我的鄰桌還給你留著呢!」
「嗯?」
納蘭方儀有些意外,對她來說,國子監不過是個識字解悶的地方,納蘭方儀從來不與國子監里的學子有來往,可以說,在認識清漪之前,納蘭方儀這輩子一個朋友也沒有,所以,去年因為自己控制不住的一見人就看人天命,索性直接曠課了一年,夫子到後來見納蘭方儀不來,以為這小國師自個兒提前結業了,也沒去太廟找人,學監也沒資格去太廟不是,沒想到國子監中居然還有人惦記著自己,還是她當初覺得長得不賴的少年。
「你不去上課了嗎?」
李清明一臉失望。
「沒,去年出了些事情,所以沒去,過幾日我會再去國子監上課。」
「真的?」
李清明臉上失望全無,眼中滿是驚喜,納蘭方儀對著這雙眼睛,居然有些不敢對視,等等!為什麼,自己看李清明的臉竟然什麼也沒出現,他的天命,他的氣運什麼也看不出,難道自己好了?
「對,我還有事,先走了。」
納蘭方儀急於想證實一下自己是不是已經能控制自己了,倉促地與李清明道了別。
「呃,好。」
納蘭方儀本想去漱玉殿來著,被李清明這麼一打岔,就想跑回太廟問問納蘭侖靈。
納蘭侖靈在納蘭方儀走後也離了席回太廟,習慣了安靜的生活,偶爾來一次這種宮宴,還真是有些不適應,想當年他年少時,最愛湊這種熱鬧了,可是身為國師,就要耐得住寂寞,要習慣幾十年身邊只有妻女的生活,漸漸地,竟也習慣了清靜平淡的生活。
「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納蘭侖靈驚訝地看著早就在太廟門口等著他回來的納蘭方儀。
「爹啊,我是不是能控制自己了,我剛剛盯著一個人看了好久都沒能算出什麼。」
納蘭方儀激動地拉著納蘭侖靈的袖子道。
「你都說了,你盯了好久,說明你心裡想為他算卦,只是沒算出來而已。」
納蘭侖靈盯著納蘭方儀,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呃,對啊,難道我不是本事見長,而是減退了?」
納蘭方儀苦惱地捏住了腰間的三枚銅錢,不死心地打算再為李清明算一卦。
「丫頭,別試了,不是每個人的命運你都能算出來,而且你的道行還太淺,就像我三十歲之前就算不出你和你娘親的命運,越是親近之人,越是難算,你不是也不能算出你和那郡主之間的牽絆嗎?」
「那李清明與我能有什麼牽絆?」
納蘭方儀百思不得其解。
「諾,這條巾布給你,以後去了國子監就把它戴上吧,這巾布影響不了你看物,但是能蒙蔽你的天眼。」
納蘭侖靈遞給納蘭方儀一條白色的細長巾布,寬度剛好能遮住眼睛,納蘭方儀拿起巾布系在眼前,果然,還是能看得清楚東西。
「爹啊,有這好東西你居然不早點拿出來給我。」
納蘭方儀有些生氣地道。
「通天之道本就是要自行領悟,這巾布只會拖累你長進罷了,只是你現在還小,給你用個一兩年也就罷了,等你及笄之時,我就會收回這巾布。」
納蘭侖靈極其無情地道。
「行吧。」
納蘭方儀才不管兩年之後的事情,開開心心地收下了這巾布,正打算回房間,突然想起了正事。
「爹,我第一次見小漪時就算過她會去南方,那她和太子......」
四年前自己道行尚淺,現在和小漪聯繫越發緊密,納蘭方儀不確定四年前的卦象準不準了。
「明慧郡主的事情我全權交予給你,我說過,她是你的貴人,是你能順利成為國師的貴人,她身上的每一卦,都對你極具意義。」
納蘭侖靈將四年前對納蘭方儀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又對納蘭方儀說了一遍。
納蘭方儀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國師國師,要怎麼才能脫離這個命運。
納蘭侖靈欲回房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對納蘭方儀說「方儀,說不定,納蘭家人的命運能在你這裡結束。」
納蘭方儀欲問納蘭侖靈這話是什麼意思,納蘭侖靈已轉身回房不再多說了。
「沈清漪,我的生辰禮呢?」
楚玖和清漪回了漱玉殿,楚玖抱著雙臂低頭直視著清漪問。
兩人相差兩歲,卻是相差了一個頭的高度,楚玖的身量就算是放在男兒堆里也是不矮的。
清漪仰著頭看楚玖,楚玖的臉都快貼上自己的臉了,清漪腦袋又往後退了退,頭頂的銀冠有些重,清漪席上喝了幾杯酒,一時沒站穩往後仰去。
楚玖一手攔腰抱住快要倒下的清漪,清漪頭上的銀冠終究是摔在了地上,還拽掉了幾根青絲,清漪吃痛地呻吟了一聲。
「痛不痛?」
楚玖將清漪扶正,摸了摸清漪地頭頂,臉上有些懊悔和心疼。
「不痛啦,這銀冠戴得我真不舒服,下次再也不戴這麼重的銀冠了。」
清漪委屈地嘟囔了一聲。
西玉見狀,趕緊將摔在地上的銀冠拾起,這銀冠重是重了點,但卻價值千金,西玉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有些被砸歪的銀冠,默默將銀冠收了起來。
殿中此時就只剩下清漪和楚玖了,清漪披散著頭髮,感覺頭上一下子輕鬆了好多,乾脆把外面的裙衫也脫掉了,只剩下裡面月白色的中衣,這四月的天也不是很冷了,殿里還像冬日一樣燒著地籠,清漪也不怕受寒。
「你等著。」
清漪神神秘秘地從床頭拿出一個大木箱子,當這楚玖的面打開。
「這是準備了個什麼東西,要用這麼大的箱子來裝?」楚玖好奇的往箱子裡頭望去。
「先給你這個。」
清漪拿出一個用絲帕包裹著的小物件給楚玖,楚玖接了過來打開絲帕。
裡頭居然是一個木雕的小人,那小人五官精緻,活靈活現,一雙桃花眼半彎成兩道小月牙,嘴角還有兩個小小的梨渦。
這不是小漪自己嗎?
「這是你?」
楚玖好笑地問清漪。
「是啊,像不像?」
「像。」
確實像,一看就知道是小漪。
「以後你見到這個小小漪,就像見到我一樣了。」
清漪笑眯眯地說道。
「怎麼,你難道要去哪裡嗎?」
楚玖眯起了眼,威脅地看著清漪,這小丫頭莫不是心裡一直想著出宮吧。
「沒有啊,那阿玖也不能時時把小漪帶在身邊啊,你看,這還有一個呢,這個刻的是阿玖。」
清漪又拿出一個小木人來,果然,那小人頭戴玉冠,身著男兒衣袍,狹長的眼裡滿是戲謔邪魅的笑意,這是楚玖對清漪時才會有的笑容。
「你不會親手刻的吧?」
楚玖驚訝的看了看清漪,這也太像了。
「不是,我哪會這個,我讓神醫姐姐幫我刻的。」
清漪有些難為情地道,勞煩了神醫姐姐不說,好像還有些借花獻佛的意味。
「嗯哼。」
「我畫了畫像給神醫姐姐,讓她幫我刻的。」
楚玖看了看手中刻的惟妙惟肖的兩個小人,突然想起了漱玉殿里那把合歡琴,這位阿姐倒是真有心了。
「我倒是忘了,小漪的畫工師從恆弟。」
「你喜不喜歡呀。」
清漪著急地問楚玖。
「喜歡,很喜歡。」
楚玖看著清漪的眼睛說道,不知在說喜歡這兩個小人還是什麼。
「還有呢,這是江洲紅玉閣有名的乳膏,多用用手上的繭就沒有了,還有這個,我大哥新出的茶葉,你要是看摺子乏了可以泡著喝,味道比宮裡的玉雪春好多了,還有......」
清漪一件一件地把箱子里的東西拿出來與楚玖細說。
「沈清漪,你是要把我沒有的都送我一遍嗎?」
楚玖有些無奈地道,但心裡卻是柔軟地不得了,這每一件都與自己有關,有些東西她自己都沒注意。
「不知道送什麼,就是看到什麼都想要給你呀!」
清漪理所當然地道。
「小漪,你把我當成什麼人啊。」
楚玖無比認真地盯著清漪的眼睛,那雙桃花眼太過清澈單純,乾淨地像一汪清潭,毫無雜質,楚玖突然有些怕了,她不想這清潭變得渾濁,但是又控制不住的想侵入這潭水之中。
「啊?我、我把你當...」
清漪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是最親近的人啊,本該如此的不是嗎,那阿玖是她的誰呢,阿玖是女的,又比自己大,那是不是算她的......姐姐?
「是什麼?」
楚玖緊緊相逼。
「是...小漪的姐姐啊。」
清漪想,這麼說應該沒錯了吧。
「姐姐?」
楚玖臉上的表情有些破裂,又有些自嘲。
「呵呵。」
「怎麼了?」
清漪心裡莫名升起一股無措,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
「沒事,我們小漪最老實了,不會騙我的是不是。」
「是。」
「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回紫宸殿了。」
楚玖說完轉身踏出了漱玉殿,腳步飛快,清漪都沒來得及說話。
「咦?郡主,太子殿下走了嗎?」
西玉將銀冠收到了小庫房中,回來的發現殿內只剩下清漪一人傻傻地站著,看著殿門口的方向。
「啊?嗯,走了。」
清漪回過神來,有些恍惚。
「殿下沒把郡主送的生辰禮帶回去嗎?」
西玉看著桌上那個大木箱子,那些生辰禮郡主準備了好久呢。
「大概是忘了吧,明兒派人送去紫宸殿吧。」
清漪有些委屈,不知道這委屈從何而來,西玉也看出了清漪的不高興,而且應該是與太子殿下有關,立馬閉上了嘴,默默地將木箱子收了起來。
「郡主,一大早就起了,先歇一會吧。」
「嗯,我躺一會,你不用伺候著了。」
「好,西玉就在殿外,郡主有什麼事情喊一聲就行。」
西玉轉身正要出去,就聽清漪在背後喚了一聲。
「西玉,你說阿玖是我的誰啊。」
西玉淡定地轉身對清漪道:「郡主把殿下當成什麼,殿下就是郡主的誰,奴婢不知道郡主心裡怎麼看殿下,但奴婢知道在這帝都中殿下是郡主最看重的人。」
「是嗎,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