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替罪羊
灼燒的刺痛感如滾滾火焰灼燒肌膚,每一寸傷痕都如刀子一般錐入心臟,樓雲瀟緊蹙秀眉,額間的汗不停地往外冒。
樓雲瀟的耳邊朦朦朧朧的似乎聽見了無憂的哭泣聲,還有婢女們忙碌的腳步聲,以及阿兄和慕凌辭擔憂的交談聲。
這一切,是夢嗎?我,又要死了嗎?
突然,她的後背被覆上了藥膏,那感覺好似傷口被人剖開撒鹽一般,劇烈的疼痛瞬間讓她清醒了過來。
「啊!」
門外的慕凌辭和樓玄翊一聽見她的叫喊聲趕忙闖了進來,隔著屏風望去,樓雲瀟正趴在床上,痛苦的掙扎著,而她的手臂和雙腿已經被柔軟的絹布牢牢地捆了起來,以防她的掙扎撕裂傷口。
「都是我不好,讓瀟兒吃了這麼多苦。」樓玄翊自責不已,他恨不得自己替瀟兒受苦。
「玄翊,樓府有人想讓瀟兒死。陳太醫令看過那根藤條,上面被人抹了毒粉,每打一下,瀟兒的傷口處就會染上毒粉,毒粉滲透入傷口之中,瀟兒便會數十倍的疼。若非瀟兒意志堅強,以她這麼羸弱的身軀,只怕此刻已經活活疼死了。」
慕凌辭不知究竟是什麼人要用如此歹毒的手法置瀟兒於死地,但無論是誰,他決不輕饒。
「此人真是歹毒至極,可憐瀟兒自小便吃了許多苦,即便如今我回來了,也不能護她周全。」樓玄翊憤慨道。
正巧此時,樂極在門外拱手道:「將軍,查到了。」
二人齊步走了出去將門帶上,院落里五花大綁著三個人,包媽媽、城南王先生還有樓其仁。
「回將軍,屬下審問了樓其仁,他說兩日前傅氏找到他說想除掉劉氏,他本不願,可回到偏院后劉氏便因為一些瑣事毆打了他,於是第二日他便同意了傅氏的主意。而劉氏所中毒藥和藤條上的毒粉皆是這位包媽媽親自從城南王先生手中購得,且二人口供一致。」
樓玄翊聽得火冒三丈,「是她!」
「依我推測,令堂從前被誣陷陰私之事就是傅氏與劉氏合夥所為,劉氏以此要挾傅氏,傅氏便動了殺心,而正巧樓其仁也想置劉氏於死地,便與傅氏一拍即合。而傅氏也想藉此剷除瀟兒這顆眼中釘,所以便與樓其仁演了一齣戲,栽贓給瀟兒,再以動家法殺瀟兒與無形。」
慕凌辭一番推測下來,整件事便可串聯起來。想殺樓其仁輕而易舉,可傅月薇還有一個做武官的弟弟,她要是不聲不響的死在了樓府只怕傅子恆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整個樓府都會被人詬病,玄翊和瀟兒也會被牽連。
「傅氏果真是蛇蠍心腸。」樓玄翊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城府如此之深,他一想到瀟兒差點喪命便怒從心起。
「樂極,去請樓大夫和傅娘子來,記得把藤條也拿上,千萬小心,別把上面的毒粉蹭掉。」慕凌辭一臉冷漠的吩咐道。
「屬下明白。」
片刻后,傅月薇便挽著樓其懷的胳膊走進了門衛森嚴的滄瀾齋。他們一進門就被玄甲軍強行分開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這是樓府,不是你們的軍營!放開我!」傅月薇掙扎著,可她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
「慕將軍,您這是何意?」樓其懷也有些不明所以。
「來人!給我打!」慕凌辭冷冷的說道,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樓其懷和傅月薇還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就看見樂極拿著那根抹了毒粉的藤條朝傅月薇走了過來。
「慕凌辭,你這是要做什麼?」傅月薇慌了神,身子不自覺的往後退。
「傅氏合謀樓其仁誣陷瀟兒殺人之事證據確鑿,有罪當罰,傅娘子有什麼意見嗎?」
「你胡說!」
傅月薇掙扎的愈發厲害,可她卻還是被摁得跪在了地上,「慕凌辭,你在別人家逞威風動私刑,小心我到大理寺告你!」
「傅娘子儘管去,不過到時候只怕坐牢的就是傅娘子你了。今日某是看在瀟兒和玄翊的面子上,不願對外宣揚,可若是傅娘子想把事情鬧大,甚至牽連樓府上下,那某也無話可說。」慕凌辭轉頭看向樓其懷,「樓大夫,待會兒就要行刑了,這一次你可得睜大了眼睛好好看著!」
樓其懷已經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切的主謀竟然是傅月薇,這個在他眼裡柔弱善良的女子竟然能做出此等歹毒之事,難道這麼多年她一直都在做戲嗎?
「月薇,真的是你嗎?」
「你也懷疑我!」傅月薇滿目怨恨的看向樓其懷,「樓其懷,我嫁給你這麼多年,吃了那麼多苦,你居然懷疑我!」
「且慢!」慕凌辭抬手道,「一切都等行刑完再說,瀟兒挨了十八下藤條,那麼傅娘子就先來二十下吧。」
「二十!」傅月薇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已經很少了,畢竟你的罪孽,可不是二十藤條就能贖清的。」慕凌辭說完便對樂極使了個眼色。
而此刻,樂極已經站在了傅月薇的身前,在行刑之前他還不忘給傅月薇的嘴裡塞了一大坨新鮮熱乎的襪子。
凄厲的嗚咽聲響遍了滄瀾齋,無憂在內室緊緊握著樓雲瀟的手,門外的每一聲藤條抽打肌膚的聲音都清脆響亮。
二十藤條完畢,樂極下手可比包媽媽狠多了,可他手下拿捏著分寸,不會讓傅月薇輕易死去。傅月薇受了刑倒在地上如同一具死屍一般,後背皮開肉綻,絲毫不比樓雲瀟的傷勢輕。
這時,慕凌辭才將查到的所有證據都擺在了樓其懷的面前。
「竟然真的是她!」樓其懷癱坐在地上,原來他心愛了多年的女子在背地裡是這樣一個蛇蠍婦人。
「至於樓其仁,還請樓大夫將他交給某,今日玄甲軍闖入樓府之事必定已經鬧得人盡皆知,樓府必須要交出一個替罪羊來保全樓府的名聲。」慕凌辭不緊不慢的說道,「傅氏即便作惡多端,她的身後還有一個不日即將回都城的忠武將軍,若她死在樓府只怕對樓府無益。」
「慕將軍的意思是?」
「如何抉擇是樓大夫的事,夜色已深,某先告辭了。」慕凌辭說罷便帶著玄甲軍和五花大綁的樓其仁離開了。
第二日,慕凌辭便以樓其仁謀害妻子的罪名將他交給了大理寺,名義上是讓大理寺處理,實則就是慕凌辭換了個正規點的地方了結了他。
此後的半個月,傅月薇被安置在了曾經她給樓雲瀟準備的那個東側小院子里不許任何人探視。樓其懷給所有的下人都簽下了死契,嚴防內宅之事泄露出去。而樓玄齊也帶著半死不活的劉氏搬出了樓府,他也因為這件事被輿論兩極分化,有人說他至純至孝,也有人說他像他的父親一般面慈心狠。
慕凌辭日日都來給樓雲瀟送新鮮的藥膏,卻也只是放在門口便匆匆離去。經過調養,她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後背還是留下了可怕又醜陋的傷痕。
這日,樓雲瀟赤著後背,背對著放在妝台上的銅鏡,手拿著另一面銅鏡對準妝台上的那隻,背上的傷痕如同一條條蜈蚣一般,就連樓雲瀟這個從醫多年的人看了都覺得極丑無比。
「三娘子,您別看了。」無憂說著便搶過了樓雲瀟手裡的銅鏡,然後給她把衣裙穿了起來。
女子容色十分要緊,無憂覺得樓雲瀟一定是在為這滿背疤痕而憂傷,卻不知樓雲瀟想得是用什麼葯才能去除疤痕。
樓雲瀟看出了無憂的擔心,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笑盈盈的抬頭對她說,「無憂,幫我梳妝吧,我要去一個地方。」
這半個月來,她雖然只能趴在床上靜養,可她的腦子裡一直想著一些事。真正的樓雲瀟早就死了,可她究竟是被誰殺死的,如果真是傅月薇所為,她一定要她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