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皮

武陵縣南城區，一處高門宅院外，過往行人看到門口站著的護衛，如避蛇蠍一般慌忙離開。

這裡是猛虎幫的駐地，附近一直都有猛虎幫的人巡邏，驅趕周圍的路人。

「娘的，這姓李的居然藏的這麼深！」

大院深處的客廳中，牛猛拿著最新的情報，臉色黑如煤炭。

從他離開李府後，就一直讓人留意這邊動靜。

按照他的估計，即使李煜成功奪權，李家內部也必定動蕩一段時間。

那時候，就是他出手分一杯羹的機會。

可是他這邊都已經安排好一切了，結果李家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今天在拿到李家的情報后，徹底讓他放棄了打秋風的想法。

「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智和隱忍，再加上如今李家掌握的權勢，只能交好不能與之為敵！」

牛猛低頭沉思，別看他名字取得莽，但他其實屬於靠腦子吃飯的那種。

李煜目前所表現出的一切，讓他心中十分忌憚，不願與其交惡。

只是……

「我之前跟萬霖聯繫甚密，當日又站在對方對立面上。雖然沒有發生實際性的衝突，但也難保對方不會記恨自己。」

牛猛臉色難看，早知道萬霖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他就不該站出來挺對方！

結果對方倒是一死百了，卻給他留下這麼一個大麻煩。

「只能先帶點禮物試探一下，希望對方心胸不要那麼小吧。」

牛猛深呼吸一口氣，他現在也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

如果試探成功，對方願意放他一馬，即使付出一定代價，也是值得的。

可如果對方不願，那麼他只能跟對方拚死一搏了。

但不到最後一刻，他也不想這麼做。

在體會過上層人的生活后，他還不想這麼早就死。

「來人，備車！」

牛猛粗獷的聲音響起，一輛馬車備好離開猛虎幫。

紅燈街，位於西城。

因為整條條街道以及兩邊店鋪都大紅燈籠，所以取名「紅燈」。

紅燈街內，只做一種買賣—青樓生意。

牛猛也是這裡的常客，當他的馬車出現在街頭，立刻就吸引周圍龜公和女菩薩們的注意。

鶯鶯燕燕，軟儂吳語，彷彿春風酥骨，就算是再硬漢的人，到了這裡骨頭也都軟了。

馬車在一家青樓前停下，牛猛走下車，面前立刻就撲來幾道倩影。

「好哥哥……」

軟玉入懷，水蛇一般的細腰纖纖一握，一股幽香撲面，配合那一聲聲酥麻的吳語，掃去牛猛心中所有的煩悶。

「哈哈！一個個騷浪蹄子，扒在我身上不走了吧！」

牛猛心情舒暢，哈哈大笑道：「好，今天你們幾個我全包了，上樓！」

「啊！好哥哥，好霸氣，奴家好喜歡！」

幾名衣著清涼的女子聞言臉上笑容更甚，纖細白皙的手臂挽上對方健壯的手臂，蔥白的手指輕輕點在牛猛的胸膛。

那種似有似無，如柳葉撓癢，清風徐拂的感覺，弄得牛猛面露紅光，熱血沸騰。

不過牛大幫主，自認不是那些莽夫，沒有前戲交流感情，直入正題。

他更喜歡在做正事前，坐在二樓欄杆邊上，左擁右抱，軟玉入懷，一邊喝著美酒，享受著美人的伺候，一邊聽著曲樂，聽著來往同道的閑聊。

這種沒有任何壓力，沉浸於繁華熱鬧的感覺，令牛猛十分迷戀。

久而久之，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而青樓的女子們自然也知道牛幫主的喜好，當後者上樓，一處位置早已為他準備好。

「還是這日子舒服啊！」

牛猛坐下，神情十分放鬆。

酒菜很快上齊，牛猛一邊與美人們玩鬧，一邊聽著周圍眾人的談論。

很快一件事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距離牛猛不遠的酒桌上，三個男人坐在一起。

看三人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可能是來自北方的商人。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夜裡，有人死了！今早被發現的時候，整個人都只剩下一張皮了！」

穿著玄色錦服，帶著員外帽的中年男人神秘兮兮道。

他此話一出，旁邊幾名美人頓時小手捂嘴發出驚呼聲。

她們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人只剩下一張皮的樣子。

不過玄衣中年的話，另外兩名同伴卻是嗤之以鼻，明顯不信。

「你就吹牛吧！人怎麼可能只剩下一張皮，就算絕頂強者都做不到吧！」

「哈哈！許兄，你這話就不一定了，絕頂強者可是號稱陸地神仙，有飛天之能！你怎麼就敢肯定，絕頂強者不行。」

另外一人輕輕搖頭，神情揶揄道：「興許那個人就是運氣不好，被一個過路的絕頂強者給殺了呢！哈哈！」

之前開口的許姓男人聞言，頓時會意，故意道：「哈哈，張兄說的有理！魯兄，怪我冤枉你了，來，我自罰一杯！」

絕頂強者天下有數，每一個都被無數人關注。

真要是有絕頂強者出現在武陵縣，早就傳的滿城風雨了。

他們這樣說，顯然是不信對方的話，故意打趣後者。

兩人不信，還故意陰陽怪氣自己。

這讓魯姓中年心中十分不悅，臉色不滿道。

「你們還真別不信，屍體…都已經被縣衙的人帶走了！當時除我之外，還有好多人看到！」

「絕頂強者自然不可能出現在武陵縣，但世上又不只是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聽說，那個男的是被厲鬼盯上了，被吃了血肉臟腑，所以才只剩下一張人皮！」

張、許兩人見魯姓中年說的信誓旦旦，心裡不免也有些鬆動。

魯姓男人見到兩人情緒鬆動，又趁熱打鐵繼續說當時那個情景。

什麼死人的地方周圍沒有一點血跡，顯然是被鬼吃了。

昨晚還有人看到死者一個人回家，卻嘴裡不停念叨著人名，對著空氣一直說話。

對方越說越有勁，周圍幾人越聽卻越是乾淨頭皮發麻，脊背發涼，甚至都抱在了一起。

「還有，你們不知道，當時……」

「夠了！」

魯姓中年正說的興起，卻被突然的一聲暴喝打斷。

「哼！老子看你是在放屁，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鬼怪，老子看你這人卻是散播謠言，擾亂人心！」

牛猛猛的站起，眼神不善的看著對面那一桌人。

鬼怪殺人？

簡直就是放屁，他長這麼大就重來沒有看到那些鬼玩意！

更何況，既然有鬼，豈不是說世上還有仙神！

那他這種人，怎麼現在依然活的好好的，屁事沒有。

在牛猛看來，這些全都是那些宗教用來騙人交錢的。

魯姓中年被指著鼻子大罵，臉色很不好看。

他剛想罵回去，就被旁邊的張兄弟拉住。

對方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臉色微變，最後帶著兩人迅速離開。

「幫主，要不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一名手下來到牛猛身邊，看著下面離開的三人，語氣不善道。

「不，算了。一群螻蟻而已，無傷大雅。」

牛猛搖搖頭，拿出一張銀票交給手下，「拿給兄弟們買酒。」

「多謝幫主！」

手下離開，牛猛也沒了心思繼續喝酒，摟著三個美人走進了旁邊的房間。

晚上，當月上梢頭，牛猛神情氣爽的離開青樓，坐上馬車準備返回。

哐當！

離開沒有多久，馬車突然顛簸一下，將假寐的牛猛驚醒。

「怎麼了？」

牛猛掀開車簾，看著駕車的手下語氣不滿道。

「回幫主，馬車車輪壞了，沒辦法修，只能重新找輛車了。」

駕車的手下從旁邊跑來，摸著汗道。

「那還愣著幹嘛，快去找啊！」

牛猛瞪了對方一眼，後者連忙跑開。

「娘的，一天天的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牛猛走下車，看著天上被烏雲遮住的月光，撇撇嘴道。

他看了眼不遠處漆黑的小巷，感覺小腹有些發脹。

「老子去方便一下，你們幫老子看著點人！」

「是，幫主！」

牛猛點點頭，然後走進小巷，借著朦朧的月光找到一處牆角，解開腰帶開始放水。

他目光掃視著周圍，漆黑安靜點環境讓他心裡有些毛毛的。

「我艹！」

忽然他目光撇到一抹白色。

牛猛被嚇了一個激靈，尿都滴到了鞋子上。

他此時顧不得這些，連忙抖落乾淨就朝巷外走去。

半夜在漆黑的小巷裡看到一個人影，哪怕他不信這個世界有鬼，也感覺心裡瘮得慌。

他連忙朝巷外走去，卻發現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自己卻怎麼也無法出去。

同時，他眼睛的餘光也撇到一道白色身影，出現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

並且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不要，你不要過來啊！」

牛猛看著距離自己不足幾米的白衣身影，身上醉意全無，眼神中透露著驚恐。

他感覺自己此刻彷彿置身於湖水之中，冰冷的湖水淹過了他的頭頂。

那種窒息、黑暗、絕望的感覺，令他理智漸漸消失變的瘋狂。

「咦？幫主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

守在外面的猛虎幫弟子，眼神疑惑的朝漆黑的巷子看去。

「誰知道呢，等著吧。」

旁邊一人雙手一攤，無所謂道。

反正他每月就拿那點月奉，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

「幫主，您出來了。」

就在這時，牛猛面無表情的從巷子里出現。

周圍的手下立刻上前，簇擁著牛猛坐上新的馬車離開。

「幫主，到了！」

馬車忽然停下，外面手下的聲音響起。

車內面無表情的牛猛，嘴角忽然微微上揚，咧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