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洛山之宴（五）

當穿著考究的紳士淑女們來到舉行宴會的桑榆廳時，一直在前方引路的侍者悄然離開，匯入排列在階梯兩側的儀式隊伍中。提著青燈的侍女立即迎上，帶領著貴客通過素色的銅鋼大門，踏過九折十八彎的木樓梯，按請貼上留下的位席將其送入指定的包間。

往往客人進包間后還未來得及落座，相熟識的老闆便放下了一直端著的神態，開始相互打趣。這個說自己聽說許老闆又在哪裡發財啦，被問的人半真半假的試探道我這是新開張的魚蝦生意都是小打小鬧，賺錢還得是何老闆的運輸大隊啊。

打開話頭的何老闆就笑著回應說我最近信了什麼專家的意見，去年瞎搞進了不少行國的冷凍儲藏貨箱，結果碰上大降溫，拿來盡丟倉庫里發灰。許老闆做出一臉驚訝的樣子，說那真是太可惜了，不過今年倒是很適合，不如強強合作啦。說罷，相視一笑，舉杯暢飲。諸如此般，在當下的桑榆廳，不勝枚舉。

在桑榆廳諸多的包間中，正對今日主家「軒雨閣」的那間「薪草閣」殊為獨特，裡面都是些少男少女，大多來自北陝各大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相比起他們那些在對面談笑風生的父輩，這群北陝未來的接斑人此時還稍顯稚嫩，談論的話題還離不開一路走來的雕樑畫棟，宮裝侍女。

當蘇鈺棠推開門的那刻，略顯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滿屋的目光都投向穿著一身洛商一中校服的他，或者說，是他身邊那個不似人間的絕色少女。蘇緩羽被嚇得往自家哥哥身後縮了縮身子，楚楚可憐。蘇鈺棠拍了拍妹妹挽著自己的手，示意她不必緊張。

落座后蘇鈺棠撐著臉看著樓下的歌舞，頗有點百無聊賴，神遊天外的樣子。一旁的蘇緩羽倒是同一位青色襯衫的少年聊得興起。

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時辰的樣子，一直緊閉的「軒雨閣」的內窗打開，補足了精神的湯老爺子漏了個臉，證明自己還活著，本該發言的湯家繼承人湯圓一言不發，坐在湯老爺子左側，倒是湯家五房的湯俞霆洋洋洒洒講了很多，撐起來這麼一隆重場面。臨到末了，立著的湯俞霆退回位置上，湯圓扶著湯老爺子站起身走到窗前，扯了一聲——「開席！！」

於是提著食盒的侍者魚貫而入，依次將菜品陳列在桌上，臨走時將餐前剩下的果盤小吃端走。

「嘗嘗，這是江龍黑河那邊捕的龍魚，別名半兩三，是這一桌子里最值得一吃的。」

蘇鈺棠輕車熟路地用公筷給饞的跟貓一樣的蘇緩羽夾上一條。

蘇緩羽是第一次穿晚禮服，並不習慣，即便蘇鈺棠已經把自己的大風衣蓋在她身上，她還是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動作。

「還有這個，北淮的名菜，叫山鳳獻寶，原材料是南雲那邊深山老林里才採得到的隼菇配上小山參喂大的八珍雞。用半明半暗的炭火培上八個時辰后浸透微鹽當歸汁兒，填上嘎嘎香的眠鷹脆骨，用快火緊上味，一口下去，唇齒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