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獄魔帝

鏘！

兩柄劍刃在平台上交叉相碰，引起陣陣刀光。

這一刻，整個平台都被震動得搖晃不定。

但兩人的比拚絕不僅僅是刀劍上的相碰，更多的是在氣焰上的比拼。

轟！

又是一道紫色氣焰直逼蘇少嵐而來，迎面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卻未顯出絲毫的畏懼。

蘇少嵐執起大劍，將劍鋒對準氣焰中央。

彈指間，在焰心處，一點微弱的火星逐漸亮起。

緊接著，不知何時出現的紋路已然布滿了整個劍身。

就在此刻，那點渺小的火星，卻以熯天熾地之勢，不斷向四周蔓延，直至將整個紫焰吞噬殆盡。

「哈，不愧是炎尊前輩，僅僅一個照面，就化解了我的紫焰。」

「你資歷尚淺，魂路還能有極大的突破，但在今日，你與我的比拼毫無勝算，停手吧，楚恆。」

蘇少嵐將劍指向楚恆，內心卻泛出些許的憐憫。

在多少年前，他們本是同行修鍊的師兄弟，有著極具相似的魂之契，共同探尋著世間極致的氣焰大法。

但如今，二人已然走上了迥然不同的道路，此刻的他們刀劍相向，毫無兄弟情義可言。

「憑什麼？憑什麼！...」

「這個世界總是這樣待人不公！」

「憑什麼你可以突破戒魂的限制，而我不行！！！」

在楚恆的話語中，蘇少嵐聽聞出了其心中的百感交集，悲憤、嫉妒、遺憾、失落......

無一不坦露出他的心聲，痛訴這命運的不公。

轟！

又是一道紫焰襲來。

但這一刻，蘇少嵐猶豫了。

他不再舉劍回擊，而是一個側身，躲過了這道攻擊。

隨即，蘇少嵐再度喚出羽翼，飛向空中，不斷迴避著楚恆放來的紫焰。

蘇少嵐的內心出現了些許的動搖，他不想再度傷害眼前這位情同手足的對手。

只希望能夠依靠這般閃躲的方式，令友人能在這毫無意義的戰鬥中醒悟過來。

但蘇少嵐錯了，這般無休止的逃避方式，在楚恆眼中，卻如同諷刺一般，令其火上心頭。

「你這算幾個意思？蘇少嵐！給我認認真真的...打一架吧！！！」

話音未落，楚恆早已展開他那身後因遁入魔道而幻化出的羽翼，隨即便向空中的蘇少嵐奔去。

唰！

淬有紫焰的劍刃劃過空中，一柄數十丈長的紫色巨劍浮現於楚恆與蘇少嵐之間。

此柄巨劍乃楚恆修鍊千年換來的最強招式，「淬天劍神！」

自打其遁入魔道以來，從來沒有誰，能令楚恆使出此技。

然而在今日，不是同一地點，卻是同一對手，楚恆再度將劍揮出，為的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實力絕非止步於此。

隨著楚恆將劍身抬起，剎那間，巨劍便以排山倒海之勢，直衝蘇少嵐身前。

眼見此處，蘇少嵐只能拋棄自己愚昧的念頭，轉身進行防守。

沒有絲毫的猶豫，對於眼前的人，蘇少嵐深知其大大小小的每一個招式，僅僅一個念頭，便能將它們一一破解。

蘇少嵐將劍身護在身前，隨著紋路的亮起，一道赤紅的屏障便憑空出現在了巨劍的必經之路。

片刻后，伴隨著一道火光閃過，蘇少嵐已然毫髮無傷的停在了空中。

楚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知曉自己與蘇少嵐的實力懸殊，

但未曾想，僅僅一個三成力不到屏障，就能將他的「淬天劍神」化解。

驚恐的眼神浮現在楚恆的臉上，也正是這一刻的思緒，成為了他最為致命的破綻。

憑藉這一毫秒的停頓間隙，蘇少嵐沒有絲毫猶豫，反手便將大劍高高舉起。

散發著熾熱的紋路遍布劍身，直至攀向那劍鋒頂端。

剎那間，在一點火星亮起的片刻，六柄由烈火淬成的大劍已然圍在了蘇少嵐身邊，蓄勢待發地指向眼前獃滯的楚恆。

「憑什麼？！你在戒魂的造詣會高於我！！！」

楚恆撕心裂肺的怒吼聲傳過，他不甘於現實的殘酷，再度執劍向蘇少嵐衝來。

眼見楚恆的這般反應，蘇少嵐只能發出一聲無奈的輕嘆。

隨即，不再留有任何情面，便將那高舉著的大劍緩緩落下。

剎那間，大劍切開身旁的氣層，引發其陣陣灼熱的氣浪，好似要將一切途經之物燃燒殆盡。

六柄大劍齊聚而下，宛如一顆炙熱的隕星，在空中劃過一道亮眼的直線，徑直向楚恆飛來。

火光映照在楚恆臉上，蒸發了他臉上那豆大的汗珠。

久違的壓迫感再度湧上心頭，面對眼前的這般技藝，楚恆知曉，自己毫無勝算。

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刺眼的亮光於空中閃過，碰撞產生的氣流如同驚濤駭浪般向四周排開，瞬間便將殿內的神魔擊至數米開外。

顯然，這是致命的一擊。

待那繚繞的煙塵散去，這場比拼的結果也一目了然。

只見，二人早已落至地面，而蘇少嵐也將手中的大劍抵在了楚恆身前。

「停手吧，楚恆，結局已然註定。」

「哈哈哈...」

「可笑，你要面對的...可不止我一人！！！」

未等楚恆的話音落去，一道突如其來的黑色球體卻飛至二人身間。

沒有給予蘇少嵐閃避的時間，彈指間，球體就已然在二人之間炸開。

啪啪啪！

一道清脆的掌聲從煙塵外傳來。

在這朦朧的視線下，蘇少嵐看不清對方的身份，只能依稀看見，一個熟悉的黑影站在遠處，緩緩鼓著掌聲。

「天哪！我沒看錯吧！那人是...」

「獄魔帝！！！」

「獄魔帝？！」

熟悉的三字傳入蘇少嵐耳中，不禁令其心頭一顫。

又是多少年前，但凡有誰在神界提起此名，無一不引起一陣人心惶惶。

為此，蘇少嵐趕忙做出防備姿態，時刻警惕著眼前的黑影。

「不愧是被封為四尊之一的炎尊，僅憑輕而易舉之力，就擊潰了我的得意大將。」

伴隨著一句男聲的傳來，一道風眼赫然出現在了黑影腳下。

剎那間，風眼向外極速擴散，形成一道強力的龍捲，將四周的煙塵吹開。

直到這一刻，蘇少嵐才確信了眾神所言。

當下，他要面對的此人，正是千年前已然逝去的魔族領袖，「獄魔帝」！

「參見獄魔帝大人！！！」

隨著楚恆的話語一出，頓時殿內萬千魔將無一不屈膝下跪，以額觸地。

「獄魔帝大人，這是屬下本次的戰果，請您過目。」

楚恆將裝有聖魂的容器捧在手間，遞給眼前氣勢凌厲的男子。

被眾魔稱作獄魔帝的男子並未吭聲，只是默默接過容器，隨即收入了掌前的空洞之中。

但獄魔帝並未就此收手，反而瞟了一眼蘇少嵐手中那幾枚僅存的聖魂。

「怎麼？炎尊蘇少嵐，還打算緊抱著手中渺茫的希望不放？」

「自古以來，創生之下，聖魂對半分配是萬年不變的秩序。」

「秩序？你可以問問在場的眾魔將，何為秩序？」

獄魔帝指了指身後跪拜著的眾魔，這一幅凄慘的景象，不禁勾起了蘇少嵐些許不好的回憶。

多少年前，亦是如此，在魔隕降下的那一刻，萬千魔將卑躬屈膝，在天神殿門前，乞求著天神們的援助。

但結果呢？卻不盡人意...

直到魔隕覆蓋整片魔界，天神們也沒有做出絲毫的反應...

也就是在這一刻，神魔兩界就此恩斷義絕，任憑這世間發生何種變故，神魔兩界都互不相干，各自走著各自的道路。

「修，對於以往的事...我很抱歉...但天神們也是迫不得已.....」

「別再喊我那個名字了！」

未等蘇少嵐的話說完，獄魔帝卻放高音量將其打斷，彷彿這一段話語，也觸及了他的底線。

短暫平復了心中的情緒后，獄魔帝再次輕言絮語地與蘇少嵐交談開來。

「如今的我，已然拋棄了過往的懦弱...」

「而現在，你應當稱呼我為...獄魔帝。」

「放下手中的聖魂吧，或許我還能為你們留一條生路。」

蘇少嵐知曉，這段話明顯威脅到了眾神的安危。

倘若此刻他不將聖魂交出，想必接下來的畫面，必定是一場腥風血雨。

但蘇少嵐絕不會有這般想法，他手裡攥著的，不僅僅是聖魂，更是神族唯一的未來。

為此，哪怕接下來自己與眾神將身處險境，哪怕自己戰死到最後一刻，蘇少嵐也絕不會輕易將聖魂拱手相讓。

「對不起...」

「我不能將天神的未來交付於你...」

蘇少嵐的這一番回復，頓時激怒了獄魔帝的內心。

僅僅是一個皺眉，蘇少嵐就已經察覺出了無邊無際的殺意。

隨著獄魔帝將右手抬至耳邊，輕微的揮了揮。

剎那間，數以萬計的魔將頓時氣勢洶洶地向蘇少嵐的部隊衝來。

這場大戰一觸即發，陣陣激烈的轟鳴聲不絕於耳，僅一眼，便能看出此次戰役的規模之大。

但很快，蘇少嵐便察覺到了雙方實力的懸殊，不僅是策略，還有人數上，天神們都不佔有優勢。

這般局勢打下去，天神只能落得一個鼓衰力竭的結果。

「全體天神！撤出殿堂！」

蘇少嵐的一聲令下，眾天神紛紛動員起來，以持盾的神將作前排，為身後的眾神爭取撤離時間。

但顯然，他們低估了魔將們的勢力之大，忽略了那祥雲之中的存在。

數十道紫焰般的光束整齊劃一地向天神沖刷而來，一瞬間，眾天神們潰不成軍，一概因為這強力的攻勢而慌不擇路。

見此情形的蘇少嵐，趕忙將大劍舉過頭頂。

隨著火焰在劍身盤旋開來，一道數丈長的劍刃由此而生。

蘇少嵐緊握劍柄，直向那空中揮去，僅僅一瞬，火光已然布滿了整個雲霄，映照出一片赤紅之象。

痛苦的哀嚎夾雜著烈火的噼啪聲傳遍整個天空，可替補的魔眼們卻又蜂擁而至，一一在瞳前聚起法陣，蓄勢待發。

蘇少嵐知曉，人數上的劣勢，令他無論用怎樣的攻勢，魔族總會源源不斷地頂替而上。

他必須想個法子攔住他們。

蘇少嵐環顧四周，直至將視線停留在支撐殿堂平衡的石柱之上。

沒有過多的猶豫，再次將大劍揮起，由火焰鑄成的大劍劃過了殿堂內的每一根石柱。

彈指間，殿堂傾倒而下，砸向了奔來的眾魔，暫時斷絕了他們的支援路線。

「眾天神聽令，帶上傷員，向聖騎鎮守的領域方向撤離！」

蘇少嵐明白，方才那般措施也僅僅只是緩兵之計，若是要真真擺脫獄魔帝的追捕，必定離不開外援的幫助。

不知是不是手中拽有數百條性命的緣故，蘇少嵐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

倘若此次征途失敗，倘若自己戰死沙場，倘若帶不回天神的未來...

豆大汗珠從蘇少嵐臉頰滑落，他趕忙用衣袖抹去。

蘇少嵐長嘆一口氣，不再顧慮這些情緒，望著天神撤離的部隊，又望了望遙不可及的遠方。

他緊握起手中的大劍，在羽翼的扇動下，離開了這片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