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見道長陷入深思，若雅疾言厲色道：「道長，她確實是妖，這是我的婢女親眼所見，絕不會假，我看定是這女妖用了什麼法術掩蓋了妖氣。舒孽訫鉞」
「姑娘，貧道得罪了。」說罷，近身按住紫嫣的脈門，在她體內探尋，突然他被一股力量彈回，他怔怔地看著紫嫣，道：「姑娘絕不是凡人，但貧道卻察覺不到你身上的任何氣息，怪哉。」
「既不是凡人，那必是妖，道長快收了她。」若雅急急說道。皇后見此也道：「是啊，道長，您和您的弟子法力無邊，斷不能讓這妖物禍亂皇宮啊。」
「這……」道長有些為難，突然瞥見紫嫣項間的掛鏈，眼中亮光一閃，道：「不知姑娘可否摘下身上那串寶藍色的項鏈？」
紫嫣手放在胸前的項鏈上，垂眸掩住眼中一閃即逝的慌色，平靜地說道：「這是家傳寶石，家訓有言每代接受寶石的傳人都不可摘下此物，道長也不會強迫紫嫣違背祖訓，做個不孝之人吧。」
「貧道怎會將姑娘陷於此地，只是貧道觀此寶石蘊含了無窮天地靈氣，經若雅小姐一說，怕是這寶石替姑娘掩住了身上不尋常氣息，希望姑娘能暫時取下寶石，也好免去眾人對姑娘的誤解，姑娘也不想一直被人誤解作妖吧。」道長一派得道高人般高風亮節道。
紫嫣注視著道長，覺得此人不可小覷，沉吟片刻，道：「多謝道長為我此番考慮，但要拿下這寶石，恕紫嫣難以從命。」
「道長，此人冥頑不靈，何須與她過多口舌，直接將她拿下，到時是人是妖不就一清二楚。」若雅狠狠瞪了紫嫣一眼，對道長說道。紫嫣掃了若雅一眼，涼涼一笑。道長手中拂塵一甩，有絲被說動，紫嫣觀此覺不對，此刻身掛寶石的她與凡人無異，無疑任人宰割，忙道：「道長，你不能確定我是否精怪？若到時我只是區區一介凡人，道長這般對我出手，難道不怕同道中人恥笑？到時您要在修仙門派間如何自處？請道長三思。」
「師父，這位姑娘所言甚是，若她真是妖精也就罷了，若不是……師父，蜀山一直對我派不屑，只怕我們如此一來更會成為他們的笑柄。」其中一名弟子道。道長權衡再三，轉身對皇后施以一禮，道：「皇後娘娘，貧道此刻還無法斷定這位姑娘是否是妖，貧道不想錯怪好人，暫不便插手此事。」
「道長……」皇后想說些什麼，卻見道長伸手阻止也不好再說什麼，若雅在一邊恨得咬牙，與皇后對視一眼，皇后擺手召來身後的眾侍衛將紫嫣團團圍困，道：「給本宮將此妖女拿下。」
「是。」眾侍衛拔出佩刀，向紫嫣逐漸靠攏，紫嫣戒備地環顧四周，此刻小優不在身邊，若取下寶石雖可抵擋這些侍衛，但那群道士必將插手，更甚還會引來鎮守皇宮的眾神，如今紫嫣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就在眾侍衛要舉刀拿下紫嫣之際，一道鞭影劃過，圍在紫嫣周遭的侍衛倒了一片，待眾人反應過來，一身黑衣勁裝的羽擋在了紫嫣身前。
「你是何人？」皇后心有餘悸，但還是一派皇家該有的端莊儀錶問道。羽冷眼看著眾人，沒有一個字的回應。
「你到底是什麼人？竟敢阻攔皇後娘娘拿下這妖女。」若雅對一再不能成功對付紫嫣已有些躁動難安，如今更是怒火中燒地瞪了羽一眼，但此人周身殺氣環繞，一眼便讓若雅從頭涼到腳，訕訕地倒退了半步。
「羽，你……」紫嫣怔怔地看著護在她身前的羽。羽回頭淡淡說道：「交給我。」望見她眼中的堅定與信任，紫嫣緩緩地笑了。
侍衛們在皇后的命令下再次朝紫嫣和羽逼近，羽冷冷掃了一眼，縱身躍空，看不見她的身影，只有千萬條鞭影在人群中鞭笞，片刻間血腥味便在空氣中揮彌散。地上氣絕的侍衛東倒西歪的躺在血泊里，倖存的侍衛無不膽戰心驚惡寒地步步後退。黑夜中，羽手中黑鞭滴著艷紅的鮮血，黑在月光下迎風舞動，眼中冰冷無情，緩緩向前走著。看著修羅地煞般的羽，若雅倒吸了口冷氣，求助似的望向一邊的道長，急急說道：「道長，請你快些出手吧，難道你想看著我們都死在這冷麵殺手鞭下嗎？」
「道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也不想看著無辜的人在您眼皮底下喪生吧？」皇后也開口懇求道。
一邊兀自打坐的道長沒有睜眼，只是對身邊的徒兒說道：「莫傷她性命。」
「是。」幾個徒弟領命，躍身圍住羽，手中捏訣，身後寶劍飛出，凌空襲向羽。羽手中黑鞭舞動，那些寶劍暫時近不了她的身。當道長決定插手之時，紫嫣一顆心便提了起來，專註地望著羽，她不想因為她而連累了羽。那幾個人見如何也拿不下羽，輕喝「劍陣」，幾個人迅站定方位，手訣變，數把寶劍幻化成成千上萬的劍影，凌空壓向羽。羽運起內力抵擋，此刻其中一些劍竟向她周身包裹，羽一手以內力抵禦頭頂的劍陣，一手持鞭掃落周身的劍。紫嫣看著困在劍陣中的羽心急如焚，喝道：「你們怎可用法力對付一個凡人？這難道就是你們修仙之人的做派嗎？如此行事作風的凡人竟還妄想修身成仙嗎？簡直痴心妄想。」
一直沉靜若水的道長緩緩睜開雙目，看向紫嫣，道：「姑娘既此番言語，可知這人皆因姑娘而陷於劍陣之中，若姑娘肯坦言，便也不會有此番曲折。」
「是你們咄咄相逼，我非你們人類，但也絕不是什麼妖，我還不是你們這等凡人可以任意處置的。道長若還想得道成仙，就不要被這些姦邪小人利用。」道長聽紫嫣此言，深深地看著紫嫣，眼中似有恍悟。紫嫣現在一顆心都在劍陣中的羽身上，沒有察覺若雅悄悄潛伏在她身後，手上的匕放著寒光，只聽她一聲「你去死吧。」白晃晃的匕便刺向了紫嫣，破體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下顯得那麼刺耳，濃濃的血腥味在鼻尖揮之不去，紫嫣一掌推開那一臉戾色的若雅，怔怔地看著腹部鮮血直流擋在她身前的羽，看著她一點點緩緩倒下去，紫嫣感覺整個人被抽空般，伸手抱住她下墜的身體，拔下匕，堵住她的傷口，獃滯地看著她，不解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不要命地救我？」
「……噗……」羽吐了一大口血，道：「你死了，主人會……傷心，你是……主人的……幸福，我的……命本就是……主人的，此生……為救主人的……幸福而死，我……死而無憾……」羽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仿似黑暗中綻開的美麗的夜來香，一夜后便消隕。紫嫣獃獃地看著她的笑，原來她是這樣的美，原來她也只是一個心中有愛的平凡女子，原來她一直愛著爚，用她自己的方式愛著爚。看著她緩緩閉上雙眼，看著她漸漸沒了氣息，紫嫣臉上一片冰涼，輕撫臉頰，看著手上的淚水，紫嫣望著天際的圓月大喊：「啊……」
黑亂舞，項間的藍色寶石應聲破裂，周身青光環繞，紫嫣垂著頭，絲遮住了眼眸，她緩緩站起身，冷冷地笑了。眾人聽在耳中感覺一陣毛骨悚然，都不自覺地遠離她數步。紫嫣緩緩抬頭，對面的若雅看見紫嫣血紅的雙眸，驚呼出聲，站立不穩地坐在了地上，害怕地直往後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