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我一句勸,你把握不住
陳年平靜的望著沈府那座聳立的四層妖樓,像是幽居洞穴的一隻怪獸,隨時會走出黑暗,擇人而噬。
胖老頭爆掉的一地裝備,已經被清掃完畢,按照剛才他表現出來的修為,面對狐妖也是輕易被轟成渣渣,即使明日十幾名除妖師前來捉妖,結局未必便會美好。
畢竟,像師叔那種濫竽充數,冒充名牌道觀法師的老騙子,似乎並不少見。
自己並不能完全的信任這個小師叔,因為他從來就不靠譜。
陳年麻利的爬上一棵大樹,踩著僅能支撐他身體重量的一根粗枝,輕盈的跳到另一處房頂上。
舉目遠眺,沈府的整個府邸結構清晰的展現在他眼前,七重院,九尺牆,以他現在這個身體,想要逃離這裡,難度實在有些過分。
便在這時,兩名孩童從遠處悄悄走來,他們東張西望,看上去很緊張,手裡抱著一個厚厚的油紙,裡面不知道裹著什麼東西。
兩個熊孩子陳年認識,正是之前曾經欺負他不成,反倒被陳年狠狠彈哭的小鼓和大布。
他們來到陳年所在的偏房角落下,蹲下身來,揭開油紙,裡面居然是一個香酥金黃的大燒雞。
「好香啊,童哥說這是給公子準備的膳食,剛才有個笨蛋法師驚擾了狐妖,老爺擔心狐妖生氣,所以今日的膳食就不送了,晚上再做新鮮的送過去。」
「可憐我們家公子了,每天被這麼折磨,讓人很是難過啊!」說完,小鼓便撕了一塊雞腿狠狠的咬了下去。
「是啊,雖說公子特別壞,但是被狐妖折磨的,據說快撐不下去了,呵,呵呵。」大布說著說著便笑了出來,小鼓也笑出聲來。
陳年搖頭不語,看來這沈家公子的惡名,在沈府一樣是人人喊打,個個怨恨的。
「童哥說昨晚給公子送飯的夥計又被嚇瘋一個,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會輪到哪個倒霉蛋。」
「聽說都是找的外面的流浪漢,可是這些天青雲鎮的流浪漢瘋的瘋,死的死,已經沒人敢來了,今天晚上,怕不是會找咱們府上的人吧。」想到此處,他手裡的雞腿頓時不香了。
兩個熊孩子對視一眼,惆悵片刻,似乎忘記他們也才八九歲而已。
「趕緊吃,吃飽了才能對付那個小道士,那日若不是我沒吃飽,怎麼可能被他彈哭。」大布摸著頭上還未消褪的疙瘩恨聲道。
「對,這一次一定要揍的他滿地找牙。」小鼓附和道。
「只是,萬一,我們兩個打不過咋辦。」小鼓突然打起退堂鼓。
「我們若是不害怕的話,為何讓童哥過來助陣呢?」
面對小鼓一連串的質問,大布若有所思,思考片刻后給出一個答覆。
「我們一定打的過,讓童哥過來就是讓他做一個見證者,小道士被我們揍哭這件事一定要從別人嘴裡傳出來,我們要故作謙遜,等別人追問的時候,再展現出一個不值一提的態度。」
「這樣,我們的面子不僅能找回來,以後在這院子中,除了童哥,其它小傢伙們肯定會很佩服我們。」
說罷,從懷裡掏出兩頂厚厚的棉麻粗布的帽子,塞給小鼓一頂。
「大布,你真是太聰明了,以後我的玩具你隨便拿。」小鼓激動不已。
這時,一陣笑聲很不合適宜的打斷了他們吹牛的進程。
兩個熊孩子順著笑聲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年輕的道士輕盈的從一棵大樹之上,極為瀟洒的飄落在他們面前。
啪啪!
兩記沉重的敲打聲響起。
大布和小鼓一臉無辜的摸著被暴擊的腦袋,委屈巴巴的望著面前這個年輕的小道士。
「你......」看清楚眼前這人是陳年時,大布一臉怒容,便要伸手上前撕打。
啪啪!
又是兩記清脆的腦瓜崩,直接將大布敲懵了。
「下次再敢來擾我清修,絕不客氣!」陳年狠狠的瞪著這兩個小傢伙,一手將燒雞搶了過去。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去偷你們公子的膳食,真是膽大包天,念在你們乳臭未乾,本仙師酌情處置,收繳這隻燒雞,我話講完了,你們誰贊成,誰反對?」
大布看著眼前這個同齡的小子,此時的氣勢完全不像是八歲的孩子,倒像是一個經常干架的小混混,這讓他僅剩的一點魄力都瞬間消失。
小鼓沒有講話,默默的將棉麻粗布的厚帽子悄悄套在頭上。
「立即從本仙師面前消失,我的彈指神功快要控制不住了。」
兩個小傢伙被陳年唬的一愣一愣的,識趣的抱著腦袋急忙離開。
陳年望著這隻許久不曾吃過的美味食物,抹了下嘴巴,就準備大快朵頤。
「小混賬,住口!」一聲呵斥從背後傳來。
這個時候,外面走進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材壯碩,孔武有力,他滿臉怒容的瞪著陳年,身旁的大布和小鼓正對著陳年指手劃腳,訴說著自己剛剛遭受的委屈。
此人正是管家的小兒子沈童,一直在廚房幫工,在這個院子里的孩子中,以他馬首是瞻。
在大布和小鼓的攛掇下,沈童答應二人今日前來教訓這個外來的小道士,誰知晚到一會兒,便出了變故。
「這位小哥,不知所為何事?」陳年故作不知。
沈童已經來到他的面前,像是一堵牆一樣立在陳年面前,陳年神色平靜,他可不是八歲小孩,即使面對這樣強壯的熊孩子,他也沒有半點畏懼。
「道歉,態度誠懇些,今日便饒了你。」沈童雙臂抱胸,威壓十足。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官府幹什麼?」陳年咬了一口雞腿,頭都不抬,將滿是油的手在沈童的衣服上擦了擦。
為什麼這麼有恃無恐,因為他的靈魂絕不允許他在一個小孩子面前示弱。
大布和小鼓已經被陳年的這一手操作給嚇的講不出話來。
沈童感覺受到前所未有的侮辱,在這個院子里,只有他欺負別人,從未有人敢如此欺負他。
「你是在找死,臭小子!」
沈童怒吼一聲,揮手將陳年手中的燒雞一把拍飛,雙手將陳年輕鬆拎起舉至頭頂,就要狠狠的摔在地面。
兩個熊孩子都絕望的閉上眼睛,他們已經預感到沈童的腦袋將要被砸出一個大包。
這個童哥真是太笨了,本來小道士跳起來都夠不到你,你還巴巴的送他一個助功。
果不其然,陳年在被舉到沈童頭頂之時,從容的揚起手臂,將右手在嘴中輕吹一下,然後蓄力,找准沈童發量最少的太陽穴,重重敲打而下。.
彈腦瓜崩最重要的是什麼,當然是哈一口氣,不然這個腦瓜崩就失去了靈魂,就成了彈棉花。
「啊喲!疼,好痛!」
沈童完全沒有預料到陳年會突然半空偷襲,這一記重擊將他打的像是被石塊砸中,痛的他眼冒金星,抱頭半蹲在地,一瞬間失去戰鬥力。
陳年以一個極為瀟洒的蜻蜓點水落地,驕傲的揚起下巴,冷冷瞥了眼大布和小鼓,然後提起衣衩,輕輕一甩。
這一幕,深深震撼了大布和小鼓,這個看似弱不禁風,平平無奇的小仙師,居然如此厲害。
他們的落敗,似乎也理所當然,並不丟人。
而沈童這裡,經過短暫的休整,已經重新站起身來,他雙拳緊握,眼神兇狠,咬牙切齒的盯著陳年,恨不得將這個小道士大卸八塊。
「大布,你抱他左腿,小鼓,你抱他右腿,今天我就替你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混賬。」
陳年正在考慮接下來如何打服這個沈童的時候,雙腿一緊,兩個熊孩子已經牢牢鎖住了他的雙腿,令他根本無法動彈。
看著大步走來,氣勢洶洶的沈童,陳年面不改色,嘲諷道:「你很能打嗎,會打有個屁用啊,出來混是要講背景的,小癟三!」
「哼!我是管家的兒子,這沈家就是我的背景,你的背景又是什麼?」沈童完全不懂他在囂張什麼。
「背靠青城,趨吉化凶,聽我一句勸,你把握不住。」陳年依然做著最後的勸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