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黛玉還沒來4
王夫人的死穴是賈寶玉不假,但賈寶玉就不是賈母的軟肋了?
鴛鴦站在賈母身後暗自咂舌,她還真沒想到這二太太竟然直接就跟老太太宣戰來了,還是拿寶玉作伐子!
在她看來,老太太想要拿捏王夫人,還真有不少法子:
首先最簡單的就是拿天然的身份來壓制,這本朝最是講究侍親至孝,就連大老爺那個襲爵之人都被老太太壓製得抬不起頭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代表一家之主的榮禧堂讓二老爺一家住了進去;.
其次就是寶玉,老太太當初是以寶玉代替二老爺一家在她跟前盡孝的名義教養著寶玉,讓二太太每日縱使心不甘情不願也要到老太太跟前侍奉;
再來就是管家權,二太太管著賈家其實算不得名正言順,但一開始的確是因為先大太太去世,這沒法子才讓二太太出了頭,後來這位大太太又不太上得了檯面,因此這管家權便一直被二太太拿在了手裡,可大房璉二奶奶一進門,如今不就分了二太太的權嘛;
這最後啊,便是老太太的私房了,老太太作為侯府千金出嫁,老太爺也是個大方的,就連先去的老祖宗在銀錢上面也沒虧待過老太太,因此除開嫁妝,老太太單憑這些年的積累也不是個小數目。
可如今啊,其中兩條都沒用了,畢竟對二太太來說寶玉是個軟肋,但對老太太來說亦是如此。
鴛鴦覺得二太太這手腕指不定還真比不了老太太,所以縱使老太太一時吃虧,二太太還是比不得的。
走出榮禧堂的王晴也在思考賈母到底能如何拿捏王夫人的問題,跟鴛鴦一樣,她也想到了那麼一二三四條,但比鴛鴦強的是,她知道自己其實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別的不說,要是心狠一點,就連賈寶玉都能從賈母院子里搬出來!
賈母氣得面色鐵青,就連王熙鳳都沒能讓她心裡好受一點,不過,想到王熙鳳的兩重身份,她心裡冷笑一聲,便想讓這姑侄倆自己相鬥。
於是等王熙鳳離開之後,她便對鴛鴦說道:「這太太既然身體不適,這管家的諸多事宜便讓璉兒媳婦去操勞吧。鴛鴦啊,你去告訴太太一聲,讓她把賬本子都給璉兒媳婦送去。」
鴛鴦輕聲應下,心裡只覺得果然如此,原本她就覺得老太太肯定不會先跟二老爺說二太太的事兒,免得牽連上了寶玉,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鴛鴦只覺得這事兒真是難辦,在她看來王夫人肯定是要發火的,她這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頭說不定就首當其衝地受難,而金釧彩雲幾個恐怕這幾日也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不過她也相信王夫人的手段跟心性,內里如何不堪肯定不會流傳到外頭來。
鴛鴦一說賈母讓把賬本子都送去王熙鳳那裡,王晴就知道這次交鋒賈母徹底輸了。如今王熙鳳只管著分派的活計,就是往各處送東西而已,別說對牌鑰匙了,就是賬本就沒摸到過,不管做什麼都要到王夫人跟前先請示過才能做,說是王夫人把王熙鳳當做管家婆子,還真是一點沒錯。
而王晴就不一樣了,她本來就不想管著那些,王夫人本人知道了賈家的結局之後也只是想讓賈寶玉多得一些銀錢,別再因為生活不如意而出家為僧。至於賈元春那邊,王夫人也只是想讓她活著而已,她都已經是先帝嬪妃了,只要不做出那些出格的事兒,王夫人覺得能保她一命。
至於大觀園,王夫人就不想修了,雖然十分想跟賈元春見面,但她認為她都已經死了,用自己的皮囊去跟她見面也沒什麼必要,何苦浪費銀錢。
至於賈蘭跟探春賈環,王夫人覺得她不動手害人就已經是好的了。
也正是因為知道了王夫人的要求,王晴才放心跟賈母撕破臉的,畢竟就憑每天早上那麼早就要去她跟前伺候人的磋磨,她恐怕也受不住。
王晴一臉平靜地當著鴛鴦的面兒把王熙鳳請了過來,「剛剛老太太使喚鴛鴦過來說,讓我把賬本子都給你送去,我不耐煩走動,你自己去跟著金釧拿吧。」
王熙鳳固然欣喜於進一步掌權,但她又不是傻子,會在這種時候出頭,因此就沒怎麼動彈,口中還撒嬌一般說道:「那真是多謝鴛鴦姐姐跑這一趟了,只是這事兒不急,姑媽怎麼也不等我喝口茶!」
鴛鴦也不敢留下來看人家姑侄倆打機鋒,既然話都傳到了,便趕緊告退,王晴也不難為她,就讓她走了。
等鴛鴦一走,王熙鳳就趕緊問道:「老太太為何這麼緊急讓姑媽把賬本子交給我?」
王晴拍拍王熙鳳的手示意她不必擔憂,「這事兒也不算緊急,本來你跟著我理事一年多也夠了。」
王晴讓金釧帶人出去好生守著門,這才跟王熙鳳交託:「相信你也看出來了,咱們家裡如今的日子只是將將能過,每年的田莊鋪子里的收益也只是大約夠用,多餘的大多是沒有的。」
「當然,我接手的時候肯定不是如此。只是我最先本來就是臨時上手,再者家裡的老人其實都不一定聽我使喚,所以每年不少出息其實我知道被那些掌柜庄頭們貪了不少,只是我動不得人只能嚴令他們每年交出闔府的開銷,才讓日子過得去。」
王晴其實已經是在給王夫人描補了,主動承認管不住底下的人,總比自欺欺人要好。
王熙鳳果然深信不疑,別的不說,賈母跟前的賴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些個小人真是讓人生厭!姑媽你也太仁慈了些,若是換了我,一準兒把人全部發賣了去煤窯子做苦力!」
王熙鳳氣性大,真是恨不得把現在掌柜庄頭的全部都給賣了換錢。
王晴趕緊安撫道:「老太太那人最是念舊,就算有著十分過得去的理由,她大約也是不願意傷了那些積年老人的臉面,所以就算告發到她老人家跟前,也不過是出點錢的事兒。且這錢指不定能有多少落到公中呢。」